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哪位？”
令人讶异的是，接下来这句貌似回答的提问并不是来自新生试训队的方向。
虽然除了眼镜同学若有所思，被迟到者针对的矮个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外。以瘦高新生为首的场上场下新生们全都是一脸茫然的样子。
老实说就算是大家异口同声地问出这一句，似乎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但是，实际上不给所有人反应时间，直接接上问好声的这句提问，却偏偏是从迟到的问候者本人自己嘴里说出来的。
而且这还仅仅是个开始，因为在篮球馆内所有人都还没有从这“连续技”命中的硬直中恢复过来的同时，他居然还在继续追加——
“呵呵呵……我知道，我清楚的很。像我这样五年前跟你仅仅交手过一场的小杂鱼是不可能被常同学你记住的。而且我们队只是普普通通输了二十多分，想蹭个分差最大记录也不可能……”
许泽的手不自觉地向着胸前的哨子伸去，可他很快就想到了自己并没有严格地担任裁判角色，现在无论是吹暂停还是示意比赛继续都有点不伦不类。
老生们那边看起来相对适应那滔滔不绝一些，也就是眉头皱的比新生们稍微松一些而已。凡是没有上场的都悄然转向馆内另外那些非正规区域，这行为本身似乎也足够说明问题了。
顺便一提，正经担任裁判的那位老生没有退场的理由，因此他也只能跟陈志这五个人一起在距离迟到者最近的位置佯装投篮，实际上却恨不得双手狠狠捂住耳朵。
先前还略微畏畏缩缩的新生们后退距离比较短，“这货谁啊？”“摆造型给谁看呢？”之类细碎对话开始冒了出来。毕竟现在试训队这边明显占着优势，而对面那个貌似很能打的家伙现在只是在纯嘴炮。
篮球就算了，嘴炮这种东西谁会轻易认输？
刚才被许泽“冷遇”的怨气远未释放干净，眼镜和矮个他们的战术既然能勉强骗过许泽，自然也能骗过自己这边的门外汉，所以试训新人们现在顶多觉得自己这边的队伍在场面上占优而已。如果接着打下去大比分屠杀自然可以再扬眉吐气一些，可问题在于对面突然冒出来一个自大狂，啰啰嗦嗦没完没了……
“我们是来打球dI，不是来打人dI。”
“但对面那厮既然也不是来打球dI，我们当然可以把他拉去篮球馆后面谈谈人生喽？”
比起预言上的直接呛回去，新生里总会存在的血气方刚者也已经在互相用眼神示意，考虑用些常规手段来制止对面的唠叨了。
然后更可气的是，无论是反驳还是进一步的眼神威胁之类，明明都已经被迟到者收入了眼中，他却丝毫没有半点退让的意思。
“……区区北方冠军肯定不会被大球星放在眼里吧？而且您老人家不出赛的时候，甭管谁站在这个位置，都依然会被南边那个怪物轻松虐掉。而就算是那怪物，当年也压根入不了您的眼不是？”
话题似乎已经越来越偏离了“故友（宿敌）重逢”的范围，简直就像是一部蹩脚的YY小说，在读者刚开始读，完全莫名其妙的时候就被灌输了一大堆设定，然后那作品世界观还在即时开拓延伸着……
篮球馆里能够理解这位到底在嘟哝些什么的，应该不会超过三个人吧？
首先教练许泽肯定能听懂，而且他之所以被学校请来，又或者说很快就有可能离开这个学校，大概都跟这堆唧唧歪歪有点关系。
其次眼镜也应该是能听得懂的，要知道喜欢篮球的初中文化课状元虽然有不少，但像他这样主动到全国级校篮球队试训的肯定就不多了。
更何况他对自己刚才那个抡球砸贱人的计划颇有几分自信，虽然是临时想出来的，但直到最后一步都明显执行的相当顺利。
而迟到的这个家伙甭管表面看上去如何弱智，他能在第一时间接住矮个全速甩过去的球，就表明他绝对不是籍籍无名之辈。更不要说“常心昊”这个名字出现的同时，自己之前的猜测也等于得到了切实的验证……
矮个新生目前看来还属于友方的范围，那么对面明显一副“我知道你是谁但我依然敢站出来”的，显然也不可能真的是籍籍无名之辈……
只不过，自己到底应该不应该站出来接过话头，面对着貌似“私人恩怨” 的东西擅自出头到底好不好？初中状元想的东西比一般人多了一些，结果就是迟疑的时间也略长。
于是，最后终归还是由当事人，也就是明显被迟到者针对的矮个开口打断了这单方面的演讲——
“卢伟，师范附小毕业，四中初中校队主力，场上位置小前锋。擅长一对一。”
声音并不算大，但足以令迟到者停止发言了。
然后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被点名的卢伟脸上居然并没有多少意外的神色，像是他知道常心昊并没有忘记自己，甚至刚才那一大段拙劣的牢骚真的只是纯粹娱乐用途那样。
于是整个篮球馆接下来便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大约三秒之后，装作为了自己面子不得不再度开口的卢伟随手将刚才接住的篮球往对面一抛，“王者归来么？”
“何必明知故问，我今天只不过是陪人来参加试训而已。”明明这次双方的语气都很平静，但火药味却比刚才鲜明了许多，“而且初二的那次总冠军之战，你们其实是有机会的。”
“只不过是，有机会而已吗？果然是一如既往的手下败将的手下败将级别？”
“我不打球已经三年了，连手下败将都不够资格。”
“呵呵呵，资格，资格，常心昊果然还是常心昊。”
“没办法，我只是不打篮球而已，又不是放弃了做人。”
“嘟！——”
哨声终于忍无可忍地响了起来。
紧接着，许泽的声音也明显带上了几分火气。
“卢伟上场，不要告诉我你还需要做准备活动。”
“等等！”许泽话音未落，新生这边眼镜倒是抢先开了口。“我方要求暂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