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只见四名红袍人押着两名黑袍人上殿,推倒在首座台阶下。
那两个黑袍人跪在地上,说道:“属下疾风、魔手,参见两位法王。”
声音之中,满是惊慌。
龙王突见手下两员爱将,喝问道:“狐王,你这是何意?疾风和魔手,可曾犯了教规?”
狐王淡淡道:“教主严令,禁止对外泄露本教封魔一事,龙王莫不是不记得了吧。”
龙王闻言大惊,教主确实说过,本教之人,无论是谁,泄露封魔一事,立即处死。
魔手听了,磕头如捣蒜,拼命辩解道:“求法王饶命,求法王饶命!属下知错了,属下再也不敢了!”
那日天剑峰上,魔手向所有人展露结聚了炼狱修罗魔的右手,一来是因为和荆钰一交手,便觉对方虽然是名门正派中的翘楚,但却和自己实力相差悬殊,因此得意忘形;
二来是打定了主意,事后要将峰巅之上所有人都杀光,正所谓死人不怕泄密,所以不惧违抗教令;
三来也是他太过想要表现,自从封印魔力,魔手就恨不得让全天下知道自己有多厉害。
毕竟就连西楚霸王项羽都曾说过:“富贵不归故乡,如衣锦夜行,谁知之者!”。
跪在一旁的疾风,并不出言替魔手求情,兀自辩解道:“二位法王明鉴,当日泄密都是魔手一人所为,属下并未泄露一星半点,与属下无关。”
狐王道:“二位使者是赤焰龙王门下,如何处置,就看龙王的了。
本王相信,龙王不会违反教主的圣令。”
龙王越听越气,恼羞成怒道:“狐王,安排这些都是你故意的,你这是当众让我难堪!”
就在这时,狐王门下一黑袍使者站出道:“龙王息怒,狐王也是照章办事,确实是魔手犯错在先,有违教主圣令在先。”
此言一出,厅上附和之声此起彼伏,显然多数都赞同惩治魔手。
龙王见了,心知大势已去,今天若不严惩魔手,自己在教中还有何威信可言?
但是当真让他眼看着自己爱将被狐王构陷,又着实于心不忍,犹豫片刻,心生一计,向魔手问道:“魔手,你触犯教规,违犯教主严令,罪该当死,你还有何话说?”
魔手听到“罪该当死”,登时心如死灰,哽咽道:“魔手无甚奢求,但求两位法王杀了那悟性秃驴,替属下报仇!”
龙王道:“好,本王答应你,领死吧。”
说罢,龙王瞬间移动到魔手面前,袍袖一拂。
只见魔手如同睡着一般,缓缓躺倒。
再看龙王,早已回到宝座右侧。
正常处死教众,要有护教使者验明尸身,但这次由于是龙王亲自动手,所以无人敢上前验尸,毕竟没人敢怀疑堂堂法王能当众作假。
龙王道:“魔手已死,虽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来人呐,弄一副好棺材,把他葬了吧。”
两个教徒从旁走出,领命将魔手抬出厅外。
狐王道:“疾风,那你就把当日的情景,拣重要的,和兄弟们说说吧。”
疾风暗暗睨了龙王一眼,便按照之前龙王交代的,将那日天剑峰上发生的事情,有所保留地说了一通。
待说到魔手右臂被悟性轻而易举封印,在场众人相顾骇然,议论纷纷。
狐王和龙王早就知道,因此并未受惊。
当疾风说完,狐王问道:“如此说来,那野人似乎颇为古怪。
疾风,你认为他与那天剑有何关联?”
疾风回答不知,狐王又对龙王道:“本王想请示教主,捉拿野人前来审问,不知龙王意下如何?”
龙王道:“狐王不用费心了,我已传书给教主,教主早已吩咐我怎么做了。”
狐王看了龙王一眼,暗忖:“原来你还有渠道私线联系教主。”
便道:“呵呵,那就最好不过。”
随后,在狐王主持下,教众们又研究审议了一下帮中近期几件大事。
商议完毕,便各自散去。
龙王大摇大摆走出大厅,疾风和几个黑袍人跟在身后。
狐王在身后叫道:“龙王请留步。”
龙王转过身来,道:“狐王还有何事差遣?”
狐王笑道:“龙王与我同是法王,哪敢差遣?
只是想告知龙王,听闻真武派最近广撒英雄帖,召集天下道教豪门,拟在除夕夜设宴相聚。
似乎是有意对付我教,不得不防。
正好龙王要去真武山搜寻那野人下落,可否顺便监视一下真武派的动静,以便禀告教主,好早做准备。”
龙王冷哼一声,道:“谢谢狐王提醒,本王早就安排人手严密监视真武派的一举一动,要是干什么事都等狐王提醒,那我也不用当这个右法王了!”
说罢,龙王甩袖而去,狐王含笑目送。
出到室外,龙王见没有外人,把疾风拉入一处僻静之地,低声道:“那野人,当真消失不见了?”
疾风道:“启禀法王,属下无能。
自那之后,我们派出了五名追踪蹑迹的高手,在真武山及周边搜索了数日,都没找到那野人的任何踪迹。”
龙王道:“有没有抓几个真武派的道士问问?”
疾风道:“抓了两个,都说不知,属下怕暴露行踪,不敢多抓道士询问。”
龙王来回踱步,心中焦躁:“上次寻找天剑出师不利,这次找个野人又毫无头绪。
原本极轻松之事,眼下却变得甚是棘手。
再出差错,教主那边着实不好交代。”
疾风见法王发愁,道:“眼下,真武山便只剩下一处地方,未曾搜寻。”
“哪里?”
“真武派无为宫。”
龙王双眸一亮,精光四射,心中有了主意,道:“是了,定是莫奇谷那根老油条把野孩藏起来啦!
你去,赶紧去把独目道人叫来。”
疾风甚是惊讶,道:“难道龙王您要出动作强之魔级别的使者了吗?
真武派的武功稀松平常,弟子就能以一敌十,尚不用作强之魔级别的使者出手吧。”
龙王横了他一眼,道:“你懂个屁,独目道人是道教中人出身,有资格参加除夕晚宴。
况且,无人知道他真实身份。
到时候让他去参加除夕大宴,一来能够探听道教谋划,二来也能探查那野人消息。”
疾风听了,一脸崇敬神色,赞道:“法王此计甚妙哇!弟子这就去传独目道人。”
龙王见他走远,对身边一个黑袍人道:“这颗药丸你拿着,去给魔手服下,他若回魂,告诉他远走高飞,切记不可再回来,不可再露面。”
那黑袍人似是十分担忧,道:“法王……您这可是冒着巨大的危险,相救魔手啊!”
龙王摇摇头:“去办吧,再迟了,我怕他小命不保。
你们和他一样,名义上是我兄弟,私下里更像我孩子,我舍不得。”
说罢,摇摇手叹息而去。
……
停尸房里,魔手从棺材中悠悠醒转,见面前两个黑袍使者,吓了一跳,道:“这是地狱吗?”
那二位使者不苟言笑,把龙王的意思说了。
魔手听后,深感龙王大恩,痛哭流涕。
只听一使者道:“你快些离去,走得越远越好,莫要连累龙王。”
魔手心知耽搁不得,慌忙爬出棺材,见另一个使者又放入一具尸首进去。
他本想再说一些感激的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那两个使者盖好棺材板,见他还在,不悦道:“还不走?”
魔手连声称“是”,压低帽檐,道了声谢,选阴暗无人处悄悄离去。
……
腊月初八一早,张大虎一家吃完早饭,只听张羽道:“赶集,赶集。”
李氏笑道:“傻孩子,今天初八,没人赶集的。”
张大虎看看窗外北风呼啸,天寒地冻,道:“腊七腊八,冻裂脚丫,小寒大寒,冻成冰团,这天气,没人出门的。”
张羽听张大虎说得好玩,学说道:“腊七腊八,冻裂脚丫,小寒大寒,冻成冰团……”反反复复说了好几遍。
李氏道:“羽儿,你怎么学话这么快?一点不像野孩子。”
张羽道:“我天天来听你们说话啊,自然学得快!”
张大虎和李氏相视一眼,齐声问道:“什么时候?”
“住在山上的时候。”
“天天都来?”
“没错啊!”
张大虎和李氏又对视一眼,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欣喜,心说:“这孩子原来早就喜欢这个家,早就喜欢我们夫妻俩。”
转念待想到夫妻二人床笫之事,也可能被这孩子听了去,不免又难为情起来。
三人正说笑之际,听到屋外有人叫道:“这是猎户张大虎家吗?他妈的,这鬼天气冻死个人!”
张大虎急忙迎出去,张羽也蹦起来,跟着出门。
李氏道:“天冷,穿袄子!”
张大虎出门,猛地见到是三个县吏,急忙上前,点头哈腰道:“草民张大虎,不知各位官爷前来,失礼失礼,进屋喝杯热水吧。”
那为首的县吏瞄了一眼茅屋,神色间颇为鄙夷,说道:“不必了。”
说罢,那县吏又在院子中四下张望,见竹篱旁几个鸡笼里空空荡荡。
却见靠边的一笼里面,趴着两只长尾白冠雉,甚是漂亮。
凑近一看,只见那鸟冠上一圈白羽,脖子上又是一圈白羽,各羽具黑色羽缘,羽呈鳞片状,长尾白褐相间,周身羽毛艳丽,煞是好看。
县吏指着鸡笼道:“这两只野鸡倒是好看,不知味道如何啊?”
他身后的跟班道:“张大虎,这是本县的陆有德大人,负责咱们庄的户籍编制,民役征调,你应当认识吧。”
张大虎听说这位陆大人负责民役征调,登时紧张起来,急忙道:“认识认识,难得这点山货陆大人喜欢,小的就送给陆爷。”
张大虎一边说着,一边赶忙去提来鸡笼,放在陆有德脚边。
陆有德挑眉瞧瞧鸡笼,嘴角挂笑,似乎颇为满意。
他身后一个小吏却道:“张大虎,你这笼里只有两只,咱们这可站着三位大爷呢,天寒地冻的,谁都不愿意出来白走一遭,是不是?”
张大虎露出为难神色。
一旁的张羽,看得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