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姐姐,你的敌人从来不应该是我。”娇娘开门见山,“没错,以前我姨娘得宠,父亲疼爱我多过你们,这点我不否认,或许因此你心里多少对我都有些怨恨。”
柔娘急忙要否认,娇娘紧接着说,“这没什么,我想要是换成是我,也会因为父亲偏宠而心生怨妒。可今时不同往日,我姨娘没了。四姐姐,你知道你现在比我最强的一点是什么吗?是你还有个娘。”
说到此处,她声音哽咽,停一停,才调整好。
“我知道你心里也有不平,二姨娘偏心,重视三姐忽视你,可终归你还有个娘,起码你要真的有事她会护着你,单凭这一点,你就比我强上十倍百倍。”
“妹妹有父亲疼爱。”
娇娘摇着头自嘲的笑了笑,反问道:“难道父亲不疼爱姐姐吗?”
柔娘一时哑口无言。
花锦堂算得上是一个慈父,对每个孩子都是疼爱的,但又很明显对三姨娘所生的子女更疼爱一些。
娇娘继续道:“即便父亲以前多疼我一些,但姐姐应该知道我现在的处境,二姐三姐总是针对我,大哥也不喜欢我,因为姨娘我将母亲得罪了,就连父亲也不再理会我,等过些日子老太太也会将安哥带走。”
说到此处,她自己都觉得可怜。
“四姐姐,我是这府里最无依无靠的人。”
她盯在柔娘的眼睛上,越发显得楚楚可怜。柔娘对她的敌意,或许有一层原因是因为妒忌,那她就将自己的姿态摆到最低,消除她的妒意。
“我真的想不明白,姐姐为何要把我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当成敌人哪?”
柔娘望着娇娘那张美的没有任何瑕疵的脸,以前娇娘还有点婴儿肥,自从她姨娘去了之后,活脱脱瘦了一圈,整个五官都凸显出来,更添了艳丽之色,她不曾细细观察,不知何时在娇娘的脸上已经找不到印象中那抹清高之色了。
是啊,她还哪还有资本再清高了。
柔娘沉思一番道:“妹妹多心了,我们是姐妹,我怎么会把你当成敌人哪。”
娇娘十分不喜欢她一再的隐藏,直言道:“可在长安侯这件事上,姐姐用心不少哪。”
柔娘神情一滞,紧紧抿着嘴角。娇娘见状,也不逼她深说,靠在围栏上,手支在下颌处,只道:“不过,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我不会纠结在以前。”
见柔娘明显松了口气,娇娘看着她道:“其实说了这么多,我只想告诉姐姐,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利害关系。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不会挡你的道,更不会阻碍姐姐的大志向。但有一点,请姐姐以后不要拿我当杀人的刀,这样,表面上我们还能维持一对好姐妹的样子。”
柔娘是聪明人,只要和她稍加分析利弊,她心里就有了权衡。
再细想想娇娘所说的话,心里不知不觉在娇娘面前就有了优越之感,娇娘如今确实是样样不如她,那她又何必把一个不如自己的人当成劲敌哪?
她牵起娇娘的手,直直的看着她,“那我希望能和妹妹做一辈子的好姐妹,永不离心。”
娇娘也同样扬起嘴角,纪氏她们已经让她劳心劳力,她不相信也不期盼和柔娘讲什么姐妹情深,只要她不要让自己再多费一份精力,便双方都可相安无事了。
话音刚了,只听刚才还嬉闹的地方突然传来尖叫声。
柔娘和娇娘忙起身去看,见池边围了一圈,还不待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就听有人叫道:“快来人,救命啊,大少奶奶掉水里了。”
娇娘一惊,忙跑过去,见苏卿音在水里扑腾,双手不知所措,胡乱摆,但她越是这样就下沉的越快。
“还不快叫人来!”池边围了十几个人,却个个和木头一样,娇娘不经意间目光划过婉娘和纪芸,却是心中骇然,只因她们的脸上不曾表露出一分焦急,反而是一副事不关己,甚至幸灾乐祸的模样。
“五妹妹救我。”水里传来苏卿音虚弱的呼喊声,引回娇娘的视线,她唤了一声,又呛进了水里。
娇娘着急万分,冲下人喊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下去救大少奶奶!”
“我们不会水。”下人们一个个往回缩,除了跟着苏卿音的两个丫鬟,一个去叫人,一个急的直哭。
眼看着那水就要将苏卿音淹没,她在水里挣扎的也没了力气,身子慢慢下滑。
娇娘心道不好,什么都没想,直接就跳进水里。
此时苏卿音已经晕了过去,她的身量又不及苏卿音,带不动她游上岸,两人在水里僵持了老半天,还是花君逸来,才将两个人救上来。
娇娘水性并不是多好,也呛进了水,靠在岸上不停的咳嗽。
可能是因为花君逸的到来,之前还一个个事不关己的人,此时都围在苏卿音身边,虚情假意的关切起来。
但即便是假意的,也不曾有人问一声娇娘。
水香和清欢忙赶过来,一边一个小心翼翼的将她扶起来。
上岸的时候,娇娘不小心手腕刮在石壁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沁出血,顺着伤口流了半臂,清欢眼泪直接掉下来,“姑娘,是不是很疼啊?”
伤口正好伤在腕骨上,疼得娇娘直吸冷气,却只是朝着她微微一笑,装作无事,“不碍事的,就是看着吓人。”
夜澜水榭离花君逸他们院近,众人移到了他那,丫鬟给娇娘和苏卿音换了衣服。
苏卿音已经吐出水来,但仍旧没有醒,头发犹湿,洇得枕巾上水迹涔涔,这边大夫也给娇娘包扎着。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是怎么伺候的?”花君逸生了大气,先冲着伺候苏卿音的丫鬟。
叫琥珀的丫鬟应是之前就吓傻了,被花君逸一喝,浑身一激灵,直接跪倒在地哭,断断续续道:“奴婢——奴婢也不清楚。”
花君逸上去就一脚踢在琥珀肩上,“糊涂东西,你主子落水,你竟说不清楚,你干什么吃的!”
花君逸虽性情高傲,但对苏卿音极好,对待她身边的人,特别是跟着陪嫁进来的也温和许多。琥珀哪有见过他这般疾言厉色,忙“砰砰”磕在地上,“奴婢真的不清楚,当时表小姐要喂鱼,少奶奶就吩咐我去找鱼食,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少奶奶掉进了水里。只是……只是……”
她支支吾吾,花君逸极不耐烦,“只是什么?快说!”
琥珀抬眸觑看了眼纪芸,小声道:“只是奴婢回来的时候,隐隐约约见到表小姐好像和我们奶奶起了争执,还动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