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章灌了口水,“听说是委托人。我当时也好奇地问过原主人的事情。记得那个看门人说,他只是受雇来看守这座小楼,也没有见过原主人的样子。对了......”韩章坐直了身子,神采也恢复到刚来那会儿,“我记得他说,都是和原主人电话联系。原主人每个月会给他打去看守小楼的费用。”
“他走了吗?”乌涵记得韩章说看门人去检查线路了,“如果他还在这里,让他过来一趟。”
韩章拿出电话,站起身,走到门口去给看门人打电话,不一会儿,回身道:“他说马上来。”
良久,一个穿着棕黑色毛衣的光头男人走入小楼,他踩着皮革做的深桶靴,带着白线手套,在门口的脚踏垫上搓了搓鞋底的灰,有些拘谨地站在了乌涵、叶东面前。
“原来你们不是捉鬼大师,是侦探啊。”他有些害怕,眼神飘忽,良久,望向桌上的茶杯。
叶东给他递了杯水,示意他坐在独立摆放的沙发上,问道:“你见过那鬼吗?”
摇摇头,看门人紧张,“没……没有,我平常只负责这里的看守,不会乱翻东西,所以韩先生发现的那颗钻石,我也没见过。”
叶东:“你看这座小楼多久了?”
“两年。”那人轻咳一声,不敢看叶东。
“当初是谁雇的你?”
抿了抿水杯,看门人晃着腿,“有人给我打来了电话,说是每月会给我两千块钱,让我照看这座小楼。”
“你是说,你从没有和小楼的原主人见过面?”
“没有。”看门人终于盯着叶东的眼睛,“那人说他在国外,不方便回来。就让我负责打理房子内外。”
乌涵瞥他一眼,“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电工。”看门人去掉手套,他左手少了一根小指,“我这手因为漏电事故少了根指头,心里就有了阴影,不敢再碰电。因此被公司辞退,在家里休息。之后,我因为吃饭问题出去乞讨过一段时日,也......也做过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你们是来调查我偷东西的事情吗?”
他略显焦急,“我也就在商场里偷过一部手机和一个钱包,还被人发现打了一顿。之后,我再也没做过这种事。”
乌涵眯眼,“你为什么不再偷了?”
“我以前也是靠双手吃饭的,偷东西是不得已。我因为第一次生了坏主意就被发现,觉得是老天提醒我不该这样做。所以我就回家找工作。谁知,我竟然接到了一个电话,让我来这里看管小楼,每个月还有固定的钱可以拿。我想,老天在帮我,我也就应下了。”
“如果你再说谎,我们就把你送警局。”乌涵躬了躬身子盯着他的眼睛,“说实话,为什么不再偷了?”
搓着手里的杯子,看门人低头,半晌才道:“因为......一个女人。”
叶东察觉有事,“说清楚些。”
不自觉地咳了一声,看门人才道:“这家原主人其实是个女人,我喜欢上了她。”
乌涵好笑,“你不是说没见过小楼的原主人吗?”
倒吸一口气,看门人放下手里的水杯,看向大家,“那次在商场,我偷的东西正是小楼女主人的,她很善良,看到有人打我时救下了我。问了我的情况后,她很同情,就给了我这个看楼的差事。她好像在国内没有什么认识的人,经常往国外跑,所以,这小楼她也不常来。”
叶东:“那你为什么一开始不说实话。”
“......”看门人咽了口气,“我曾经偷看过她。在她回来住的那几天,我就不用再看楼了。但是,我生了邪恶的想法......我知道这里没有围栏和高墙,很容易进入,所以我就躲在小院内,透过窗户看她......换衣服、洗澡......”
“变态。”韩章忍不住骂了句。
看门人低头不再说话。
叶东觉得,这些经历无法导致看门人不承认见过原主人,一定还有其它原因,他追问道:“还有呢?你没完全说实话。”
“我还。”看门人咬了咬下嘴唇,“在这里安装过摄像头。”他慌张辩解,“不过,后来我就摘走了。那女人对我很好,我是一时鬼迷心窍才这样的,我发誓,我没有碰过她。那些录像里的东西我也从没有看过,我觉得对不起她。我很喜欢她。”
挑挑眉,乌涵惊喜,“那些录像你还留着吗?”
看门人摇头,“我都毁了,我怕其他人看到,也怕人知道我做了这样猥.琐的事情,才不敢承认见过她的。”
见唯一的录像设备也毁了,乌涵失望地呼一口气,“这里值钱的东西这么多,你竟然没想过拿走一件儿?”
叶东轻咳一声,是觉得乌涵说话太直白。
看门人着急,“之前是我迫不得已,不代表我就是做惯了偷鸡摸狗的人。这里的东西,我知道不是我的,一样都没有拿过。”
“你别着急,我就是想确认一下你有没有破坏过犯罪现场。”乌涵垂目记录,不看任何人。
“犯罪现场?”看门人惊愕,“你说,这里的东西被偷了?你们是来查这个的?”他惊得起身,“不是我,我没有拿任何东西,我敢对天发誓,如果我偷了这家人的任何东西,就让我被电死。”
乌涵撇撇嘴,“你不用被电死了,因为这不是一起盗窃案,是凶杀案,这里死人了。”
看门人睁大眼睛,“啥时候的事儿?”半晌他摇头,“不会,房子卖给韩先生前,我一直在这里看守,两三天来打扫一次,没有发现死人啊。”
听他这样说,乌涵淡淡回:“如果这样说,那么这起凶杀案应该是在你看管房子之前发生的,你不知道也正常。”她在记录本做了标注,“如果是这样,那么嫌疑犯就是这座小楼原有的女主人。”
“你知道她叫什么吗?”叶东问看门人。
“露......丝?”看门人不确定地回,“好像是英文名,罗斯或者露丝。”他张了张口,“那个女人很善良,不会杀人的。”
乌涵懒得理他,继续做着记录,再问他,“那个露丝是什么时候停止给你付钱的?”
“韩先生买下房子时,我也就没必要看管小楼了,钱也就不再付了。”
“那你现在为什么还在做看门人?”
韩章插言,“是这样的,我也是不在这里住了,又需要人来照顾房子,毕竟这里太空旷,我也没来得及给小楼加盖围栏,怕丢了里面的东西,才联系了他给我看小楼。”
点点头,乌涵停笔,低头检查着记录本对叶东说:“你问吧,我没什么问题了。”
看了看天色,叶东对韩章道:“有什么问题,我们会再与你们联系,这座小楼我们今天要住在这里,你不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韩章起身,“只要能处理了问题,住多久都没关系。”他看了眼检查记录本没有理自己的乌涵,尴尬地笑了笑,“那行,我就先走了。”
看门人也点点头和韩章一同离开。
坐在认真检查笔记的人一旁,叶东问她,“察觉到什么了吗?”
点点头,乌涵盘腿坐在沙发上,少有的放松模样,“我总觉得韩章说的话怪怪的。”
“哪里怪?”叶东也学着她,舒服地靠着软沙发。
挑挑眉,乌涵嘟嘴,“想不起来了。总觉得我们没发现什么,而那一点很关键。”
看了看手表,叶东再看天色,“已经五点了,我们去吃饭吧。”
“你会做饭吗?”乌涵随口问了句。
“会是会,不过,比鲁吉的厨艺还差劲,你要是没味觉,我就做给你吃。”
乌涵没情绪地回一句,“我没味觉,只有肚子。”
“好。”叶东站起身,“我去买菜,你在家等着。”
良久,乌涵从记录本上移开目光,盯着刚刚关上的房门,回忆叶东说的话。
他刚刚,说了‘家’吗?
将‘东珠’从衣兜里拿出来,放在桌面,乌涵低头做记录,顺便道:“出来一会儿吧,看看能不能想起来什么。”
里面的女人从钻石里飞了出来,依然一身的黑气,乌涵看不清她的样子。
女人绕着小楼漂浮,眼睛扫向每一处地方,告诉乌涵,“我对这里不熟悉,我的所有记忆都在天花板里。很黑的地方,像是我出生在那里一样。”
“鬼在一处地方呆久了会失忆,这很正常。”乌涵放下记录本,“我只是要你试着回忆一下,看看能不能记起什么。”
见女人想要触碰那个香炉,乌涵跑去阻止,“别动它,会伤了你的。”
“这些东西很漂亮。”
“这你就不懂了,越漂亮对你们这些鬼越危险。”乌涵走去将香炉口翻到桌面,“不知道你认不认识这家主人,听说他现在在国外,如果能让他来见你就好了,说不定你能想起来些什么。只可惜,连叶齐这样有人脉的力量都联系不上他。”
瞥视女人一眼,乌涵笑道:“你不会是他妻子吧。他杀了你,然后逃跑了。那个‘东珠’是他送你的礼物,所以你的魂魄留在了里面,是想提醒我们你的死和那颗钻石有关,和送你钻石的人有关。”
女人垂头,似是有些伤心,她飘到了木雕前打量许久,“这些东西我有印象。”
乌涵激动跑去,“你记起来了?”
“只是模糊的片段,只是......”女人歪着头,“只是,觉得它们曾经不是这样摆放的。”
“你觉得该怎么摆?我替你放回去。”乌涵拿起关公像,“这个应该放在哪里?”
指挥乌涵恢复了一部分摆设,女人脑子里回闪着片段,指向门外,又飘了过去,“我有一些印象,我当时小心翼翼地走进了屋门,看到了客厅里的这些东西,我很喜欢.....”
“为什么要小心翼翼地?”
“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应该小心翼翼地走......”
跟着像是在走路的女人,乌涵陪她一步步从门口走向客厅。
“推开门时,我很小心。想要尽量不发出声音,所以,我做一切都是小心翼翼地。”女人指向前方,“那里,门的对面,放着一座武关公的木雕,他在看着我。”望向乌涵,“我能看到那座木雕的眼睛......”
她继续向前走,“我看到很多烟,有人焚了香离开,所以这里烟气很大,也很好闻。”
见她停了下来,乌涵追问,“然后呢?”
“然后,我没有停留,径直走到了楼梯口,依然小心翼翼地......”
乌涵疑惑,“不停留?为什么不停留?是楼上有什么吸引了你吗?“
猛地看向乌涵,女人的瞳色瘆人,她露出眼睛瞪向乌涵,“是啊,我为什么要小心翼翼呢?如果这是我的家,我应该光明正大地走进来,何必要小心呢?”
说着她露出了脚,踩到了楼梯上,身子猛然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