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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不爱我——为什么——为什么——”一声声质问,一鞭又一鞭,阴暗的地下室内无比渗人。

过去了那么多年,已经很少人还记得当年霍夫人发疯虐待自己亲骨肉的样子了,即便是她的亲生父亲,当年曾亲眼目睹的云老爷子也忘得差不多了,只是,霍云湛没有忘记过,便是娇妻爱儿在身边,他也曾偶尔午夜梦回过。

那时候的霍云湛不解、恐惧、绝望……

似乎离开这个世界是最大的恩赐。

可她没有让他死,当年幼没有丝毫反抗能力的孩子竟然鼓起勇气结束自己的性命时,她连这一点怜悯都没有给他,而将他从死神手里抢回来之后,转过头便是更加狠毒的虐待。

她求而不得的,她恨之入骨的,所有所有的一切都迁怒他身上!

而如今,似乎又重演了。

只是霍云湛再也不是孩子了,再也不会恐惧绝望,更不会不解,甚至觉得可笑,装疯卖傻久了,真的疯起来的时候也不会有人相信了。

为什么?

因为他们骨子里都是自私自利!

因为他们从来都只想着自己从来不会去考虑别人,即使这个人是他们的至爱至亲。

尚毓错了。

他不应该杀霍东庭的。

留下霍东庭才可以让她更加清楚地看到自己!

“你这是什么表情?!”霍夫人没有再叫嚣了,需要听到她这些怨恨这些诅咒的人已经死了!他竟然死了!尚毓竟然将他杀了!他以为他杀了霍东庭她就会爱他吗?!痴心妄想!痴心妄想——“你在嘲笑我吗?!”

他竟然嘲笑她?!

霍东庭嘲笑她,他竟然也敢跟着嘲笑?!

他算个什么东西!

“啪——”

又是一鞭打到了身上,几乎渗进了皮肉里面!

霍云湛光着的上身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鞭子挥的力度适中,既可以让人的痛苦达到了最大,又不至于留学过大过早死亡,而这样的本事可不是几次就能练就的,可想而知这些年来霍夫人到底下了多大的苦功夫。

“你父亲都没有资格嘲笑你,你算个什么东西——”

霍云湛笑了,这一次是真的笑了,不过不是嘲笑,她有什么资格让他嘲笑?只是觉得好笑而已,“我算什么东西……不都是你生出来的吗?”

不是质问,只是真的觉得很可笑!

非常非常的可笑!

霍夫人没有勃然大怒,反而是收了鞭子了,狰狞的脸色顿时转为了慈爱,缓步走到了他的面前,伸手慈爱地抚着他的脸,“小湛,被妈妈吓到了吧?别怕别怕,妈妈就是想让你爸爸……”

“都已经装了这么久了,现在还要继续演下去?”霍云湛没等她说完便反问。

霍夫人的慈爱顿时收了,变脸的速度不会比她儿子慢,或许,这便是血浓于水吧,虽然很可笑,“看来这样子是没办法让你学乖的。”她漫开了笑容,继续说道:“小湛,妈妈送你一份礼物怎么样?你不是想那个女人吗?妈妈把她请来了,不过她和你一样不听话,所以,妈妈就先好好教训教训了一下她,别着急,妈妈也是女人,怎么舍得在女人身上留下这一道道的伤痕?不,你这么爱她,妈妈怎么舍得教训?妈妈疼她也疼不来了。”

“你做了什么?!”霍云湛的确急了,他被困在这里,小欢那边一定会出事,他们也一定不会放过他们母子,但是薄家在,不会坐视不管!况且他们还想从他手里得到霍家!“你若是敢……”

“看看。”霍夫人慈爱地笑着,“着急什么?妈妈说了疼她就是疼她的!”

“你到底做了什么?!”

“也没什么。”霍夫人继续笑道,“她不是意潋的女儿吗?既然是意潋的女儿想必也和她母亲一样水性杨花离不开男人的,你既然不能陪她了,那妈妈就找几个男人来好好陪陪她。”

“你——”霍云湛双目欲裂。

霍夫人笑的人畜无害,“你说你这孩子哪家的女儿不娶非要娶意潋那个贱人的贱种?贱人生贱种你不知道吗?你才不见了多久她就迫不及待地找男人了!别用这种杀人的眼神看妈妈,妈妈也就顺着她的心意给她找几个男人伺候而已,全程可都是她主动的哦!是她迫不及待地往男人身上扑过去,一个劲地缠着人家哭着喊着要人家伺……”

“你闭嘴——”

霍夫人叹了口气,“不信妈妈?那好,妈妈正好当时闲着就录了下来了,这就放给你看看!”说完转身就去点开了放在桌面的笔记本电脑。

离的是有些远,可还是能够看清楚的。

她凌虐他的时候还很注意没伤到他的眼睛。

各种不堪的声音传了出来,屏幕上的画面也是淫秽不堪,而且都和她说的一样,一切都是简欢主动的,全程都是她主动。

简欢……

霍云湛笑了,怒极而笑,也是安心而笑,即便画面做的很真,脸还是那张脸,可是,他的老婆他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那不是他的小欢。

而以她的狠毒若小欢真的在她手里的话,还用得着这么费心思弄出这样的视频来?

她会真的这样做!

可结果却向他证明了,小欢现在很安全,至少,不在她手里!

霍夫人的脸也慢慢地变了,就算他眼底烧着火,也恨不得杀了她,可是,他并不伤心也不绝望!在她经历了那么多痛苦和绝望之后,他怎么还能抱有希望?!

他是她生的!

他的一切都是她给的!

他怎么可以撇下她独自一个人幸福快乐?!

“嘭——”

电脑被扫落在了地上,那些不堪的画面和声音也随之消失。

霍云湛的神色慢慢地平和了下来,仿佛身上的所有伤都不存在不曾影响到他分毫,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能嘲弄她的所作所为?!

霍夫人再次挥动了鞭子,“小畜生——”

又是熟悉的称呼。

可是霍云湛真的不明白了,她既然承认他是她生的,为什么就不明白他是小畜生,那她又是什么?若是小欢在这里,一定会觉得很好笑吗?

她是在骂他还是骂自己?

“啪——啪——”

一下一下,狠辣无比。

霍夫人似乎看出了他现在的心情,情绪更是无法抑制,估计也不想抑制,她不信打不乖他,她就不信收拾不了他——

混账!

混账!

白眼狼——

霍云湛的确不怕,也没有打算屈服,可到底是血肉之躯,再强悍的内心也抵挡不住不停顿的凌虐,慢慢的,意识开始模糊……

“够了!”云老爷子不是没有见过血腥,在这么多事情之后也寒了心,可是却还是阻止了,“再打下去怕就会把他打死了!”

霍夫人的狠辣在见到是云老爷子的时候顿时消失了,快的比变脸还快,“爸爸,小孩子不乖当然要好好教训了。”

说的云淡风轻的。

云老爷子看着吊着的浑身血淋淋的霍云湛,心里惊了一下,可这是他的囡囡!是他失而复得的囡囡!他怎么能够说她?“是该好好教训,看他这样子教训也够了,你身体才刚好不要这般动气,我们先休息一下好不好?”

跟哄孩子似得。

可他的孩子早已经不是孩子,甚至不是人了。

霍夫人还是给了他面子的,“好吧,既然爸爸说了那就先让他自个儿好好反省反省!我也累了,先去休息,爸爸可不要在这里待太久了哦?小湛太不乖了,爸爸可不许心软放了他,更不许被他的花言巧语给骗了!”

云老爷子背脊忽然一凉。

“爸爸不会和小湛一样不听话的是不是?”霍夫人把玩着手里还滴着血的鞭子,露出了孩子脸上才会有的天真无邪的笑容。

云老爷子吸了口气,可夹杂着浓重血腥味的浑浊空气让他的肺部难受,“咳咳……”

“爸爸这是怎么了?”

“没事!”云老爷子握紧了手中的拐杖,“囡囡放心,爸爸不会把他放了的,我们还得靠他来得到整个霍家不是吗?”

“我相信爸爸。”霍夫人笑道,“那我先去休息了,哎,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一边叹息一边转身离开。

云老爷子拄着拐杖站在原地,脸色一点一点地苍白。

“外公……还要……继续纵……纵容她吗?”霍云湛强撑着精神,“当年……外公不是后悔了吗?这些年……外公不是一直在……后悔吗?……外公,再……纵容她下去……”

“闭嘴!”云老爷子转身厉吼道,泛着血丝的眼里有着清晰的憎恨,“如果不是你为了一个女人不顾亲情,你妈妈怎么会……”

“那些事情真的是尚毓做的吗?”霍云湛慢慢地缓过气来了,便是遍体鳞伤目光仍旧是犀利,“外公觉得,尚毓能禁锢的了她吗?”

云老爷子抿着唇,身体微微颤抖。

“她为何装疯卖傻?从尚毓回来到现在,这么多事情……外公真的没觉察出点什么来?外公,可怕的不是尚毓,而是……”

“我让你闭嘴!”云老爷子一拐杖打了过去。

霍云湛身体痉挛了一下。

到底是自己从小养大的,便是寒了心,便是着实恨他,可看了这一幕依旧是有所动容,甚至后悔自己打下的这一下,可是——

“那个贱人就这么好?好到让你连亲人都不要了?!霍云湛,你是我一手养大的!你是我一手养大的——”

就算有私心,可是他一手一脚将他平安养大的!

这份恩情这份亲情,他却轻易地为了一个女人就放弃了!

那个女人还是害他妈妈到这个地步的罪魁祸首!

“对不起……”霍云湛吐出了三个字,即便从不后悔做过的事情,但他说的没错,他的确辜负了他的抚育,也的确是对不起他老人家,“可是外公……不能再让她这样下去……不是为了我……也不是为了简欢……只是为了她!外公,她再这样下去只会害了自己!”

“这就不劳你操心!”云老爷子冷笑,“你若是真的还记得她是你妈妈,那就将她想要的给她!”

霍云湛嗤笑道:“她想要的?是霍家还是我的命?”

“把霍家给她!”云老爷子一字一字地道,“这原本也该是她的!是霍东庭欠她的!你把属于她的东西还给她,我保你一命!”

“外公拿什么保?”

“我说保就保!”云老爷子喝道。

霍云湛笑了,“我不是不信外公,可外公,尚叔叔守护了她这么多年,甚至最后也还在为她筹谋,她却可以轻易下手!当时我在场,她那一刀可一点犹豫都没有!”

“那是他该死——”

“尚叔叔是你一手养大的,他是什么人你会不清楚?”

“你不也是我一手养大的吗?!”云老爷子冷笑。

霍云湛沉默。

“你不给也没关系!”云老爷子的心再次寒了,“总归是我们的东西,只是多花些时间罢了!还有,你也别再想着简欢那个贱人了,她很快就会离开京都,今生今世都不会再出现!”

霍云湛目光渗人。

“那个关野回来了。”云老爷子忽然间觉得痛快了,“我们要霍家,他要简欢,我们合作还算愉快!”

“他是恐怖分子!”霍云湛沉声道,“他认为他母亲是我杀的!外公,你觉得他只会想要一个简欢?!”

云老爷子皱眉。

“你们这是在引狼入室!”霍云湛一字一字地说道,若没有他母亲的死在,他或许还能安心,可是现在——

经过了中东一事,经过了他母亲的死,他们关家覆灭,他对小欢的情分还有多少?

他不敢想象!

“你们要霍家我可以给你们,但马上放了我——”

他们不是关野的对手,甚至可能连薄家也不是!

他是有备而来的!

云老爷子虽然听到了一些意外的事情,也起了警惕,但这并不能成为他放走霍云湛的理由,霍家还没完全掌控在手里,他岂能放他出去?他是霍家的家主,这些年来腥风血雨铁腕整治,在霍家早已经根深蒂固!

这一次若不是……

他们哪里会这么顺利?!

“等时候到了,你自然就能出去!”

想出去救那个贱人?

他做梦吧!

最好关野是为了报仇而来的,这样那个贱人就再也不能兴风作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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