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渐渐地深邃无比了。
芙瑞雅趴在桌子上,一只手在上面画着圈圈。晚餐仍然维持着甘天离去时的模样,肚子里的**再强烈,她也没有任何的胃口了。
不知历经了多长时间的等候,她终于是等到了。
“对不起,回来晚了。”
甘天推开门,向她走来。
芙瑞雅说:“回来就好。”
甘天回到自己的位置,见桌子上的菜都还没动,酒杯中的血液都凝固了,不禁皱眉道:“你浪费粮食!”
芙瑞雅默然。
然而甘天却对这种疑似尴尬的情景表现得毫不在意的样子,他伸出一只手,抚摸着芙瑞雅的侧脸。在这个过程之中,沿途,阻挡他的桌子,桌布,全部都湮灭掉了。甚至,他们所置身的世界都仿佛被烈火点燃了一般,快速地走向毁灭。
芙瑞雅微笑着,按住甘天的手,用自己的脸感受着他的温度。
“你知道这一刻,我等了多久吗?”芙瑞雅幽幽地道。
甘天歉然一笑,“总不会有一个纪元吧?”
“不过,总算是等到了呢。”
甘天看着芙瑞雅,不知何时化作蓝色的瞳孔转动着,倒映出红尘万象,过往种种,皆在其中。“过去的,没法再回来。但是,我现在,可是许你一世繁华,任谁也不能阻我。”
芙瑞雅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震惊之色,震惊中又带着喜悦,她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甘天闭上眼睛,拉着芙瑞雅的手,站了起来。他们所置身的世界在灭世之炎下彻底崩毁了,然而毁灭却不是结束,维度在逆转,世界按照他的意志在重塑。
远古世界,一段往事。
轮回的起始之地,玄洲,某座石村。
芙瑞雅就是在这里,第一次见到那个几乎只存在于传说中的身影。她贵为王族,却也无法逃脱命运,被折磨到厄化边缘的时候,那个人的出现,成为了她生命之中的曙光。紫皇对于远古世界的人们来说,就是那整片世界的守护者,最强之人,至高无上者。
就算不是在这种情况下见面,芙瑞雅也对紫皇怀着理所当然的崇拜心情。自己居然被这样的人救了,尽管接着就被捅了一剑,可她知道那是为了将她从那种可悲的命运解救出来。她很开心,也很感激。亲眼见到紫皇之后,她的心中不能说没有别的想法。但是纵然她有意又能如何,身份和地位相差得太大了,终究是只能化为一声叹息。
失去了王族的气运之后,她在思考着自己的命运。紫皇将她带回自己的行宫,也只是让她更加感激,未曾有过其他的想法。
行宫里的人们对她都谈不上尊敬,因为他们都知道,她是一个厄化的王族,是天地间的异数,紫皇将她带回来无非就是想要探究其根源。
有侍女给她送来早饭,她试探性地道了谢。
侍女却说:“养好你自己吧,紫皇大人可是很看重你的身体的。”
她羞得面红耳赤,也对自己的这种状态而感到惊异。远古世界里的人们还没有发展起羞耻感来,但是她却意外地在这方面走在了前面。
芙瑞雅在紫皇的行宫中过得并不快乐,她渴望着回到原野之中,回到自己的家乡。尽管那里已经被厄兽毁灭了,她也想回到那片土地上,靠自己的力量开启新生活。
某一天,她终于鼓足勇气,恰好在紫皇归来的时候,她想请求他放自己归去,如果能够给自己一点儿接济那就再好不过了。远古世界里人类还远不能算是世界的主宰,在那里生活的人类若是不团结,很容易就会死在其他族群口中。
然而,事情来得那么突然,紫皇当着玄主的面举剑立誓,要立她为后。
芙瑞雅完全不知所措,可是她也没有想过要拒绝,谁能违抗紫皇的意志呢?在她自己都还没有搞清楚自己的想法的时候,紫皇就过来了。
紫皇的手中捻着一朵白色的古代花种,看起来像是多瓣玫瑰。远古没有求婚的规则,双方只要愿意,然后家族里的人不反对,那就可以在一起。对于紫皇来说他无需遵守凡人的规则,纵然他也是凡人,但他却高高在上,超越所有。只是这一次,他决定走一走形式,以此来表明自己的态度。
“今后你就是我的皇后了,这朵花,算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也是你作为皇后的证明。”
芙瑞雅心中的疑虑一下子全部都化作了惊喜,她从紫皇的手里接过那朵白色的花,嗅着,摸着,爱不释手。因为这是紫皇送给她的,不是赏赐,而是送给她的,说不定她就是世界上第一个被紫皇送东西的人呢。
紫皇又说:“我已赋予了这朵花特殊的力量,只要你不灭,它就是不朽的。”
芙瑞雅惊讶地张大了嘴,她猛然想起来一些传说,紫皇是永生不灭的人。可是她,却是会慢慢在红尘之中老去的啊。看着手中的花,她想到,自己有一天,就会如同这朵花一般,枯萎,死去,最后尘归尘土归土的。这么一想,她的眼眶不由得就湿润起来了。
紫皇不懂她的心,见她垂泪,便问:“怎么了?”
“不,我只是很高兴。”芙瑞雅强颜欢笑。她暗暗告诫着自己,能够相伴紫皇,这是多么大的荣耀,生老病死不是人之常情吗?自己能够陪着紫皇走过那么一段生命的旅程,最后能够在紫皇的注视下离去,已经足够幸福了啊。她内心应该期望着,自己对紫皇足够重要,当她逝去无尽的岁月之后,紫皇还能够在他漫长的回忆之中找到她的身影。
可是越是这么想,她的眼泪就越是止不住了。她觉得紫皇既然能够逆天改命,自然也能让她长存下去。然而她又为自己的这种想法而感到愧疚,和那些人比起来,明明她自己得到了足够的幸福了,最后却还是不知足吗?
她很想问问紫皇,他是如何长存不朽的,但她此时却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
紫皇默然地伸出手,拭去了她眼角的泪,道:“是那些人对你不好吗?那样的话,在你成为我的皇后之后,事情应该会有所改变的。”
“不,我已经很好了。”芙瑞雅连忙制止了紫皇。她可是听说过,紫皇一怒之下,曾经下令毁掉了一整座城市,她可不愿意发生那种事情。
‘未来的事情,就交给未来考虑吧。’这么想着的芙瑞雅,心中也是逐渐地安定下来。
当晚,紫皇占有了她的身体。
当紫皇要替她解开衣服的时候,她本能地推开了他。
紫皇问:“怎么了?”
芙瑞雅庆幸此时房间里无灯无火,否则就就要被紫皇看见她红着脸的模样了。她的年岁不大,对于这种事情,也不过是在儿时不慎撞见过而已。如今要她自己来,她却是胆怯了。
她想了想,故作疑惑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紫皇同样想了想,道:“既然你是我的皇后,我们之间也就是相当于我的子民之中配偶的关系,我们理应繁衍后代的。”
‘繁衍后代!’
芙瑞雅差点没叫出来。但旋即,她明白了什么。如果自己有一天不在存在,至少自己和紫皇的血脉可以延续下去。而且那个孩子应该会拥有紫皇的力量,或许也可以永久地存在下去。
明白了这一点之后,芙瑞雅对于紫皇就没有任何抵触了。
这一夜,行宫中的很多人都无眠。
次日,紫皇就离开了,临行前他告诉芙瑞雅,自己是去中洲,召集全部的骑士和诸王,同时也要向神灵进行宣言,确立她皇后的身份。而芙瑞雅则被他安置在明洲的住处,那里是他预备和她举行婚礼的地方。
芙瑞雅感动得流泪,那里还有什么别的话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