苏承云笑道:“老夫人别听我这嫂子胡说,我自己骑马,可得让您坐车。”
众人都笑了。
苏牛氏性格活泼爱开玩笑,苏承云也是爽利的性子,又是武将家眷,她夫君就是曹霹维。
苏承月和苏承云一人一边挽着冯氏朝西苑里边走。
世家勋爵府邸的宴席大致都一个样子,戏台子、游湖、叶子牌、双陆等等。
裴玉敏看着裴芳菲外祖家的这些人跟冯氏如此亲近,心中不喜,还真是会拍马屁的一家人。
苏承云是裴芳菲的小姨母,苏承月是大姨母,她的夫君就是楼冠山。楼冠山此人如今声名鹊起,就是因为三番几次都参奏大驸马,前几天也参了郭振邦夫妇。因此,裴玉敏看苏承月的眼神就不那么友好了,随即她便移开了目光。
早知道,今日这宴席有苏家人,裴玉敏就谎称自己不舒服不来了。而且最让裴玉敏不爽的就是像泗阳郡主、辅国公老夫人这样的贵妇居然也和苏牛氏一介商贾妇人来往。而自己的舅母崔氏就曾说过,这些京城老派贵族似乎对新进贵族不是那么看重。
裴珍儿也在悄悄打量所有人,今天来的贵妇还不算很多,应该是属于泗阳郡主自己的私人高阶圈子,国公府只有三家,就是辅国公府、康国公府和鲁国公府,侯爵有定远侯府、靖安侯府和渭阳侯府,伯爵府只有荣安伯和隆清伯两个府邸。还有工部左侍郎梁家、兵部左侍郎邹家。
这几家府邸似乎都有一个共性,都是京城老派府邸且都是世袭的爵位,或者是朝廷实权官宦人家。裴珍儿还听闺中密友肖玉珠说过,那荣安伯和隆清伯府的小姐挺清高的,不跟别府庶出小姐说话,这话不知真假,但裴珍儿也不是个会轻易传话的人。
所以今日,她决定要好好表现,万一那个侯府或者伯府的夫人看中自己了呢。
这样想着,裴珍儿就捋了自己额前的一丝碎发,又抚平了袖口浅浅的皱褶。
“三妹妹,你在整理仪容仪表呢?”裴玉敏看见裴珍儿又开始做作,忍不住吐槽她。
“二姐姐,现在在外做客,你可别阴阳怪气的。忍忍。”裴珍儿轻声劝道。
她们两个人窃窃私语,两人脸上都带着笑,可相互说出来的话都不是好话。
裴嫣儿在她们后头走着,催促道:“别人都走去前头了,咱们也赶紧吧。二位姐姐又是怎么了?外头不要吵架。”
“我可没吵,就是提醒她别做丢人的事。”裴玉敏不屑地转头。
“呵,多谢二姐姐提醒。”裴珍儿也不想理睬她,干脆自己走到观戏台上安静坐着。一副岁月静好大小姐的模样。
夫人们都走在一处,热热闹闹开怀大笑,冯氏在泗阳郡主引荐下认识了其她夫人。
冯氏的娘家陇西冯家也是威震一方的存在,只不过冯家势力早就不在朝堂了,家族中只剩几个低阶官员在外任上,但冯氏做冯家大小姐的时候,确实风光过,只是如今,风光不在了。
她年轻时候,这些夫人还都是待字闺中的小姐或者还是少夫人,如今,自己成了裴老夫人,她们也成了别府老夫人,真是岁月不饶人。
年轻小姐们自然也玩在一次,裴芳菲和裴玉敏倒是还好,能融进去,裴嫣儿因为年纪还小,就跟其她年纪小的一起玩,裴珍儿今日就安静坐着,旁边若是有老夫人问她问题,她就乖巧地回答。
裴珍儿远远看着裴芳菲等人,并不跟她们一处说话,心想今天是个好机会,自己一定要展现出乖巧贤淑的模样。
不多时,裴嫣儿也坐到观戏台上。
“怎么?她们嫡女不带你玩,所以你来了?”裴珍儿笑看着四妹妹。
“不是,我是走累了,歇歇脚。再说,姐姐们都是大姑娘,我还小,玩不到一起也正常啊。我又不喜欢绣花,也不喜欢涂脂抹粉的。”裴嫣儿确实不喜欢这些玩意儿。倒不是听戏吃果子来得开心自在。
裴嫣儿自从落水高烧之后,她跟裴珍儿就不再亲近了。
裴珍儿见她不接话茬,心中不喜,“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明明就是嫡女不肯带你玩,偏你还要贴上去。有这时间,不如想想自己日后的前程吧。”
裴嫣儿嗤笑了一声,“我才十二岁。既不参加秋闱又不做武将,我有什么前程?至于终身大事自有长辈们掌眼。有什么好急的。倒是三姐姐你,千万不要自作聪明。祖母和父亲都不喜欢自作聪明的姑娘。以后,你就知道了。”
“你在教训我?”裴珍儿觉得稀奇,这个四妹妹竟教训起自己来了。
“不敢。”
“哼,算我狗拿耗子。”裴珍儿也不理裴嫣儿。
她俩就这么安静坐着,时不时有夫人投来探究的目光。
隆清伯夫人对冯氏笑道:“你府上规矩是极好的。就连庶女都很好,不曾多话,乖乖看戏。”
冯氏笑着对隆清伯夫人说,“都是年纪小的姑娘,容易听得进去话。”
隆清伯夫人摇头道:“哎,我家就不一样了,姑娘们多,自然就有攀比的,三天两头小打小闹的,我都烦。”
“年轻未出阁的时候难免如此,等嫁人了,自然就想起姐妹们的好来。兴许哪天,她们也会像我们一样坐在这边聊天。”冯氏笑道。
众夫人也道是。
有的人问起裴珍儿,当得知她是庶出时,便没了下文,冯氏也不介意,继续笑着聊天。
很多老派的勋贵世家都会介意出身,哪怕是裴芳菲这样的嫡出,若是生母早逝,有的人家也会介意。结亲就是两家秦晋之好,看不上的不要勉强,否则以后的日子也过不好。
先前兵部左侍郎府邹家和渭阳侯府闵家都是看中裴芳菲的,今日离近一看,裴芳菲确实美貌性子也讨喜,没什么骄矜小气的毛病。
而且邹夫人和闵夫人看苏家的苏牛氏、苏承月、苏承云都是极好相处的人,不免对裴芳菲高看几分。虽说苏府这个外祖家似乎没有什么助力,但苏承月和苏承云都是五品夫人,夫君官不大都是实职,裴世卿又是仕途正好的吏部郎中,至于裴芳菲没有生母,继母又是那样的,大家也都忽略不计,只要这个人是好的,那么家世略微有点瑕疵也没什么。
午膳席面上,泗阳郡主亲自给诸位夫人小姐安排座位,也不知里头有什么讲究。
席间,泗阳郡主笑着跟冯氏轻语道:“邹夫人和闵夫人都对你家芳菲很满意,你挑哪家?若是决定了,就合八字,八字过了,我就作为媒人上门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