渑池城下,这时站着两伙人,一个是本地高员外带着自己的小舅子,管家,以及两个伙计抬着一个木箱子正在等候李朝生的到来,另一个是一个文人打扮的男人,轻摇纸扇,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
二人在城下等了许久,高员外是个善于攀谈之人,这时看着男人跟他一样等待这里,便凑过去笑道:“嘿嘿,这先生看着面生,不是我们渑池人吧。”
宋献策正在腹中盘算腹稿,研究一会儿见到李朝生怎么劝说李朝生去见闯王呢,然后就看到这个土财主向自己靠了过来,宋献策眼睛瞄了一下土财主出声道:“嗯,并非本地人!”
听了这话高员外继续说道:“先生也是等着见李县尊?”
“你也是?”
宋献策微微皱眉,高员外立刻点头道:“没错,我是给县尊送礼的。”
“送礼?”
宋献策看了一眼那木箱子不屑了笑了笑,他这不是想瞎了心吗?说不知道李朝生不贪财,不说视金钱如粪土,最起码一点小钱是打动不了他的。
宋献策想着,看着高员外道:“你因何事给县尊送礼啊?”
高员外闻言脸色悲苦起来道:“哎,这不是以前做了些坏事,县尊现在代管渑池县,我拿着自己家的财产,来求县尊高抬贵手,放过我等一家老小啊。”
“这事求县尊?愚蠢!”
宋献策冷笑一声,脸上浮现出一丝嘲讽,别的事求李朝生他还没有什么发言权,可是因为这件事来找李朝生他就很有发言权了,他对蓝田的良田政策是很有研究的,虽然蓝田不像闯王那般狠戾,面对地主老财要赶尽杀绝,可是蓝田也并非什么怀柔之人,对待地主,依旧是要打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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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毫不动摇的基本政策,根本不可能因为眼前这个土财主送来一箱子财物就放过他的,所以在宋献策看来,这土财主这一次肯定会吃一个闭门羹,然后回家等着蓝田大军上门,把财产搜刮一空。
至于这个土财主的死活,那就看蓝田人的心情了,所以在宋献策看来,面前这个家伙就是个死人,因此他才会笑出声。
高财主被宋献策的笑惹恼了,我好意过来搭讪,你却笑话我,你这不是欺负人嘛,这天下哪有这般道理,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便带着怒气道:“你这人好生无礼,我与你好生对话,你却笑话于我,这世界上哪还有这般道理?”
宋献策见高员外敢埋怨自己,便冷笑道:“怎么大祸临头还不自知?”
“大祸临头,你怎么知道我大祸临头了?我这都给县尊送礼了,县尊还不能容我?”
宋献策看着高员外道:“哎,你知不知道我是何人?”
“你是何人啊?”
高员外问道,宋献策一拱手道:“闯王麾下军事宋献策。”
“你是闯贼……”
“嗯?!”
宋献策见高员外口出不逊,眉头一挑,高员外自知失言连忙道:“哦,你竟然是闯王麾下军师,真是失敬失敬。”
高员外态度一下子就软了,他向来欺软怕硬,当得知宋献策身份之后,立刻熄灭了自己嚣张的态度,老老实实的询问道:“先生刚才说我大祸临头?”
宋献策见他态度温和便笑道:“看你是个识趣的人,我便跟你分析分析,蓝田,为何如此强大?”
“愿闻其详。”
高员外拱手,宋献策道:“蓝田的强大,主要是两方面,一方面发展科技,重视教育,另一方面就是厚待百姓,压制地主。”
“你属于什么你知道吗?”
宋献策看着高员外,高员外道:“地主?”
“没错,其实现在天下的仁人义士都发现了,地主乃是祸害百姓的罪魁祸首,所以蓝田的李朝生,还有我们家闯王,对待地主的态度都是除之而后快,并且以此为国策,坚决不动摇的执行。”
“他李朝生有些优柔寡断,做起事来畏首畏尾,所以他对待地主的态度,一般是没收财产,然后丢去做苦力,而我们闯王一般都是直接杀掉,所以你这种情况,基本不用求爷爷告奶奶了,可以直接回家等着李朝生大兵进门抄家了,你也应该感到高兴,你是落在蓝田手里了,若是落到我们家闯王手里,大概率,命都没了。”
“啊,那先生我就是没救了吗?”
高员外听了宋献策的分析,整个人都跳了起来,一脸恐惧的看着宋献策,宋献策摇了摇头道:“你可以选择跑,但是下场可能更加悲惨,蓝田只是要你的钱,可是其他地方可能要你的命。”
“我要是你啊,我现在就赶紧回家,找几件值钱的东西埋起来,等你们一家在蓝田好好改造一番之后,再把东西挖出来,卖个好价钱,说不定还能让后半辈子衣食无忧啊!”
宋献策说着,高员外如丧考妣,脸上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幽怨,恐慌,无所适从,宋献策看了一眼不说什么了,日行一善,完成。
“宋先生,你的意思是今日县尊不会见我了?”
宋献策闻言道:“定然不会,你这点钱财对他来说,如九牛一毛,而且他见不见你,你这钱早晚是人家的,既然是他的,他有为何要见你呢?你说是不是。”
高员外闻言已经心丧若死,就在这时城墙之上噔噔噔走下来一魁梧大汉,大汉看了一眼高员外道:“上去,县尊要见你。”
“啊?我?”
高员外闻言惊呆了,一脸诧异的看着宋献策,意思很明显你刚才不是说县尊不能见我吗?
宋献策也是一脸懵逼,李朝生怎么会见个土财主,这不合理啊?
“这位将军,县尊可曾说过,何时见我?”
宋献策看着李朝勐问道,李朝勐看着宋献策道:“你是何人?”
“哦哦,在下宋献策,闯王谋士,特地传达闯王指令,邀请县尊一会!”
宋献策很是恭顺,李朝勐闻言道:“不见!”
“啊?”
宋献策都愣了,不见?有没有搞错啊,他可是闯王的人,李朝生有空见一个土财主,没空见自己这个闯王使者?这也太不把自己当人了!
想着宋献策道:“将军,我可是替闯王来的!”
“替谁来也没用,不见,回去吧,县尊没空。”
李朝勐说道,宋献策这时指了指高员外道:“县尊有空见他,没空见我?”
李朝勐黑着脸道:“你这人废话怎么这么多啊,县尊说不见你就是不见你,你走不走,不走我给你扔出去!”
“哎,你这厮好生无礼,我可是闯王使者,你这般对我就不怕闯王生气,到时候大兵压境,死伤无数吗?”
宋献策再没脾气这时候也生出了脾气,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他堂堂闯王二号军师,现在牌面没有一个土财主高,你让他怎么下台?
这李朝生有空见一个土财主,而不见他闯王使者,这就是赤裸裸的侮辱,对他人格的侮辱,宋献策就算身处敌营,也忍不住发出怒火,结果下场也很感人,直接被李朝勐举过头顶,然后像丢破麻袋一般丢出了渑池县,再走的时候,他还看到了高员外那嘲讽的眼神,你不说县尊不能见我吗?
但是现在县尊见我了,却没有见你,你说气不气人。
“李朝生,你欺人太甚!”
噗通!
宋献策刚喊了一句狠话,还没有第二句,这时就见城门口十几个蓝田士兵已经把火枪举起来了,黑洞洞的枪口指着宋献策,宋献策不害怕,那是扯犊子。
他丝毫不怀疑,自己再多说一句屁话,这些蓝田兵就会冲着他开枪,用这火枪在他的身上,打出一圈窟窿眼。
“滚。”
蓝田士兵们凶狠的说着,不留任何情面,宋献策无比屈辱的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自己摔疼的胳膊,一瘸一拐的走远了,身后跟着保护他的随从,也丝毫没有君辱臣死的觉悟,悄悄的跟在宋献策身后。
城墙之上,李朝龙见到这一幕微微皱眉道:“县尊,你如此做,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啊。”
李朝生见状道:“看到这厮了吗?别看他现在如此,我告诉你,水淹开封这件缺德事就是他替李自成规划的,开封府啊,千年古都,几十万冤魂,我没杀他,已经能够给李自成面子了。”
李朝生说着转身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的高财主,这时李朝生看着高财主道:“刚才下面,宋献策应该已经给你分析了吧,你怎么想的说说吧。”
听了这话高员外道:“县尊,我知道我做过很多错事,也害过许多人,现在我是真心悔过,这里是我们高家全部财产,其中有六万亩良田乃是我高家立足根本,现在我全部捐给县尊,请求县尊饶我们高家人一命。”
说罢高财主跪地求饶,李朝生叹了口气道:“罢了,此事我本不欲管,不过你高家我也知道一二,跋扈是跋扈了一些,不过也没有做伤人性命之事,也不算是十恶不赦,倒也不能一竿子打死,行了,你把这些东西交给王里长,王里长以后会主管你们渑池的工作,到时候王里长会处理你们的事情的。”
说完这话李朝生就让高财主下去了,他今天愿意见见高财主,主要是向外界释放一个信号,那就是只要你不是为祸多端,沾染人命,只是干了一些土财主该干的事情,那么,没问题,蓝田会给你改过自新的机会,你们也不必走极端。
更不是死路一条,你只要积极改造,在蓝田他们还是有出路的,甚至未来会成为蓝田的富商,这都是未可知的。
而这么做的目的是因为蓝田接下来要进行一番大规模扩张了,在扩张的过程中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碰触到各个阶级的利益集团,这时候,李朝生的态度就很重要了,如果如李自成那般看到土财主就杀,就砍,就点天灯,那会给人带来的只有深深的恐惧。
而恐惧的背后是什么?
是愤怒,兵法里面都说了,围三缺一,不能把人逼到绝路上,否则对自己是很不利的,所以李朝生要对这些没有作恶太多的土财主进行宽慰,告诉他们,蓝田不是洪水勐兽,不是非要把他们逼到绝路,只是追回他们的非法所得。
将来好好改造,照样能在蓝田过上好日子。
如此一些没有作恶太多的土财主,就不会走极端,对蓝田快速收复土地,是有很大帮助了。
所以李朝生见高财主是一个信号,至于说几句话,不重要,也没人关心,大家会关心的是,接下来高家的遭遇。
是被彻底清算,还是留有活路,若是留有活路,那么大家伙对蓝田的归属心就会更强了。
宋献策摔得鼻青脸肿回到了闯王大营,李自成一见宋献策如此状态连忙追问:“宋先生为何如此啊?”
宋献策气坏了,把事情一说,李自成大怒:“她妈的,这李朝生给脸不要脸,老子好心约他,他却打了我的人,此事万难善了,总有一日,我会替先生报仇雪恨的!”
“多谢闯王。”
宋献策连忙抱拳。
“好了宋先生,你也莫要生气,此事咱家记住了,先生且回去休息吧,来人把快派郎中与宋先生瞧病。”
李自成把受了委屈的宋献策送走了,紧跟着回到屋中,屋内还剩下刘宗敏,牛金星,李信三人。
刘宗敏态度最急这时怒道:“这李朝生好生不讲道理,咱们派人邀请他,他不接受也就罢了,还把咱们人丢出来,这不是打闯王你的脸吗?我看不用惯李朝生臭毛病,不见就不见咱们没必要非的见他,等咱们攻下京城,登上皇位,天下宾服之时,再来见他,我看他还有今日之狂傲!”
刘宗敏恨恨的说道,李自成却摆摆手道:“不,他李朝生越不想见咱,咱还越想见见他了,宋先生请不动,牛先生,你前去走一遭如何?”
李自成看向一旁的牛金星,牛金星一脸便秘之色道:“闯王,宋先生请不到,我恐怕也不行啊。”
“哎,牛先生,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这次就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