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鸢鸢的那颗星星,此刻正坐在一辆黑色的宾利上。
车子正开在沈家庄园,沿路的绿荫小道上,速度极快,宛若离弦箭矢。
顾景舟无情的眼神宛如沉寂的夜空,没有一丝星空照耀。
薄唇冰凉吐字,“再快一点。”
空气中的气氛压抑的项城快要窒息,手指扣进裤缝。
“boss,速度已经是够快的了,马上就到沈家了。”
“我叫你快!”顾景舟暴躁嘶吼。
这句话简单粗暴,完美的诠释了他现在的状态:急火攻心。
恨不得立即冲到沈鸢鸢面前,掐死她以解心头之恨。
项城吓得一哆嗦,不敢怠慢,一脚油门踩到底,加快速度,疯了似的往前冲。
顾景舟眼神冷峻,无声拽紧了指尖,不屑的勾起寒凉刺骨的冷笑。
很快车子驶到了沈家庄园门口,项城迅速拉开车后座的车门,恭敬弯腰。
“boss,到了。”
顾景舟弯腰下了车,高大伟岸的身形伫立在沈家庄园的门口。
沈家庄园修建的古色古香,雕梁画栋,处处彰显大户人家特有的奢华典雅风格。
精巧的雕塑和盆栽随处可见,一派富贵逼人之象。
他抬腿往里走,一群佣人战战兢兢的站成一排。
顾景舟穿过院子,静默站在主楼门外许久,漆黑的瞳孔里酝酿着惊涛骇浪。
他闭了闭眼,提步走进客厅。
空气中本就稀薄的空气,因为他的到来愈发让人窒息。
沈母和沈父已经坐回了沙发上,见到顾景舟的出现。
虽是早已知晓,两人的眼神还是凝滞住,随即恢复镇定。
沈鸢鸢顺着二人,显而易见的惊慌神色转头去瞧身后那人。
顾景舟盯着慢悠悠背过身来的女人,凉凉勾唇,那眼神让她头皮发麻。
他缓步走到茶几旁,端起桌上的茶盏添满喝完,随手丢回了茶几上。
男人的身躯微弓着,姿势慵懒随性,漫不经心瞥了眼沈父,语气阴恻恻的。
“沈总,我想,你们沈家还欠我一场交代。”
沈父和沈母默契对视一眼,品出了他话中的深意。
其实也根本不用去细品,这个场景一年多前已经上演过一次了。
沈父率先打破尴尬的局面,站起身来礼貌性地伸手。
“顾二少,嫋嫋的死我也很惋惜,但的确跟鸢鸢没关系,您还是不要殃及无辜。”
顾景舟不置可否,没有回握的意思,他从口袋里拿过一支香烟,熟练的点燃。
沈鸢鸢闻到烟味,皱了皱眉,男人正巧转过身来,一步步朝着她走过来。
男人脚下仿佛踩着千斤巨石,每一步落下都让地面狠狠颤栗几分。
沈鸢鸢不禁握拳,尖尖的指甲陷入手掌心里,钝钝的疼漫入心室。
顾景舟走近她,居高临下俯瞰,声音阴森的仿佛能结出冰渣。
“我来接你去孽镜住几日。”
此几日非彼几日,恐怕是年复一年的暗无天日吧。
沈鸢鸢浑身僵硬,咬紧牙关,不让自己的恐惧流露出一丝一毫。
她整个人被顾景舟高大的身躯笼罩,遮挡住了沙发上三人的视线。
她歪头绕开男人的身躯,冲他们盈盈一笑,语调细软。
“你们不是要替我扛我肩上的担子吗?顾二少来了,你们亲口给他说吧。”
死一样的寂静,她的声音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反倒令顾景舟的怒火越烧越旺盛,周围的温度却降低了许多。
沈鸢鸢笑的勉强,“怎么不说话啊?难道还要把所有责任推卸到我身上?”
杏眼蒙上了一层水雾,心如钝刀般一下下剜心刺骨。
“不是说会保护我吗,还是觉得我的命贱,连你们的金口都撬不开?”
顾景舟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这个女人,明明长得明艳动人,偏偏要做一些不可理喻的事作贱自己。
如果当年不想着取代自己的妹妹,不丧心病狂的买凶杀人。
她应当还是帝都数一数二的矜贵贵女。
顾景舟完美无缺的脸廓紧绷成线,眸光幽深,伸出食指挑起她尖细的下颚。
“你确定要他们说?是你自己说还是他们说?”
语带压迫性的威胁,他们说和沈鸢鸢说是完全不同的效应。
若是沈家人敢多说一个字,等待他们的腥风血雨无法预料,只有最糟没有更糟。
沈鸢鸢嘴角上扬,牵起潋滟的弧度。
“不用他们说了,我愿意跟顾二少一起回孽镜。”
顾景舟目不斜视的看着她,一股寒意涌遍全身。
沈母终于忍受不了这种压迫感,她不能再一次把自己的心肝儿送入虎穴。
正欲站起身,嘴被一只掌死死捂住,整个人被死死摁回了沙发上。
沈父摇头叹息,眼中尽是对眼前不可控的局面的无奈。
沈母不甘心的挣扎起来,哽咽道,“老公…你不能在把鸢鸢…”
沈父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清脆响亮。
“啪——”
沈母毫无防备,头被打偏身子往后倾,震惊又愤怒的望向丈夫,泪水夺眶而出。
顾景舟听到动静收回手,视线落在沙发旁两人的身上,沈父站起身满脸陪笑。
“是我平时太纵着家妻的性子了,往后我一定严加管教,不会再教她在顾二少面前失态了。”
沈鸢鸢难掩悲恸,眼底染上泪花。
顾景舟嗤笑一声,戏谑道,“令夫人也是爱女心切,何谈失态这一说?”
沈母半边脸颊被掌掴的绯红,捂着胸膛顺气,猛烈咳嗽几声。
另外半边苍白无血色的脸颊,因为憋闷涨红,喘息片刻才找回力气。
她无奈的望着沈鸢鸢,卑微又无助。
沈鸢鸢双手攥紧衣摆,呼吸紊乱,脸颊已经白的近乎透明。
父亲向来和母亲都是感情甚笃,他对母亲更是百般宠爱。
如今为了劳什子的权势富贵,对母亲大打出手,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她咬紧后槽牙,挽住顾景舟的胳膊,嗓音淡漠无波。
“顾二少,我们走吧。”
表情冷冷的,像极了一具行尸走肉。
顾景舟站在原地纹丝未动,眼底粗略划过一抹怜惜。
但是下一秒,这抹怜惜就变成讥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