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涵望向天花板,手放在衣兜里握着‘东珠’,她清楚的知道钻石里的鬼没有跑出去,那么楼上,就是另外一只鬼。回望韩章,乌涵冷冷一句,“韩先生稍等。楼上那只我们会帮你赶走的。”
“好,好。”韩章一刻也不想多待,他叮嘱一句,“这个鬼你们一定要帮我赶走,我好将这小楼给卖了,死也不来了。我就先走了。”
“喂。”乌涵拦下他,“我说了,楼上那只鬼我们帮忙赶走,钻石里这只需要你的配合才能驱赶。”
韩章惊愕,“什......什么?这里有两只鬼?”
“几只还不清楚,但是‘东珠’里的这只才是你的威胁。”
注意到了乌涵的用词,叶东眯眼,看来乌涵和楼上那只鬼认识,那只鬼既然不是韩章的威胁,那便是她的了。
踉跄一步,韩章睁大了眼睛。看着乌涵从腰后拔出尖刀,向着楼上走去,叶东立刻跟上。
“你刚才看到那只鬼了吗?”叶东手里也举着刀子。
乌涵轻步向上,“看到了,她们不算危险。是我以前处理的一个案子,因为证据问题还没有解决,她们就一直跟着。以前不肯同我交流,看来今天是打算摊牌了。”
“那回头我帮你找证据。”
乌涵瞥他一眼,再看他的刀,想笑,又忍下,“你拿这普通的刀子对付鬼不管用,你又没有我的血。”
“我这刀子是泡了牛血熏了红香的,叶齐专用,一定很好使。”
“你偷了叶齐的刀子?”乌涵弯了眼角,仿佛谁跟叶齐作对,都能让她开心一下。
“算是借。我们护林工不偷东西。”
乌涵挑挑眉,眼神示意他和自己一起上楼去,她也很想看看叶齐手里的东西到底有多厉害,是不是比‘招魂使者’的血还要管用。
踩着木楼梯轻步向前,乌涵闭上右眼,示意叶东注意他们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背对背地走,确实比乌涵自己安全许多,而乌涵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她分神看了叶东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
走入主卧,乌涵眼前出现五个开膛破肚的女人,似是等着她的到来,那几只鬼没打算躲躲藏藏。
“我不是来杀你们的。”乌涵举起双手,尽管刀子还握在手里,她却没有动手的意思。
可怖的女人站成一排看向她,其中一个年龄稍长地开口哭喊,“我们的孩子,他们抢走了我们的孩子。我……”她摸了摸血肉模糊的肚子,“要找我的孩子。”
“他们被做成了尸油。”乌涵依然直白地过分。
似是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几个女人吼叫起来,如同林子里咆哮的野兽,将楼下的韩章吓倒在地上。
“你们别激动,虽然他们回不来了,不过,我能帮他们申冤。”乌涵慢慢放下高举的手,“我招魂时见到了一个小姑娘,或许是你们的同村之人,她没有成为被豢养的小鬼,她跑了出来,现在一直跟着我,我和你们是朋友。”
“她叫什么名字?”年长女人收了哭声,怀疑地瞪着乌涵。
“叫……”该死,乌涵忘记问她的名字了。
四周冷得可怕,那些女人一定以为她在骗她们,她是凶手派来毁掉她们的。
“我叫陈梓语,现在是‘红桃a’。”叶东看到一个穿着花裙子的女孩儿穿过厚厚的白墙从身边走过。
女鬼全部看向穿墙而来的女孩,歪着头打量她,没有人认识她,却不再用凶恶的目光看乌涵。
“她会帮我们,她是我们的朋友。”小女孩指了指乌涵,“你们要相信她。”
“你见过我们的孩子吗?”年长女人柔柔地望着红桃a。
“没有,我从没有见过其他人,我一直在跑,我怕他们抓到我。”
“你都经历了什么?你看起来好好的。”
红桃a指着心脏的地方,“继母说我这里有病,花了家里很多钱,说我应该给家里做些贡献。她将我交给了一个男人,我被带到了一个山洞,里面有个往人身上涂抹东西的老婆婆,她说她已经死了,可是,我能看到她。”
瞥了乌涵一眼,红桃a低头,“我曾经见过我自己,就躺在地上,被人检查了皮肤。几天后,有个赶尸人将我的身体和其他孩子都带了出去。我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就跟着跑出了山洞。闻着很香的气体,我来到了一座女娲庙,那里藏着很多魂魄。听说是个守香人在找他的女儿‘胡小仙’。我见过那个女孩儿,她变得很可怕,见什么都吃。我害怕,躲在了守香人的庙里面。”
“后来。”红桃a瞥视乌涵一眼,“乌涵来了,说是要帮守香人的忙,找回来胡小仙。可是,她却毁了胡小仙,致使守香人疯癫,烧了女娲庙。我没了藏身的地方,就又开始漂泊,直到被乌涵招过去。”
乌涵这才知道,原来红桃a曾在女娲庙里躲避过。她当时对守香人确实太过分,选择的方式也不够委婉,惹他疯癫,是自己的错。
“她不是个好人。”女鬼们意见一致,看乌涵的眼神恢复如初。
“她是。”红桃a站在乌涵面前,替她说话,“她能帮我们,她就是来抓那些坏人的。”
......
过了许久,楼上没再传出声响,韩章颤抖着身子从地上爬起,没有了刚才那副精神的样子。他害怕地躲在门口,打算有情况就冲出去,再也不来这个要命的地方了。
楼梯口传出声响,然后是乌涵的声音,“红桃k,你将她们都带出去,找个山洞藏好,别再去人类居住的地方了,万一真的有人能收鬼,她们就遭殃了。”
看了看漆黑的客厅,韩章已经没了影子,乌涵正要生气,见门口蹲着一个全身颤抖的男人,叹口气走了过去,“屋子里已经没东西了,你放心好了。”
“真......真的?”韩章犹豫起身,望了望房子深处,咽口吐沫,“那......那颗钻石里的呢?”
“什么时候来电?”乌涵指了指房顶,答非所问,“我需要问你一些问题,也需要做笔记。”
“只是跳闸了,看门的说一会儿就好。”韩章话音未落,小楼已经亮起了灯。
乌涵走回客厅内,从旅行包里拿出记录本,示意韩章坐在她对侧,像是审讯犯人一样,拿笔提问,“这房子你买了多久了?”
“三......三个月。”韩章依然心有余悸,坐着时,双腿止不住地抖动。
放下笔,乌涵冷声,“我保证,一只鬼也没有了,你现在只需要好好回答我的问题,不用担心其它事情。”
清了清嗓子,韩章接过叶东递去的一杯热水,这才稳下些情绪,点点头,“你问吧。”他也不再结巴。
乌涵:“你的姓名、年龄、职业、现居何处、求助内容。”
韩章没想到她会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理了理思绪回道:“我叫韩章,29岁,一名私人律师,现住常德的一座公寓楼里,求助内容......是希望这座小楼里的不干净东西能够离开,那颗钻石里的东西也能离开,别再打扰我和老婆的生活。”
“你老婆的信息呢?”
“她叫童云,和我同岁,二十九。她现在不工作,是我的贤内助。以前也是一名律师。”
怎么又是律师,乌涵蹙眉,想起了孙志高,总觉得是明明之中的事情。她忍不住揉了揉左眼,继续道:“房子以前的主人是谁?”
“没见过,是看门人和我签订的购买合同,当时手续齐全,也经过房产局的鉴定,我也就没多想。反正我买的是房子,见不见以前的主人我都无所谓。”
乌涵抬目看他,“房子是你在网上看到的?”
“是我和老婆一起看到的。半年前,我刚刚从加拿大回来,在常德开了家私人事务所。不久后,我遇到了现在的老婆,发现我们兴趣相投,学的专业也一样,而且都有在海外居住的经历。我也就和她闪电结婚了。后来,我们合计着买个房子,就在网上找,我老婆一眼就看中了这座小楼,我也觉得它漂亮又便宜,就决定买下来。”
叶东:“你们什么时候搬进来的?”
韩章回忆,“我们还没来得及搬。唉!大约两个月前,我将房子的所有权办理好,就带着老婆来这里看环境。”
叶东:“刚来时,你们都发现了什么?”
韩章:“其实,这座小楼我曾经来看过一次,是和那个看门人一起来的,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可是后来,我和老婆一起来了,就发生事儿了。”
“发生了什么?”乌涵停下笔看他。
“那天我们一大早就赶了过来,”韩章捏着袖口,“我老婆很喜欢这里,一进门就笑了起来。这里可真漂亮,原主人的物件都摆放在这儿,没有带走。我和老婆检查了每间房,发现这座小楼构造十分好,想着,我们这些钱真是没白花。”
“我们在这里吃了一顿午饭,讨论怎么收拾这个新家。当时觉得幸福极了。到了下午,我就和老婆开始整理原主人留下的垃圾,那些好看的摆件儿老婆喜欢,都没让扔掉。”韩章指了指身后,“这些瓷器和木雕,还有这些沙发、床,都没有动过,全是以前主人的。”
乌涵转了转笔,“以前这里有香案吧。”
“你怎么知道?有的。”韩章指向位置极对的一个方向,“以前那里有桌案和香炉,还有供奉的菩萨,后来因为我老婆不喜欢这些,所以就都撤掉了。东西倒没有扔,只是不再供奉了而已。”
说到这里时,韩章一惊,看向乌涵,“我们不会得罪菩萨了吧。”他立刻捧着手对天,“罪过罪过,我在国外也没研究过佛学,弄走香炉时,很随意。”
乌涵没有回答,继续问:“客厅和楼上的装饰品都是你和童云重新摆放的?”
“是。我们重新整理了一遍。”
乌涵、叶东对视一眼,他们总算明白,为什么一个信佛的主人,会在细节上做出那么多忌讳的事情了。原来他的东西被人移动过,而且是两个不懂这些的门外汉。
乌涵:“说说钻石的事情吧。”
韩章叹了口气,似是很不愿提起,“我们那天下午打扫卫生时发现了那颗钻石。漂亮的不得了。结果,还没高兴起来,里面就跑出来一团黑色的东西,围着我们一直打转,嘴里吼叫着什么,我们也听不清楚,总之,太可怕了。后来,我老婆就吓病了。”
他紧了紧衣领,“我们当时是连夜跑走的,钻石也丢在屋子里。可是......”他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可是那钻石里的东西却跟了过来,先是车子里,后来是家里,闹得鸡犬不宁。”
“我以前从不会相信这些事情,真是想不到啊,世界之大,无奇不有。”韩章后悔地摇摇头,“要是没有买下这座小楼,那东西就不会缠着我们了。”
写下一笔,乌涵捏了捏笔杆,“这座小楼,你们来过几次?”
“算上这次的话,我总共来了三次。第一次是和看门人,第二次是带着老婆,然后就是今天。”
“童云呢?”
“就陪我来了一次。那女人胆子小。”韩章摇摇头,“唉!看着她现在的样子,我真是心疼。”
手里的水递给乌涵,叶东又倒上一杯,他想起今天领着乌涵和自己进门的高瘦男人,问韩章:“那个看门人和原主人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