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爷爷,给你吃雪糕。”何大麻子正在院中摇着蒲扇纳凉,何小洁蹦跳着跑进院子,递上了一只山寨版雪糕。
“大热天,哪来的这冰块。”一丝寒气袭入手掌,何大麻子疑惑地瞪着穿了一根筷子的畸形冰坨。
“是我按照网上的方法做得,我家刚买了冰箱。”何小洁一边享受自己的成果,一边得意地炫耀。
“冰箱?听说是城里人用的东西,咱村里人买它干甚?”何大麻子囿于乡村30多年,思维依然停留在信息闭塞的年代。
“可以冷藏东西啊,很方便的。你也要大伯给你买一个,吃不了的东西可以储存起来,天再热也不会坏掉。”何小洁开始撺掇老人。
“那东西听说都是小日本的制造的,一台好几千块,我不要。”曾经经历战火的何大麻子,对于洋玩意儿,心底有一种强烈的排斥。
“爷爷,你也太闭塞了。现在都啥年代了,这些电器都是咱自己国家制造得,价格贼便宜。
还有,最近国家推行家电下乡,买电器县里还给补贴,折算下来也就几百块钱。宣传广告说,购买国产家电就是支持民族工业,是利国利民的好政策。
咱村里大部分人家都买了,爷爷是老革命,也应该发扬一下爱国主义。”何小洁见他观念老旧顽固,换了一个角度巧妙地刺激了一下。
“是么,那我得去瞅瞅。”何大麻子听说买电器为为了支持国家建设,立刻来了精神,提议到她家瞅瞅新买的冰箱。
何大麻子现在已经村里德高望重的高寿老人,又有一个城里当官的儿子。走到哪里,都会受到村民的尊敬礼遇。见老人上门,何小洁父母赶紧出来扶住何大麻子,让进了宽敞的套房。
当何大麻子目光锁定那一台新购置的小型冰箱,打了一个冷战,脚下一个踉跄,差一点摔倒在地。何玉财赶紧一把扯住了老人,试图搀扶他坐下。
何大麻子固执地摆脱了何玉财的搀扶,痴痴地凑近了那一台崭新的冰箱,上下打量了几遍。
这东西怎么这么熟悉?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
何大麻子浑浊的思维转了半天,终于挖掘一个恍惚的影像:他在雪地捡回何小洁的那一晚,曾经恍惚进了一个房间,开启了一台冰箱。然后一股寒气袭来,他的梦被寒气吹醒,发现自己开启了院门,面前一片白皑皑的冰雪。。。。。。
打量半天,何大麻子小心翼翼地伸出颤抖的干枯之手,轻轻开启了冰箱之门,一股淡淡的寒气扑面,上面保险层杂乱地摆放了一些自家采摘的新鲜蔬菜。他的目光有意识的盯住了冷冻区的最下一层,似乎有一个潜意识在驱动着他。
最下层的冷冻箱里面已挤满,无法严实合缝,露出了一条红色棉布边,似乎是一条小棉被。何大麻子突然出手,快速地扯开了下面的冷冻箱,里面的红花布小棉被凌乱散开,里面冰冻了一个血红的婴儿。。。。。。。
何大麻子一声惊叫,跌坐在地,全身战栗,意识恍惚。
扑面的寒气刺激,将他从惊惧恍惚刺醒,却发现又是一个幻觉。最下面一层冰冻的并非是婴儿,而是一个剥光了皮的小动物,包裹在一个染了污血的红色塑料袋里。
“玉财,你。。。你这是什么东西?”何大麻子惊魂未定,战战兢兢地问道。
“嘿嘿,老爷子别怕,是一只死猫。”何玉财一脸慌张,赶紧上手合上了冰冻箱,快速地关闭了冰箱门。
“死猫?这种东西不干净,你不丢掉,冻着它干嘛?”何大麻子一脸惊愕地瞪着何玉财,眼神由惶恐转为质疑。
“嘿嘿,那是咱地方的一种迷信说法。人家南方人就不信这一套,专门收购这东西。听说是大补的东西,只有高档酒店才有。
跟蛇一起搭配,是一道名菜,叫龙虎斗。
有一个移居咱这边的南方老板,专门收购死猫死狗。凑够一货柜,包装冷冻后,运往广东那边。”何玉财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小声介绍。
“爸,老师说,阿猫阿狗是人类的好朋友,不可以残忍地伤害它们。人类是高等动物,要有爱心。”何小洁凑上来,一脸不满地指责。
“小洁说得对,咱老辈人传说,猫狗的肉不干净,修行的人吃了会坏道行。还有,死猫死狗身上都有殃气,被殃气扑了,就会被死猫死狗上身。
这东西宁肯信其有,不可胡乱折腾。
咱是本分人家,这种歪门邪道的生意,最好还是不要瞎掺和。”何大麻子一脸严肃,彻底歪曲了何小洁的本意。
“好好好,我听您的,以后不弄了。小洁,快送大爷爷回屋。大爷爷年龄大了,以后不许你领着乱跑,万一摔了就麻烦了。”何玉财一边点头敷衍,瞪了一眼何小洁,安排她护送老人离开。
何大麻子出门一刻,突然有转回头:“玉财啊,那死猫别藏着了,拎出去挖个坑埋了。记住,埋完之后,上一炷香,烧一刀纸,祛一下邪气。”
被何大麻子这么一说,何玉财感觉脊背一阵发凉,泛起了一道寒气。
“对了,玉财,这猫是哪来的?是花猫么?”何大麻子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转身又回来一步。
“一只野猫,是黑猫。”何玉财被何大麻子唬住了胆,一下子没了底气。
迷信这东西,一旦有人跟你认真说道起来,原本认为无所谓的事,也会被罩上一股莫名的惶恐与敬畏。
“花猫才有虎相,跟蛇搭配才是龙虎斗。黑猫,形貌诡异,目暴戾气,乃大不吉利之物。何况它还是一只来历不明的野猫,说不准身上已感染污秽,会置人于死地。
摊上人命官司,必定家破人亡。”何大麻子年轻时读风水书多年,为了阻止何玉财,信口胡诌,居然说得头头是道。
“大伯说得是,听说这黑猫在咱村流浪了很多年。突然死在咱家门口,一定是吃了中毒的死老鼠。
咱为了赚几百块钱,要是真吃死人。就算警察查不到咱,也会招报应。”玉财老婆已被吓得全身发抖,上前紧张地扯住了何玉财。
“这钱咱不赚了,我这就把它埋了。”何玉财被何大麻子弄了一脸晦气,彻底没了底气,冲过去拉开冰箱,一把拎出了红色塑料袋,急匆匆地出门,顺手抄了一把铁铲。
“小洁,你呆在家里,我跟你爸一起去。这东西有殃气,小孩子躲远一点。”何大麻子感觉这事有点诡异,安顿了小洁,跟上了何有财。
“大伯,你年纪大了,别赶着凑热闹。我保证处理了它,不会骗你。”何玉财以为何大麻子要监视他,一脸排斥。
“玉财,我年纪大了,一把老骨头,无所畏惧,才好镇住它。来,这东西交给我提着,一会儿路上冰冻化了,会有殃气。”何大麻子突然脚步麻利了很多,上前抢过了红色袋子,冲到了前面。
一些闲散的村民,见长期蛰伏的麻子爷爷一脸严肃,拎着一个红色袋子出了村,何玉财提着一把铁铲慌慌张张跟在后面,纷纷尾随而上,追着看热闹。
外面正是三伏天,出村不久,何大麻子已感觉到了袋子里的僵硬开始融化,血红色的塑料袋已开始滴答污血,污血落入尘埃,很快被日光蒸干。
“就在这里。”何大麻子选择了一处朝阳的土坡,停住了脚步。
何玉财按照何大麻子指点的地点,操起铁铲一阵猛挖,挖出了一个二尺深的土坑。他停止了挖掘,示意何大麻子丢袋子进去。
“不行,必须挖地三尺三,少一分都不行。”何大麻子按照风水书的记载,给了何玉财一个硬性的指令。
经过何大麻子这一连串一般正经的危言耸听,本来不以为然的何有财,被彻底震慑,陷入了一种难以遏制的恐慌。
远处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乡村地方,一旦有事发生,很快就会围拢一堆闲人。
心虚的何玉财,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挖掘,很快便挖深到半人深。何大麻子估算深度差不多,便招呼他上来。将手中的红色袋子扎紧了口,丢入了土坑深处。
“大伯,它。。。它好像动了一下。”何玉财正值壮年,目光敏锐。
就在红色袋子落入坑底一刻,里面的东西似乎挣扎了一下。动了一下之后,便又没了动静。
“小心,闪开!”何大麻子脸色一变,一把夺过了铁铲,将何玉财挡在了后面。
哇——
就在他挡住何玉财一刻,坑底一声凄厉的尖叫。一只血糊糊的脑袋冲破了单薄的红色塑料袋,一双幽蓝而诡异的眼睛锁定了何大麻子惊异的目光。
那颗脑袋迟疑片刻,身体一抖,一条血糊糊的身影已破出红色垃圾堆。长牙舞爪,一个飞窜,窜出了土坑,窜向被他惊呆的何大麻子。
何大麻子仓皇跌倒,那一条血糊糊的东西扑到了他惊恐扭曲的麻子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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