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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穹之上。

九道金仙身影骤然消散,化作了不计其数的神异道纹,弥漫于天地之间,而随着道纹流转交织,又有一道不可名状、难以理解的模糊身影缓缓浮现。

在“看到”这道身影的瞬间,仙庭世界内一切生灵心中都生出了一丝明悟,祂是第一古佛,祂是真龙始祖,祂是造化道人,祂是混沌妖帝,祂是万法仙尊,祂是劫空元君,祂是功德圣王,祂是轮回之主……

不过很快,所有道号尊号悉数隐去,只剩下了唯一一个道号,玄黄道人!

“玄黄意志?”

沈墨等仙道强者虽然失去了一身道行,但见识阅历还在,在心中浮现出玄黄道人之名时,他们都感到了极度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此时的“玄黄道人”,身上流转出来的道韵异常惊人,仿佛囊括了世间所有大道。

剑、丹、符、阵、器、佛、维、神、梵、巫、蛊、械、血、咒、梦、心魔、术源、功德、破灭、混沌、劫厄、轮回、时空、因果、生死、造化、阴阳等三千大道,无论是而今仙道下的大道,还是刚刚复苏的旧日大道,都能在祂身上找到对应的道韵!

祂似乎是想以三千大道齐证大罗,占据大道金字塔九成九的位置,而后溯本求源,彻底掌握投影了三千大道的道之奇点、道之源头,并以此迈入第九道境。

玄黄道人是从大罗之境中跌落出来的强大存在,此时只需轻轻一跃,便可重新登临此境。

在三千大道齐齐共鸣下,祂的道行顷刻间便攀升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仿佛下一刹那就能抵达三千大道的尽头,彻底超脱于物象之外!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祂能顺利证道、合道之时,玄黄道人就好像是一头撞到了无形的瓶颈,身形打了个踉跄,直接从即将证道的状态中脱离了出来。

“大道易矣?”

“大道易矣!”

“大道易矣……”

玄黄道人的声音好似道之回响,转瞬便已响彻寰宇。

包括沈墨在内,无人能看清祂的面庞神情,但是从祂的语气变化中,能够感知到祂的心境经历了大起大落,从最开始的惊诧疑惑,到失落不甘,直至最后令整个仙庭世界为之色变的愤怒和绝望!

就在祂悲呼怒号的同时,一块古朴神秘、布满道纹的石板显化于天地间,却是横在了玄黄道人的头顶。

仿佛这块石板是被玄黄道人硬生生撞出来的,石板上还沾染了一抹充斥着道韵的鲜血,而玄黄道人似乎受了重伤,不断有铅汞般布满道纹的金色血液从天上洒落,而每一滴血液都包含了一整座大千世界,甚至衍化出了形形色色的强大生灵!

古朴石板显化的瞬间,沈墨神情有些恍惚,不过很快就变得泰然自若,于众人惊诧错愕的目光中消散于无形。

与此同时,古朴面板上方也浮现出了不可名状的身影,盘坐于面板之上,淡漠的俯视着下方的玄黄道人和世间众生,直到祂的目光扫过赵灵音等人,才像是“活”了过来般有了人味,身影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正是沈墨的模样!

或者说,此时的“沈墨”,是借助其分身显化世间的本尊。

直到这个时候,所有修仙求道者才愕然惊觉,残存于仙庭世界的三千大道又出现了新的变化。

与前一刻的仙道似是而非,仿佛是之前的仙道又融入了诸多大道,使其变得愈发完善;

可若是仔细感应,又能察觉两者是截然不同的大道,因道果被吃、难以转修的一众仙道强者甚至能够重新踏上道途,仿佛有一座新的大道金字塔取代了老的那座,只不过新的大道金字塔九条最基础、最高层的大道,已经被人占据了,几乎不可能再走到大道尽头,凭此迈入大罗之境。

这种情况,更像是来到了下一个纪元,而这个纪元的大道与仙道相近,仙道则沦落为旧日大道,成为了此纪元大道的一部分!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盘坐于古朴石板上的沈墨。

他们心里已然明白,所有这一切,都跟这位青云仙君脱不了干系!

……

这一切的根源,还得从天命面板的本质和来历说起。

沈墨一直都以为,天命面板是仙道纪元之前某个纪元的大道凝聚体,而且比神、佛、魔、维、械、梵、巫、血、蛊等大道更加神异更古老。

可能是从未开创天命纪元,也可能是天命纪元终结后相应的天命大道并未湮灭消陨,其大道化作了天命面板,通过诸多纪元历代天命之主为媒介,汲取每一个纪元的大道来完善自身!

他的认知和猜测,说错也没错,但存在着一定的偏差。

严格意义上说,天命面板是仙道纪元之后,下一个纪元的大道凝聚体,即天命大道的具象化存在!

原本,宇宙生灭、纪元更迭,大道也会随之变动。

但大道金字塔的顶端,即道之奇点、道之源头从未有过任何变化,所有旧日宇宙中的大道,诸如神道、佛道、维道、梵道等等,以及存在于玄黄宇宙和仙庭世界的仙道,无一例外,都是道之奇点向下的投影!

按理来说,玄黄翻覆、仙道陨灭之后,下一个纪元本该是天命纪元。

新的宇宙自旧日宇宙尸骸中诞生,而后道之奇点会投射诸般大道,即新的三千大道,交织、影响、衍化成天命之道!

然而,这纪元更迭之势却在仙道纪元,发生了些许变化……

正常情况下,如果没有沈墨这位“外乡人”,若有没有天命大道提前出世,仙道纪元中会有一尊强大存在以三千大道同证大罗,占据大道金字塔所有位置,从而彻底掌握道之奇点,并以此迈入第九道境。

这尊强大存在,并非是沈墨已知的第一古佛、真龙始祖、造化道人等人,也并非是他从未接触过的大罗金仙。

而是他意想不到的存在,玄黄道人!

原本,一方宇宙的天地意志浩大深邃,无状之状,无物之象。

只是玄黄宇宙诞生之初,一众旧日余孽就在道之奇点投射诸般大道时,对新生之仙道动了手脚,以种种诡谲手段诡寄于此番宇宙,从仙道汲取营养壮大自身。

故而,仙道甫一诞生便已残缺,反应到修行上,便是大罗之上再无道境。

而无数万年来,不计其数的仙人诞出、陨落,以身合道,逐步修补了残缺的仙道,而仙道趋于完善的同时,玄黄宇宙的天地意志也被这些陨落仙人们的意志所“污染”,拥有了自身的本我意志。

当玄黄意志有了确切的存在,祂便脱离了“无状之状,无物之象”的状态;

不再是高高在上、无知无感的天道,而是变成了另类的生灵,也就是出现在众人眼前的玄黄道人!

玄黄道人刚降生于世,便证得了大罗之境,祂也是玄黄宇宙中第一尊大罗金仙。

至于之后,陆续证道大罗的第一古佛、真龙始祖、造化道人、混沌妖帝、万法仙尊、劫空元君、功德圣王和轮回之主,虽然可以视作是独立的个体,但因为玄黄道人另类的生命形态所致,他们证道之时就相当于沦为了玄黄道人的化身。

每一位大罗金仙,都可以视作为玄黄道人,但玄黄道人并非是第一古佛等人!

而玄黄道人推动纪元劫数提前降临,除了想借助浩劫之力,将仙庭世界推升到超出新旧宇宙所在的维度,同时也是要毁掉自己陈旧的“躯体”,彻底化作生灵,摆脱那无形的桎梏,如此方可尝试掌握道之奇点,迈入第九道境!

祂的种种谋算,可谓是天衣无缝,正常情况下却是能够完成最后的超脱。

而后,祂便会带着道之奇点彻底超脱于物象之外,以超乎常人想象的形态遨游于宇宙云团之间。

就好像是长出了翅膀的海鱼,跃出了海面,进入了更广阔浩瀚的天地!

而祂想要证得第九道境,想要彻底超脱,必然要与道之奇点相合,必然要带走道之奇点。

如此一来,道之奇点便无法再投影诸般大道,宇宙生灭、纪元更迭之势也会终止,玄黄宇宙毁灭之后,旧日宇宙尸骸中不会再诞出新的宇宙,仙道纪元终结之中,道之奇点也无法再投影新的大道。

换言之,仙道纪元之后再无天命纪元!

还未诞生就已陨灭,下一个纪元的天命大道又怎会“甘心”?

当然,大道无知无感,自然不会有“不甘心”的情绪,更像是道之奇点为防止自身被带走,防止纪元更迭之势被终止,所采取的某种应急机制。

玄黄宇宙诞生之初,道之奇点投影诸般大道时,便投射了仙道和天命大道。

只不过,一个纪元无法容纳两个大道体系,天命大道又因提前现世而显得无比孱弱,是以凝聚成了天命面板。

与此同时,道之奇点又从宇宙之外,捕获了大量不属于过去、现在、未来纪元的神魂,即沈墨这类“外乡人”的神魂,历代每一位天命之主都是外来者,属于变数中的变数,而后连同天命面板一道被送往了过去的一个个纪元!

道之奇点通过这等匪夷所思的手段,妄图阻止玄黄道人抵达道之源头、得证第九道境,并让宇宙生灭、纪元更迭得以维系。

接下来的情况,跟沈墨料想中大差不差。

孱弱的天命大道,靠着一代代天命之主的“努力”,不断汲取神、佛、魔、维、械、梵、巫、血、蛊等诸多大道,逐渐壮大到了足以与仙道分庭抗礼的程度。

面板上的基础天命和特殊天命,与其说是类似法术神通般的存在,不如说是一条条大道规则!

不过彼时,在沈墨之前,天命大道还没有那般强大,天命面板也远没有现在这般神异。

历代天命之主,大部分都在中途因各种缘由遭劫陨落了,极少数即便凭借天命面板修炼到了堪比大罗金仙的境界,因为并非是在天命纪元中,故而自身境界道行宛如空中楼阁,依旧无法抵御一场场纪元劫数,最终落得个形神俱灭的下场!

不过,在天命面板借助历代天命之主汲取大道、完善壮大天命大道的同时,历代天命之主的印记也留在了面板上。

一旦有人修炼到了功参造化的地步,便可通过这些印记将历代天命之主“复活”!

沈墨很幸运,他是天命面板内部所有“外来者”神魂中,最后一个苏醒的,而且醒来便是仙道纪元,此时天命面板或者说天命大道已成长到了足以跟仙道抗衡的地步。

正因如此,之前宇内所有大罗金仙或者说玄黄道人,并未察觉到沈墨和天命面板的存在。

而沈墨修炼成仙的过程,亦是天命面板汲取仙道壮大自身的过程。

多年前,他以特殊天命【身外化身】造化出了一具分身留在玄黄宇宙内,而本尊则是遁往天外尝试凭借天命面板证道大罗。

在提炼出一道道天命凝聚金仙道果时,他已经成功了,顺利迈入了大罗之境!

不过,他证得并非是仙道之大罗,而是天命之大罗。

证道之后,除了分身以外,沈墨本尊自身的一切存在都消失了,进入了无状之状、无物之象的状态,和玄黄意志类似。

所谓: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

大道无情,运行日月;

大道无名,长养万物;

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

彼时的沈墨,已化作了天命大道本身,无形、无情、无名,却是跟玄黄意志化作玄黄道人的过程截然相反!

在这种情况下,本尊能感知到分身的存在,但他并不在意,甚至不在意道侣、挚友、弟子和门人的生死,而分身则是无法感知到本尊的存在,故而先前分身失去了跟本尊之间的联系。

纪元劫数彻底爆发后,玄黄道人等九尊金仙陆续从大罗境中跌落了出来,沈墨也没维持住大罗境界,并脱离了无状之状、无物之象的状态。

就在分身和一众仙道强者围杀第一古佛的时候,沈墨本尊瞒过了玄黄道人等人的感知,来到了仙庭世界!

之后,仙庭世界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距离超脱只有一步之遥。

而从大道层面来说,三千大道所组成的仙道更接近于道之奇点,所有旧日大道能够轻而易举的融入仙道之中,成为三千大道的一部分……毕竟无论是仙道还是旧日大道,归根到底都是道之奇点向下的投影!

在诸多旧日大道融入仙道的同时,作为其“一母同胞”的天命大道,也悄无声息的融入了仙道。

倘若是那诞生之初、极其孱弱的天命大道,融入仙道之后,自然会跟神、佛、魔、维、械、梵、巫、血、蛊等诸多旧日大道一样,成为仙道的一部分。

但今日不同往日。

随着玄黄宇宙破灭,仙道趋于湮灭,哪怕仙庭世界依旧残存着仙道,理论上属于仙道的纪元已经过去了。

更何况天命面板随着天命之主,经历过一个个纪元,汲取了诸多旧日大道,早已成长到了足以跟完整仙道相抗衡的地步!

因此,当天命大道融于仙道,便直接占据了主导地位。

而沈墨则在天命大道融入仙道的一刹那,重新登临了大罗之境,并在大道金字塔中占据了九条最基础、最高层的大道。

由于天命大道和仙道一母同胞,且彼此相融,倘若这时候,玄黄道人以其中某条大道证道大罗,是有可能成功的,但他妄图同证三千大道,因为九条接近于道之奇点的基础大道被沈墨占据,是以他绝无可能成功!

于是,便出现了“玄黄道人尝试重登大罗,却撞得头破血流”的一幕。

玄黄道人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祂身上除了造化、阴阳、因果、混沌、功德、劫厄等大道外,其余大道道韵纷纷散去,意图凭借这几条沈墨尚未占据的大道凝聚金仙道果!

一旦重新登临大罗之境,祂便可将沈墨镇压打杀,将其占据的九条接近于道之奇点的基础大道腾空,而后便可再度尝试以三千大道同证大罗。

只不过,沈墨好不容易走到今日这一步,又怎么可能给祂证道的机会?

“天地翻覆,仙道湮灭,众生沦亡……此皆为道友之功!道友有何脸面独活于世,不如共殉玄黄?”

沈墨缓缓开口,声音引得三千大道齐齐共鸣。

话音刚落,玄黄道人的身影逐渐消散湮灭,数息之后便彻底归于虚无,却是从大道层面被抹去了其存在的根源!

一言镇杀了这位推动纪元劫数提前爆发的罪魁祸首,沈墨的目光朝更高处望去,似乎看到了那亘古永存的道之奇点,那里代表着第九道境、代表着超脱。

只是,如今还不是真正的天命纪元,天命大道尚未衍化完全。

即便是沈墨,也无法以三千大道齐证大罗,以他目前的道行境界,却是依旧无法触及那道之奇点!

但这并不妨碍沈墨试着超脱出去,因为他跟玄黄道人不一样,本就是来自宇宙之外的外乡人,无需迈入第九道境便可离去……或许,道之奇点在为天命面板挑选宿主时,便已经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从外头捕获外来者的神魂。

沈墨心念流转间,一道与真身无异的分身显化而出,却是超越了原本的分身,拥有了大罗金仙的修为境界!

而后这道分身越飞越高,直至达到某个界限,像是捅破了一层坚韧薄膜般,彻底脱离了仙庭世界目前所在的维度,进入了一处更广阔、更浩大的天地,而沈墨本尊在其分身超脱的刹那,切实窥见了宇宙云团的一隅,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自在和渺小!

但这种感觉也仅仅停留了一刹那,之后他跟分身的联系便断绝了,分身似乎是被什么未知存在吃掉了。

沈墨悚然一惊,不过很快便平静了下来。

“等我道行更高,将历代天命之主一一复活,再探索道之奇点和那宇宙之外的奥秘吧!”

想到这,沈墨不再犹豫,将此界内所有生灵全部送入了中央区域青云世界的九重天地之中,而后再度进入了无状之状、无物之象的状态。

无量宇宙发展衍化亿万年积攒的浩瀚伟力,随着时间推移而倾泻一空。

纪元劫数逐渐平息,而仙庭世界在失去浩劫之力推动后也随之跌落,最终落回了旧日宇宙尸骸之中,摔得支离破碎。

唯有最中央处的青云世界九重天地,在沈墨护持下完好无损,开始不断的膨胀,吞没了原本仙庭世界的碎片,挤开了旧日宇宙尸骸,朝着新生宇宙衍化蜕变!

同时,天命大道也取代了仙道,回到了祂原本的位置。

新的纪元,降临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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