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回的小摊前停住,男人动作利索地卸了推车,有序地摆好小摊,便叫她守在后面,自己站在风口替她挡风。
贺桩只觉心一暖,惦记着要给他买药膏,便道,“相公,我想去一趟医馆。”
前面走到街道拐角便有一家医馆,男人担心她守着烦闷,点头答应,“你小心些,快去快回。”又给她指路。
男人打出来的铁具厚实锋利,式样俱全,又比其他家少上一两个铜板,吆喝一句,便有不少人涌上来,亏得他眼明手快,头脑清醒,买卖做得也顺畅。
且他身形挺拔,容貌不俗,经贺桩每日打理,落拓干净,竟有不少姑娘夫人远远站在一侧,偷偷打量着她。男人自然收在眼底,却并不在意,专心卖他的铁具。
铁具卖了不少,午时已过,却还是不见贺桩的身影,男人抬头,见日头已偏西,不免有些着急,便拜托一旁卖胭脂的王大娘照看一下生意,出去寻她。
且说贺桩去医馆买了药膏便是要准备回去,却见医馆旁的官府上新贴了一份告示,一些百姓俱是仰头相望,交耳低语,愁眉不展。
贺桩不由心生疑惑,想挤进去一探究竟,但见那么多人,还是作罢。
她一回身,没想竟迎面撞上一位衣着华贵的妇人,反倒跌在地上。
冲撞贵人可大可小。
贺桩不想闹大,只得福身致歉,“冲撞了夫人,实在对不住,请夫人见谅。”
方老夫人本是闲来无事,乘着马车出来散散心,行到官府瞧着热闹,且此处好歹是娘家嫡亲弟弟的地方,便下来走走,没想被人撞上了。
瞧着地上的小娘子身子单薄,方老太低首服地,甚是可怜,且自己也无大碍,便不想计较。
不过身边伺候的小厮忽然凑在耳边低语了一句,她不由勃然大怒,“就是你这贱蹄子,将老身那二儿子勾得神魂颠倒?”
闻言,贺桩抬头,面露楚色,只觉冤枉,“我没有!”
但眼前雍容华贵的妇人怒目而瞪,从牙缝里咬出几个字,“还敢狡辩?来人,把那小贱人拖过来!”
方家的小厮是练家子,羸弱的贺桩哪里敌得过?只能由着他们死死捏住两边的胳膊,往方老夫人跟前拖,好不容易站定,却是挨了狠狠一掌。
她再次跌倒,盘好的双燕髻也散了,那盒膏药也掉下滚到一边,手肘传来剧痛,怕是扭伤了,她也顾不得许多,忙抢回膏药。
跟前又出现一双锦绸绣花鞋,身形臃肿的方老夫人,一脚踩在她细嫩的手上,痛得她小脸扭曲,却是怎么都不愿服软认输,闷不吭声。
她清澈如水的眸子透着愤恨,方老太只觉火上浇油,华容狰狞,愈是用力往狠里碾压,“哼!小小年纪不好生待在深闺里,却是出来勾三搭四人,这样的妖狐媚女,想进我方家大门,你就死了这份心吧!我们走!”
方夫人发话,自有一大群家丁婢女簇拥上来,雷厉风行地离去。
街上的人围着贺桩,指指点点,她只觉得委屈,幸好手里捏着的膏药没坏。
男人沿着青石板寻去,拐过街角,还是不见人,却见一群人围着告示牌前,远远飘来几声非议,“方老夫人也忒狠,那般娇滴滴的小娘子,竟下得了狠手。”
“我看一个巴掌拍不响,我瞧着那小娘子,除了气色不大好,也确有几分姿色,难道迷倒了方二少!”
男人闻言,当下心头一紧,只快步扒开人群,那瘦瘦弱弱缩在地上的那抹粉色,可不就是自家的小妻子,赶紧几个大跨步蹲在她跟前,“桩儿,怎么了?”
贺桩身子轻颤了,望着眼前的夫君,轻轻软软喊了一声“相公”,话音里却是带了几分哭腔,叫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