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莱人是马莱人,艾尔迪亚人是艾尔迪亚人。
艾尔迪亚人是罪人的后裔,是恶魔的后裔,是生来就要为了祖先的罪孽而赎罪的人。
马莱人是受害者,艾尔迪亚人是加害者。
两个种族之间,存在着一条名为仇恨的巨大鸿沟,没有任何一个马莱人,愿意与艾尔迪亚人结婚生子。
这是共识!
是所有人公认的事实,更是几乎不可能改变的社会舆论。
马莱人与艾尔迪亚人的感情,在这片充斥着仇恨的土地上,就是一件无比离经叛道的疯狂行径。
极其微小的个人爱情,怎能与绵延了上千年的仇恨兼容?!
皮克,扪心自问,自己对眼前的少年心动吗?
心动。
对眼前这个少年的表白和质问,动摇吗?
动摇。
对眼前的这个少年,喜欢吗?
喜欢。
对眼前的这个少年的表白,接受吗?
她真的不知道....
风依旧在吹,少年的眼神炽热真诚,少女的眼神躲闪无措,牵在一起的小手依旧暖烘烘的。
“我....你,我们能不能晚一会,再聊这个话题啊。”
皮克的眼睛中隐隐有水汽弥漫,她有些慌乱的怔怔望向眼前少年,她的心跳很快,扑通扑通的仿佛随时都要跳出来。
“可是,我们已经走到这一步了。”
埃德举起两人还牵在一起的手,两只手握的都不算紧,很显然,此刻的双方谁也没有抽回手的打算。
皮克的语气顿了顿,紧皱的眉毛纠结在一起,“可是,现在......真的不合适啊!”
“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埃德摇头笑,“朋友关系?你觉得一个能牵手拥抱的好朋友,能解释我们现在的关系?”
“.......”皮克沉默不语,她现在的脑子有些混乱。
“你总不能说,我们是家人吧?”
埃德松开了皮克的手,扯着闷热的衣领,被变相拒绝的感受,有些说不上来的难受,身体的燥热,让他迫切的想要吹一吹冷风。
带着冰冷气息的呼啸海风,呜咽吹过。
少女站在原地,风很冷。
明明是近在眼前的少年,在松开手的一瞬间,却仿佛与她的距离越来越远,直到遥不可及。
她....这是被抛下了吗?
皮克怔怔的低头,看向了自己被他松开的手掌,因为极度紧张,现在已经变得毫无血色,白的有些晃眼。
“呼——”
呼啸的寒风,带走了手心的最后一丝温暖。
如果不是另一只手中,还抱着她的兔子,她或许都不知道,自己此刻站在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和原先一样的相处方式,不好吗?
皮克的眼眶,不知不觉间变得有些发酸,她不知所措的抓紧了埃德的衣角,语气软软的。
“埃德,你....能不能不要丢下我?”
她不敢靠的太近,又不敢松手,生怕对方就这样放弃她,直接无情的转身离去。
埃德没有像皮克预料中的转身离开,他往前走了一步,看着少女颤抖的肩膀,埃德的心中顿时感到不妙。
嘶,怎么....好像搞砸了啊!
皮克娇小的身躯,在寒风中微微颤抖,煞白的小脸上挂着两汪眼泪。
“诶,你怎么哭了?”
听到埃德的询问,皮克只是摇了摇头,任凭两行亮晶晶的泪珠滑落而下,滴落在衣服上,立马渗出了一片淡淡的水印。
怀中的兔子,似乎也感觉到主人不对劲的情绪,对着埃德发出了吱吱的叫声。
她拽着埃德的衣角,眼睛有些发红,隐隐带着哭腔的声音,在嘴巴中传出来。
“我,我真的不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可,可你能不能别丢下我?”
“我不离开,不离开,这辈子都粘着你。”埃德十分耐心的帮皮克擦着眼泪,像哄孩子一般,捏着她的肉乎乎的小脸:“乖哦,不要哭了。”
风还是很大,很冷。
在埃德的安慰下,皮克莫名其妙的更觉得委屈,眼泪像断了线的纸鸢一般,越发的止不住往下流。
埃德抓起皮克的小手,捧在手心,并从背后将其拥进了怀里。
风依旧很大,很冷,兔子也依旧发着吱吱的叫声。
“没关系的,我不会走的,放心,我会一直在。”淡淡的温暖,混合着呼啸的寒风声,萦绕在少女的身上。
柔和的月光,透过呼啸的冷风,洒在两人身上。
皮克愣愣的抬起了头,很小声的嘟囔着:“埃德,你真的...真的不能晚一会再喜欢吗?”
埃德看着皮克的表情,她的哽咽着问出了先前的问题,泪水还挂在柔嫩的脸上,极其清澈的眼神中不含一丝一毫的杂质。
“好,我晚一会再喜欢你。”埃德的语气十分肯定,让原本不抱希望的少女,愣了片刻。
她愣愣的开口:“真的?”
“假的!”埃德没好气的捏了捏她的脸,冷哼道。
“啊?为什么哇!”皮克原本煞白的小脸,此刻有些涨的发红。
“傻孩子,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晚一会再喜欢呢?”埃德抹了抹她的眼泪,笑着说道:“不过,我们可以慢慢来,比如.....先亲一个?”
埃德一边说着,一边往前探了探头,皮克的脖子,甚至能感受到他轻微的呼吸,少女僵在原地,手足无措。
埃德闻着少女身上传来的若有若无的香气,眼神往旁边侧了侧:“真亲了?”
闭着眼睛的皮克紧抿着嘴唇,似乎只要闭着眼睛和嘴巴,就能避免对方进行下一步动作。
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
迟迟没有感到脸上有什么感觉的皮克,微微睁开了眼睛,“你....不亲啦?”
“嘴巴?”少年的眼睛中,满是戏谑。
“不....不行!”少女慌忙摇头,拒绝了对方的要求。
“眼睛?”埃德已经与她离得很近了,一呼一吸之间,甚至能拂动少女长长的眼睫毛。
“也不行!”皮克再度闭上了眼睛。
静了片刻后,埃德轻轻叹了一口气:“唉.....那就亲脸吧!”
“能不能不亲?”内心极其不平静的皮克,猛地睁开了眼睛,语气微微颤抖。
“要不,你还是闭上眼睛?”埃德看着一脸紧张的少女,十分好心的提出了一个建议。
.......
异常紧张的皮克,十分听话的闭上了眼睛。
埃德慢慢松开了她的小手,扶着皮克的肩膀,从背后拥抱换成了正面相对。
皮克紧张的双手抱着兔子,紧紧闭着双眼。
一只不太老实的手搭在了她的腰上,两人的距离愈发接近。
皮克怀里的兔子有些懵逼,因为随着两人越靠越近,留给它的空间越来越少,在它吱吱的抗议声中。
皮克忽然睁开了眼睛,猛地低头,直勾勾的看向了埃德的手。
“你在干嘛?!”
埃德原本攀在她腰上的手,竟一路向上,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
“亲亲都是这样的...”
埃德目光闪烁,意图狡辩,“没事的,我们继续。”
“不来了!不准亲,更不准摸!”
皱着眉头的皮克,将胸前的乱动的小手推开,慌忙的挣开了他的怀抱。她靠在路灯旁,一脸警惕的看着对方,格外羞红的脸颊在灯光下异常明显。
“你....”
憋了半天,皮克竟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亲脸她还能接受,可.....你这手也太不老实了吧!
骂他吧?
她的心底还是有些舍不得的......
继续任由他上下其手?
那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好啦,好啦,逗你玩的呢,我们已经拉下好远了,该走了。”
埃德尴尬着笑了笑,向前拉起了对方的小手,心情复杂的皮克,也没在继续反抗。“关于我们的事情,可以明天或者后天再说。”
“还能再晚一点点吗?”
少女抿着嘴唇,眼神中带着些许的希冀。
“都牵手了,你觉得还能拖多久呢?”埃德翻了个白眼,“你自己都舍不得撒开,只是个名头罢了。”
“不一样的....”皮克弱弱的说道。
“谁家的好朋友,能亲亲抱抱举高高啊?”埃德扯了扯皮克的衣袖,掰开了她的手指,想要调整一种牵手方式。
皮克略微挣扎了一下,底气不足的反驳道。
“我们没有亲......”
“摸都摸啦,不要再纠结那些细节了嘛!”埃德轻而易举的捉住了皮克的小手,十指紧紧相扣。
“大不了,明天或者后天再亲一次!”
他们已经落后大部队,整整一个路口。
“那,下次不能乱摸.....”少女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羞红。
“我保证,以后一定不乱摸了!”
埃德语气十分肯定的说道,只不过在心底,又默默的加上了一句限定词:“仅限今天晚上。”
后来觉得不太保险,又在心底补充:“仅限今天晚上到这个小时......”
他牵着少女的手,往前一路小跑,夜风呜咽。
十指相扣之间,温暖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