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气势陡然拔升的文武隆昌,江淳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畏惧,眼神中只有对剑意的无上认同。
顷刻间,血色乌云积攒的血雨倾盆而下,如千万柄血色利剑坠落人间。
江淳立于剑雨当中纹丝不动,缓慢的闭上了双眼。
在漫天血雨坠落的一瞬,剑幕骤然揭开。
剑出七分,身形霎时间一虚,消失在了漫天血雨之中,只给这世间留下了足足两字的绝笔。
“斩雨。”
两道身影仿佛超越了时间,于漫天血雨之中擦肩而过,各自冲出百十步有余。
未曾回首,剑势未停,漫天血雨便被这两道绝世剑意的碰撞斩成了一片无端虚无。
江淳与文武隆昌手中长剑同时破碎,而与之一同破碎的还有...江淳存于世间的一切。
足有九境初阶的灵气、千锤百炼之后肉身、坚韧足以磨破神兵利刃的神识。
气运、因果,所有一切都在文武隆昌的惊世一剑中归于虚无。
而相对应的,江淳的一剑在文武隆昌的脸上...留下一道足有三寸的狭长剑痕。
双方的剑已经快过了除时间之外的一切。
在那一瞬,没有叹息、没有道别、没有回忆,只有一个名为江淳的剑客彻底消逝在了这令人惋惜的天地之间。
剑者会首席(兼会长)、开江会顶级元老、后土营江字阵守。
玄泽剑者·江淳,战死。
........
所以对此情形早有准备,但在江淳身死的一瞬,在场众人皆是骤紧。
甚至来不及哀悼,为了不辜负江淳的付出,他们能做的只有以最快的速度分析文武隆昌刚刚的一剑。
但紧接着众人却绝望的发现,那一剑...不可力敌。
圣人言·荡剑,三圣教人圣教派看家剑法,在场每一位修士皆早有耳闻。
而眼前真正的问题是,文武隆昌把一切的破绽都放到的明面上,只要是荡剑该有的破绽他都有。
对此,他们却毫无应对之法。
闻人落心在脑海之中,不断推演刚刚那一箭翻来覆去,转瞬之间,便思索已有百轮开外。
可最终却只得出了一个连她自己都无法相信的恐怖答案。
因为...荡剑可破,但绝不为他们所破。
文武隆昌刚刚那一剑,竟已有闻人正德九成神韵。
换句话说,此刻就算闻人正德亲临,同出一剑最多也就比他强上一筹一分。
一筹,是十成中的一成。
一分,是天地万物面对闻人正德这四个字的退避!
除此之外,刚刚那一剑,就算闻人正德来了也只能说...不过如此。
闻人正德尚且如此,更不要提他们这群不成器的后辈了。
即使天资尚可,但他们与闻人正德仍旧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在他们的想象中,眼下唯一战胜的文武隆昌的办法似乎就只有两个。
闻人正德亲临,或者...让他自己,战胜自己。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他们能做的,最多不过是以命换式,多逼出文武隆昌的几副底牌。
当然,也可能这些所谓的底牌在他手中...根本算不上是底牌。
无尽虚空之上,见江淳身死,伍是狗瞠目欲裂,死死盯着对面神色淡然的万灵渡世天,恨不得当即将他碎尸万段。
作为棋手,他何尝不知道文武隆昌的强大?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群小东西居然以斩因断果的方式作为提醒,硬是逼的伍开疆接下了这场十死无生的战斗。
若是江淳当真能逼出文武隆昌一招两式,提上一分胜算,那结局还能说是尚可。
可真正的问题是,他们根本理解不到文武隆昌的强大,刚刚的那一剑只不过是对方万千手段中一道小小的缩影。
即使被逼出也于事无补。
不得不说,后土营众人的决策出现了重大失误,以至于导致江淳白白牺牲。
在这一刻,自责与愧疚淹没了在场所有人的心灵。
除了...万灵渡世天。
规则之力不断汇聚,最终在他手下凝结成江淳的模样。
顶着姜遨宇面容的万灵渡世天嘴角微微扬起,温文尔雅的将江淳的真灵收入囊中,就如同在棋局之中成功提子一般畅然惬意。
对着伍是狗微笑的拱拱手,神色轻雅淡然。
“大人,承让了。”
三子换一子,看似亏损,实则大盈。
因为不论是雾人山魈,亦或者陌临、御无双,其价值在它眼中都远比不上江淳,其珍贵程度甚至不在同一维度。
得江淳此子之喜,仅稍逊于当年得文武隆昌道身之日,假以时日,只怕又是一尊绝顶战力。
虽然在天赋层面,江淳甚至比不上入世九剑的最后一剑·陌临。
但与之不同的是,与陌临相比,江淳的剑道更加‘极端’,而也就是这种‘极端’,造就了他远超陌临的强大实力。
斩雨二字,当有名于天下。
此剑过后,得益于江淳的付出,众人终于彻悟,伍是狗虽然不舍,但不至愚。
若兑子当真对局势有所增益,他即使在如何忍痛也会明了是非。
而伍是狗之所以没有任何兑子的打算,便是因为...无子可兑。
王队王、将对将,不是同一级别的对手,硬兑也没有任何意义,不如按兵不动,尽可能减小伤亡。
与此同时,众人也幡然醒悟,他们刚刚的行径已然坏了伍是狗的大计,这可如何是好?
眼下没了江淳,伍是狗如断一臂。
众人相顾,眼中除愧疚之外,竟再无任何敢言之语,生怕自己的某一句话使得局势进一步恶化。
江淳之死,三成在己,七成在他。
眼看着局势彻底坠入冰点,殇道衍最终一咬牙,对着头顶高声喝道。
“犬圣!若有江淳之役,我来!”
无他,只因得江淳这一员大棋,万灵渡世天没有理由不用,在场众人当中,若说对上江淳,胜面最多的也就只有她了。
与此同时,钱通神与闻人洛歆同时举手。
“吾亦可!”x2
既然错误已然发生,眼下最重要的绝非自责,而是补救。
若能得胜,尚有一生之时可以悔过,若是落败,江淳之死只能算是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