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奥黛丽往这边走来时,齐林格斯快行几步,不着痕迹地和阿德米索尔拉开距离。
真是没礼貌啊,扮贵族到底还是不专业,阿德米索尔看着“飓风中将”渐行渐远的背影,无声腹诽了一句。
发现格拉米尔男爵靠近,奥黛丽忙放缓脚步,挺直腰背,将提着的裙角放下,瞬间又变回了优雅而文静的霍尔小姐。
“你好,格拉米尔男爵。”奥黛丽用完美无缺的笑容和礼仪打着招呼。
对面眉毛稀疏、眼眸淡蓝的格拉米尔男爵同样微笑行礼道:
“你好,霍尔小姐,你是这场舞会最明亮最耀眼的宝石。”
寒暄了几句,格拉米尔男爵走向舞会大厅,奥黛丽则准备继续走向阿比梅尔,但她很快发现多日未见的“合伙人”突然消失了。
她不着痕迹地轻轻踮脚四顾,没发现那道熟悉的身影。
都怪格拉米尔男爵,少女很不淑女地想到。
她忽地皱起眉头,碧绿的眼眸内满是疑惑:
“格拉米尔男爵和往常不太一样啊……”
“以前的他,看见地位比自己高且较为美丽的小姐和夫人时,目光都会移到旁边,不敢直视,然后不断地偷瞄……但今天的他,显得很自信……”
“还有,他香水的味道也不对,他以前参加各种聚会时,身上散发的都是‘琥珀’这款香水的尾调,麝纯而淡,不炫耀却高贵,也就是说,他会提前几个小时喷洒香水,让前调和中调都能在宴会前挥发掉,可刚才,他身上的香味是‘琥珀’的中调,绵密厚雅……”
奥黛丽将寻找阿比梅尔这件事抛在了脑后,作为一名彻底消化掉了魔药的“观众”,她对细节的敏锐绝非其他非凡者可以比拟。
忽然,她想到了一个可能,碧绿晶亮的眼眸一下凝固:
“不会是齐林格斯假扮的吧?”
“‘蠕动的饥饿’有让人变化成不同容貌的能力!”
……
将自己隐藏在人群中的阿德米索尔有意无意地瞄向奥黛丽。
幸亏她现在满心满脑想的都是该如何处理齐林格斯假扮男爵的问题,无暇他顾。
不然“观众”的直觉将会第一时间让少女察觉到阿德米索尔的视线并锁定他的位置。
视线中,奥黛丽略显紧张和慌乱地提起裙子往餐厅跑去,阿德米索尔下意识地扭头看向墙壁上的挂钟,现在是晚上六点十五。
奥黛丽将在几分钟内向她的父亲霍尔伯爵提起格拉米尔男爵的疑点。
五分钟内,她将找到一个安静隐蔽的地方向愚者“汇报”她的发现,之后阿尔杰和阿兹克将会同步获得这个消息,并往这边赶来。
阿德米索尔边思索边四下扫视,看到了正和周围人自然攀谈的“格拉米尔男爵”。
对方应该很快要动手了…他琥珀色的眼眸映照出齐林格斯伪装出的身影,在心中做出了判断。
轻轻将手上的酒杯放进路过侍者举着的托盘上,阿德米索尔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悄悄从侧门退出了舞会大厅。
他装作随意散步的样子,冲着庭院内的仆从们微微颔首,脚步不停地向公爵府邸对面的树林走去。
抵达预定中的埋伏地点不久后,阿德米索尔霍然发现眼前变得虚幻,呈现出浓郁的灰白雾气。
在这看不到尽头的雾气深处,有一张永远存在于那里般的高背椅,高背椅上坐着道隐隐约约的人影。
“穷鬼”克莱恩……阿德米索尔刚冒出这个念头,就看见朦胧的灰白雾气里多了道穿宫廷长裙的模糊身影。
她保持着祈祷的姿态,不断述说道:
“我在尼根公爵举行的舞会上,遇到了疑似齐林格斯的人。”
“他伪装成格拉米尔男爵,目的不明。”
“我从一些细节上发现今天的格拉米尔男爵与以往不同,这让我想到了齐林格斯那件神奇物品让人变化容貌的非凡能力。”
这个消息同样转发给了我…是因为之前塔罗会上自己说过要帮阿尔杰杀齐林格斯嘛…阿德米索尔一边思索一边故意露出惊喜的表情,以手按胸,低下脑袋道:
“赞美您,愚者先生!”
他话音未落,听到和看到的一切便消失不见,似乎未曾出现过。
“倒吊人”阿尔杰和阿兹克那边应该也得到了通知。
另外我的大个神父在哪呢?他可是答应了自己有危险会出手相救的。
阿德米索尔若有所思地向四周看去,没发现那道熟悉显眼的身影。
舞会大厅内。
得到“愚者”先生回应后,奥黛丽心中的忐忑和不安霍然消失,她下意识挺直了腰背,顾盼自若、脚步轻盈地进入“餐厅”,走向这里的休息室。
而假扮成格拉米尔男爵的齐林格斯此时脱离了人群,他端着一杯血红色的奥尔米尔葡萄酒,悠闲地站在二楼回廊的栏杆后,欣赏着舞池里的男男女女。
他偶尔用眼角余光扫一下屋顶垂下的巨大水晶吊灯,扫一下几步之外正用目光追逐着一道道美丽身影的尼根公爵。
想到自己即将做的事情,他忍不住身体微颤。
此事做成之后,他的名声将传遍南北大陆,凌驾于“四王”之上,而且,他还将获得一张纸牌,罗塞尔大帝制作的那副蕴藏着神灵奥秘的纸牌之一!
深吸口气,按捺住激动的心情,他收回望向下方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蠕动的饥饿”已变得透明。
热烈的舞曲里,齐林格斯将接下来的行动在脑海里预演了一遍,之后他瞄了眼从屋顶垂落的巨大水晶吊灯,决定不再等待。
齐林格斯装出追逐某位贵族夫人妙曼身影的样子,让目光扫过了尼根公爵,扫过了他身边簇拥着的那些男士。
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一个始终跟在尼根公爵身旁的男子。
是风暴教会派遣来的保镖嘛…他悄悄在心中做出判断。
不着痕迹地将目光从穿黑色燕尾服,褐发蓝眼,警惕戒备的保镖先生身上收回,齐林格斯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右手幅度很小地往前一按。
呜!
突如其来的狂风席卷了舞池上空,吹灭了水晶吊灯上的一根根蜡烛。
就在光暗交错之际,就在众人的目光被吸引的瞬间,几道薄薄的风刃借助狂风的遮掩,劈在了悬挂着水晶吊灯的金属链条上,劈在了同一个部位。
吱嘎!水晶吊灯发出令人牙酸的巨大声响,但并未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