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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已经来不及了。收藏本站┏x4399.┛各个方向的锦衣卫一拥而上,快刀瞬间刺穿了高弘仕的身体,沈青白也因为为高弘仕挡刀,而被斜侧挥来的刀刃刺中,血洒当场。
刺中沈青白的锦衣卫惊惧地瞪大了眼睛,惶恐地跪在地上,连声道:“卑职该死!卑职该死!”
且不说沈青白在锦衣卫中是何等地位,便是沈青白身上随便一个承袭而来的勋贵名头,这一刀误伤下去,他也百死难赎其咎!
在场的其他锦衣卫也全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了,不明所以地看着受伤的沈青白,不知道他为何突然挺身而出,保护高弘仕。
高弘仕可是苏三的人,而且还意图谋害他!这样的人,应该被『乱』刀砍死才对啊!今日沈青白受伤,他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免不了重责重罚!
锦衣卫中,有反应快的,看到沈青白递的伤口血流如注,赶紧翻出了随身携带的金疮『药』,跪地递向沈青白。
沈青白却无心理会其他人的反应和血流如注的伤口,将长刀扎在一旁,第一时间转身查看身后的高弘仕。
高弘仕身中三刀,一刀劈在肩膀上,一刀刺中大腿,一刀从斜侧贯穿胸膛,令他口喷鲜血,狂涌如瀑。
沈青白扯紧高弘仕的衣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转头对身边的锦衣卫大吼:“赶快去找郎中!”
说罢转过头,死死扯着高弘仕的衣领,像是要把高弘仕的三魂七魄都固定住一般,狠狠地瞪着高弘仕,怒道:“就算你死了,你也休想得逞!”
高弘仕看着盛怒的沈青白,却是快意地扬起了唇角,发出了两声虚弱的笑声。
高弘仕知道,他会得逞的。他只是需要提醒一下苏三,不要为自己的死而心痛,一定要以江山社稷为重,这样就算他死了,也是死得其所,死得值得了。只是这个话,不能明说,但他相信,苏三会懂的!
高弘仕不再理会沈青白,努力看向一旁的苏三,气若游丝地道:“公子,今日种种祸端,皆因我而起。我从一开始便已利用你的信任,瞒天过海,借你之地,打造我谋夺天下的所在,借你的身份,四处网罗人才,为我所用。”
“我本想他朝功成,许你王侯,谢你知遇之恩,没想到功败垂成。落得这个下场,我不后悔,我只遗憾棋差一招,令你遭累。若有,若有来生,我再来还、再来还公子的知遇之——”
高弘仕强吊着一口气,终是因流血过多,意识不支,而昏厥了过去。他的双眼不甘闭合,即便人已经昏厥,依然倔强地撑着一道空隙。
从那空隙中透出的,越发微渺的目光里,含着无尽的遗憾,却也含着一丝死得其所的快意与希冀,令他苍白如雪的面孔,透着一丝诡异的壮烈与平和。
沈青白不断地用手,用披风去堵,去缠高弘仕的伤口,然而高弘仕的血还是像洪水一样,无法阻挡地流泻出来。很快,高弘仕的胸膛便彻底失去了起伏。
沈青白别无他法,用力掐高弘仕的人中,然而终究已于事无补。
苏三怔怔地看着死在血泊中的高弘仕,脑内耳畔仿若有电闪雷轰,千击万响,震『荡』不歇。
他从未想过要让高弘仕死,谁死,高弘仕都不能死!他已经安排好,让刘寒禽顶替一切罪责,为什么高弘仕还要这么傻!
高弘仕是他的第一谋士,是他大正朝的第一功臣,是他大正朝未来的第一国公!可现在,高弘仕死了!死了!死了!就死在他的眼前!为什么,为什么!
“弘仕,弘仕——”苏三爬过去,吃力地扯着高弘仕染满鲜血的衣衫,摇动着高弘仕,目眦欲裂地大吼:“你醒过来,你醒过来!”
他扯着脖子,颈侧白得诡异的皮肤下,浅绿『色』的血管因情绪激动而凸起,让他此刻的模样,显得格外疯癫与狰狞。
沈青白压着胸膛内恨不得将高弘仕和苏三碎尸万段的怒火,盯着近在咫尺,歇斯底里的苏三,希望失控的苏三,能够至少『露』出一丝把柄或破绽,这样,今天在苏三别苑内的这一场交锋,他便至少还没有彻彻底底地输掉!
被摇动的高弘仕没有任何回应,停留在唇角的笑意,与渺然的目光,却仿若当头泼下的冰水,让苏三在一瞬之间爆出了一身的冷汗,脑筋一下清醒了起来。
刘寒禽已经死了,高弘仕为什么会死?高弘仕不是冲动的人,更不是没头脑的人!高弘仕一向做任何事,都思虑再三,都考虑周详,都必定有他的目的!
高弘仕会死,是因为刘寒禽的死,不能保住他们!高弘仕是为他而死的!
平日他隐于幕后,所有网罗人才,安『插』棋子之事,都是高弘仕出面所为。高弘仕在死前将一切罪责都揽在了身上,就是为了彻底保全他!他若是不能理智起来,将戏做足,那么高弘仕便真是白白枉死了!
事已至此,他唯有保得自己周全,保得苏家周全,方能告慰高弘仕在天之灵!他绝不能让高弘仕白白送命!
苏三隐隐看了看就在身边的沈青白,咬紧了牙关,竭力压下满腔的愤怒与悲痛,心中郑重许诺:弘仕,我绝不会忘了你的义举,更不会让你白白枉死!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和女帝斗到底,我一定会让我们心中的大正朝,堂堂正正地存在于这世间,到时你便将成为人人口中流传的忠臣义士!流芳千古!
苏三强行克制着,将高弘仕紧紧扯进怀里,痛哭哀嚎的冲动。他咬紧了牙关,余光看着就在身侧的沈青白,还有持刀的锦衣卫们,强迫自己记得要做戏,记得要把戏做足,做得任何人都看不出破绽,做得任何人都抓不到他半点的把柄!
苏三捧着高弘仕的脸,擦着高弘仕脸上的血迹,酝酿着情绪,精准地控制着自己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分动作,任由涕泪留了满脸,感觉自己准备好的时候,才适时地哽咽了起来,无比遗憾、痛心地喃喃:“弘仕,你糊涂啊!你糊涂啊!为何要做这等蠢事!”
“当今圣上勤政惜才,选贤举能但看真才实学,你不过是两次落第,他朝重考便罢,怎能生出这般大逆不道的念头,施如此不该之举!你负了我对你的信任啊,你也害了我啊!”
“你真是糊涂啊,你太糊涂了!你真是要害苦了我啊,我苏家对陛下,可向来是忠心耿耿啊,你如此这般,是置我于何地,是置我苏家于何地啊!”
苏三哭诉得情真意切,滴水不漏。沈青白看着苏三这般模样,大手慢慢『摸』到了一旁的刀把,差一点,便要举到直接砍下苏三的头,以制止这一场恶心至极,也虚伪至极的戏码。
然而,他终究还是压下了心中狂奔如雷的火气。
他可以杀苏三,只要他想杀,在场没有任何人能拦住他,但是,这一刀下去,苏三真的死了,那么苏家便彻底安全了,后续的一切,都将被打『乱』,那么他就彻底成了破坏局势的罪人!
现在这个场面,鸡是飞了,狗是跳了,可是不该死的也死了。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他还不能把苏三当成犯人一样来审。目前来看,只有从班良、于三吉二人那里入手了。
沈青白豁然起身,收起佩刀,指着苏三,冷声命令手下道:“现在将他拉开,单独看管,盯住他的一举一动!”
随后,将整瓶金疮『药』倒出来,按到伤口上,随便用披风将伤口扎紧,便大步迈出书房,准备亲自去于三吉、班良那边走一趟。
沈青白刚跨出别苑大门,便见到一名面阔须短,身形瘦削,身着寻常褐『色』布衣的锦衣卫匆匆策马奔来,心头不由又是一沉。
这名锦衣卫姓赵名井,负责把控监视班良和于三吉的一切具体部署。方才他已派探子秘密过去,命赵井收网,逮捕班良和于三吉。此刻赵井面『色』沉重,行『色』匆匆,只怕带来的不是什么好消息。
赵井飞驰到沈青白近处,利落地下马,单膝跪地,却是不敢抬头。
沈青白重叹一声,心中再添一股火气,沉声命令:“过来说!”
“是。”赵井起身,在沈青白耳边,忐忑地低声禀报:“大人,于、班二人在牙槽内藏有剧毒,与属下的人只是一个照面的功夫,便咬碎了牙根服毒自尽了。”
赵井说完,即刻单膝跪地,惶恐颔首道:“属下无能,请大人治罪!”
沈青白心间一震,万万没有想到于三吉和班良竟然会死得这么迅速。
于三吉是久历深宫的老宦官,既世故又油滑。班良论心计城府,也不下于于三吉,甚至可能比于三吉还要高明。
这么两个老狐狸,常理来讲,必是聪明人,聪明人都惜命,可这两个人,竟然连条件都不和锦衣卫谈,就这么干脆果决地了结了自己的『性』命,实在是太过反常!
这两个人的背后究竟是什么人在『操』控,竟然能让他们如此死心塌地,如此干脆果决地为对方卖命?
沈青白忽然感觉到背后一阵寒凉,幕后的对手,似乎比他原本预想的,要可怕得多,也难对付得多。这种情况,女帝可曾预料到?今天来苏家,搅出这一场鸡飞狗跳,真的是对的吗?
他们真的该引蛇出洞吗?会不会,已经做错了?
沈青白握住微凉的刀把,手中传来的凉意,却无法像往常一样,能让他平抑下心头动『荡』的情绪。沈青白转身进入别苑,皱紧了浓眉,有些纠结地思索往下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