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老爷子指的是什么,也不管自己做没做错,连忙安抚。
“父亲,您别激动,别气坏了身子。”
当初顾老爷子得知自己最器重的孙子,对沈鸢鸢情根深种时,吩咐苏岚尽快把她暗中处理掉。
沈鸢鸢身后有沈家,还有顾景舟保护,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
就在苏岚准备承受老爷子的滔天怒火时,顾景舟出了车祸,双重打击下她几近崩溃。
好在上天有好生之德,顾景舟不仅没什么大碍,醒来还忘记了沈鸢鸢,只记得七岁在沈家庄园见过的那个小姑娘。
一个计划浮上心头,苏岚叫去了更好掌控的沈嫋嫋,让她代替了沈鸢鸢的位置。
四年来都风平浪静,顾景舟虽然对沈嫋嫋呵护有加,可他毕竟是从苏岚肚子里爬出来的,苏岚看得出来他对沈嫋嫋更像兄妹情。
直到沈嫋嫋的秘密被他们知道了,苏岚和顾老爷子对她起了杀心。
天赐良机,沈嫋嫋自作孽不可活,害怕东窗事发,把沈鸢鸢的刹车毁坏,想伪造成她意外身亡的假象。
苏岚派人调换了车钥匙,坐收渔翁之利,一石二鸟,沈嫋嫋死了沈鸢鸢成了冤大头,顺理成章背起了这口黑锅。
只要查不出钥匙是被谁调换的,这就永远是个无头冤案。
现在事态却没有按照预料的方向发展,顾景舟对沈鸢鸢似乎又上心了,老爷子又开始发难了。
“哼!你还知道关心我的身体!你把事情办周全了!我至于打这通电话吗?”
顾老爷子炸雷般的怒吼,再次把苏岚的耳膜震了一震,她瞄了一眼屏幕没有开扩音器,老爷子的声音比扩音器还响亮。
苏岚揉了揉眉心,有些不耐,却还是耐着性子安抚老爷子,“父亲,我会再想办法的。”
顾老爷子冷嗤一声,厉声警告,“要不是景舟,你恐怕早就被赶出顾公馆了,这次事办不成等待你的是什么,你比我更清楚!”
“嘟嘟嘟”电话传来了忙音,顾老爷子挂断了电话。
苏岚睡意全无,一股寒意从头顶蔓延至全身,一切都要从长计议…
医院,顾景舟立在手术室门口,一旁的垃圾桶上已经堆满了烟蒂。
他的身体如同一块坚硬的礁石,在原地始终保持不变的姿势,终于,手术室的灯暗了下来。
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他表情不算难看,所以能得出沈鸢鸢的情况还算不错。
他走到顾景舟的面前,严肃道,“病人严重肺部挫伤引起胸腔出血,所幸呼吸道没有衰竭肺部也没有感染,手术很成功。”
顾景舟嘴角突兀挂上一抹冷笑,眼睛里的寒意更甚,原本清冷的气质此刻变得阴狠乖戾。
那七天她经过了那么非人的折磨都撑过来了,这次只是把她砸在墙上而已,肯定也没什么问题。
他就知道这条丧家恶犬没这么容易死。
“她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医生怔住片刻,随即恢复常态,“建议住院卧床静养一两周,病人还没有度过危险期,今晚观察一晚,没问题的话就没事了。”
医生在财经频道看到过顾景舟,他也不是缺钱的主,为什么这么着急问什么时候出院。
顾景舟对着候在旁边的保镖勾了勾手指,其中一个出列垂首立在顾景舟身侧,静默等待吩咐。
顾景舟漆黑的眸子扫视一圈,最后落在那名医生身上,他唇畔噙着一丝讥讽。
“你们医院的设备不行,治疗这点伤势还需要一两周的时间,我们顾氏集团旗下私立医院的医疗条件比贵医院更好。”
言下之意就是他要转院,医生和保镖都听懂了,一个去办转院手续,一个带人去把沈鸢鸢接走。
医生其实有些犹疑,沈鸢鸢现在的情况不宜挪动,可他得罪不起这位跺跺脚,整个帝都都跟着抖三抖的主儿。
顾景舟坐在车内,双腿优雅交叠,手指轻叩着椅背,闭上眼睛假寐。
脑海里闪过的是在医院时,沈鸢鸢躺在推车上虚弱的模样。
那一瞬间,他心里只有一个强烈的声音——救她!
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甚至内心生出一股对嫋嫋的愧疚感。
他怎么可以对杀死嫋嫋的凶手,生出担忧之情。
深不见底的眸子蓦然睁开,幽邃深沉的瞳仁里泛着冰冷嗜血的冷芒,薄唇抿出一道森冷的弧度。
沈鸢鸢,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
沈鸢鸢在昏迷中做了一个梦,梦里是漫天飘零的桃花瓣,粉色的桃花瓣在空气中飘浮,随风舞动。
一个少女缓缓朝她走来,五官模糊,只隐约辨认出是一位倾城佳人。
沈鸢鸢急切问道,“你是谁?你是谁?”
少女停了下来,她抬起右臂露出白皙修长的手腕,轻轻吹了吹,桃花瓣便随风飞散了。
“你是谁?”沈鸢鸢再次发问,她总觉得少女很熟悉,但是太模糊,她想探寻却辨别不清。
“沈鸢鸢,我是16岁的你啊。”
少女说完不再停留,径直越过沈鸢鸢离开。
沈鸢鸢想要冲过去抓住她,可是却被一股巨力拽回了原地。
少女回眸清浅一笑,“沈鸢鸢,你把5岁的你和16岁的你都弄丢了,找不回来了。”
说罢,她跃入了水潭中,溅起了一片涟漪。
沈鸢鸢猛地睁开眼睛,额头渗透出细汗,心跳如擂鼓剧烈颤动着。
她喘息着伸手捂住胸口,肺部撕裂感愈演愈烈,脸颊潮红。
眼神慌乱的看向四周,刚才的梦境仿佛真实存在,可又太遥远了。
梦里的她把自己弄丢了,不仅5岁的她死了,16岁的也死了…
一切都是因为18岁顾景舟的一句诅咒,以及22岁顾景舟的实践。
陪一个男孩长大本就是一场豪赌。
这场赌局,她输得一败涂地。
她输给了命运,他们永远失去了爱人。
沈鸢鸢忽然想哭,眼眶酸涩不堪,泪珠滑落下来滴落在她的脸庞。
“奶奶…奶奶…”沈鸢鸢低喃了两声。
她目光涣散,呆滞的望着洁白的天花板。
奶奶怎么不把她带走呢,她为什么不直接死了啊,怎么会又活过来了呢?
一条烂命而已,再也开心不起来了,怎么活着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