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尔曼心想,他或许需要请一个传教士,或者是一个能够驱除妖魔邪怪的女巫来。
“你的国家要倒霉了。”时雨不在乎亚尔曼的愤怒,他伸手指着森林的方向,“有个小恶魔,要出来咯。”
亚尔曼愤怒地跑进森林,可他来晚了,乔安娜已经放出了那个被囚禁了十几年的异国质子。
他预感到了不好的事情,转身跑回舞会。
会场上,恐怖的尖叫声在混乱的舞会场上响起。
原来不知是从哪里跑出来的一个青年,杀了门口的护卫,拿着刀,一路上杀了无数毫无反抗的贵族小姐公子。
皇宫里的士兵和骑士赶来的时候,被尼克先生悄悄带进来的两百多名士兵围堵绞杀。
这一刻,整个皇宫里的人都成为了人质。
跌坐在地的唐克儿面色泛白。
他的怀里还有一位瑟瑟发抖的女士,等他回过神的时候,一把将怀里的女人推倒在地。
“各位!”
姿态高雅的尼克先生,端着酒杯,对在场蹲在地上面容失色的众人发言:
“在场的各位只要乖乖听话,我保证大家性命无忧,就当是看一场演出好了。”
尼克先生笑得很高傲,当然忽略掉他眼中的决然,就非常不错了。
身为亚尔曼的左右臂,尼克先生却在众贵族的面前举兵造反。
他生而高贵,野蛮又充满力量,一把掐住人群中慌张的小王子,把他拖到了人群堆里。
“放开我,你这个可恶的家伙!”
无论小王子怎么挣扎,依旧逃脱不了尼克先生宽大有力的手掌。
他像一只待宰的羔羊,被人拎着脖子悬空,昔日对他百般讨好的人,没有一个在这一时刻为他出头可怜他。
“你怎么敢这样对我!父亲不会放过你的!”
尼克笑了,或许他手里的小王子还没有意识到现在的状况。
“亲爱的雷伊,看在你平时可怜听话的份上,一点都不疼的。”他举起了刀,刀尖上的血滴在雷伊的脸上。
“不!”
王后陛下一声惊呼,从高高的尊位上跌下,连滚带爬地来到尼克先生的脚边,恳求道:
“他还小,他什么都不懂,求你了,尼克。”
“莎莉娜。”尼克一脚将女人踢开,“正因为他还小,我才更应该断绝后患,不是吗?”
莎莉娜满脸绝望,“别!不要这样,尼克。看在我们从小到大的份上,看在你哥哥的份上,放过他行吗?”
尼克轻笑一声。
他和莎莉娜王后是从小长到大的青梅竹马,他们的故事还得追溯到很久以前,他只是一个贫民窟的孩子时候。
莎莉娜同样也是。
但是他们两个结识了年幼的亚尔曼,尼克当时是喜欢莎莉娜的,莎莉娜却选择了亚尔曼,尼克表面上不在意,却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备受煎熬。
对了,尼克先生还有一个哥哥。
是为了救莎莉娜,为了护着年幼的莎莉娜,被暴民踩死了。
王后绝望地晕倒在地,尼克先生再次举起了刀,不过这次他没有下手,并不是因为迟疑和同情,而是因为国王携带着身穿白盔甲的骑士抵达了舞会门口。
国王终究是国王,他的到来让成为人质的贵族们一瞬间充满了期盼。
“陛下来了,是陛下来了!”
“我们有救了!”
人群中,不免有一些心存侥幸,以为自己可以活着出去的蠢货发出窃喜。
下一秒,那些人就被旁观看戏的谢耀一刀解决了。
“噢。”谢耀故作夸张地凝望着大家,“你们继续,别管我。”
他耐心地擦着刀上的鲜血,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炸开了锅,享受着这场鲜血的盛宴。
他突然发现他对红色情有独钟。
“尼克,放开我的儿子。”
亚尔曼带着白骑士在舞会的大门口站定,热闹的舞会场地已经变成了无数只人埋葬的墓地,这里满是鲜血和惊恐。
尼克丢掉了手上的孩子,将剑对准了亚尔曼。
亚尔曼是真想不明白,尼克为什么会背叛自己。
就算是真正要决斗,他也是个要弄清楚原因的人。
“为了什么?钱、权利、女人。”
尼克笑着挥了挥手,“都不是。”
亚尔曼皱起眉头,他再也想不出什么可以值得令他背叛的理由了。
“那你是为了什么?你可知道你现在所做的这一切都将被判死罪!”
“那又怎样?”尼克毫不在乎,“我想要你头顶上的那顶皇冠,你觉得呢?”
威严的国王,再也不能容忍自己朋友的背叛,拔出腰间武器,和尼克厮杀在一起。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在一个武术师傅的教育下成为骑士,一同踏入战场,一起击败敌国,一起凯旋归来。
两人的剑法和攻击方式都是一模一样的,要分强弱,一时间还真有些难。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两个强者厮杀在一起的影子上,却无人看到一个浑身脏兮兮的男人,悄悄地来到了雷伊的背后,用刀抵住了他的脖子,低语警告:“乱动我就杀了你。”
小王子雷伊颤颤巍巍的咬着嘴唇,被人威胁着站起来,被迫走到众人的视线里。
这一刻,打斗中的亚尔曼注意到了儿子的异状,分神注意间,被尼克击中了腹部,不得不拉开距离结束这场争斗。
“你是谁,放开我的儿子!!!”
面对亚尔曼的呵斥,蓝斯一点都不害怕。
那把生锈的刀,威险的抵在王子白嫩的脖子间,留下一道浅浅的红色血痕,下一秒就像是要割断他的脖子似的。
“你不认识我吗?”
蓝斯那双如同野兽般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红色的头发让他看起来更加的恐怖:
“我可记得你。是你亲手把我关了起来,也是你,让我过着人兽不如的生活,你忘记我是谁了,可我没有忘记你!”
亚尔曼的记忆回放,他想起来了眼前这个青年是谁。
这期间肯定有什么误会,但是他却没有时间开口解释了。
“放开他,我什么都给你。”
蓝斯笑了,看了一眼晕倒在地的王后说:“你是更在乎你的妻子,还是你的儿子呢?”
亚尔曼心中那一股不好的猜疑准了。
“杀了她,我就放了你的儿子。”
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亚尔曼,寸步难行。
杀了他的妻子,来换取他的儿子。
办不到。
“怎么,不敢了?”
整个舞会场都是蓝斯狂妄的笑声,威胁地把刀插进了几豪,疼得雷伊哇哇大叫。
“父亲!父亲救我!”
“雷伊……”壮年的国王陛下,从来没有面临过这样难以抉择的问题。
于是双膝跪了下来,摘掉了头顶上的皇冠,双手奉上。
“我认输,放弃权位。放了我的儿子和我的妻儿,我自愿脱离这个国家的一切,从此离开不再踏入国度。”
尼克伸手接过皇冠,对着身后的人笑了笑。
躲在黑暗里的时雨注视着这一切。
他的脸上露出享受的表情,因为各种各样的怨恨和仇恨,人类心理底的复杂情绪,都让他吃了个饱。
啪嗒……
皇冠被扔在地上,一只脚狠狠地踩在上面。
被奉为荣耀和尊权的王冠,这一刻变成了一堆连破铜烂铁都还不如的垃圾。
镶嵌在上面的宝石,因为扭曲和压力一颗一颗的掉落,滚在四周。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不会卷土重来呢?”
尼克的话,让愤怒的亚尔曼恨不得杀了眼前这个人,“我已经承诺过了。”
“你的承诺没有任何信用可言。”
他眼神示意,两个士兵走来压住了亚尔曼,尼克亲手抬起剑,挑断了他的一只脚筋。
亚尔曼死死的咬住牙齿,痛苦和愤怒未曾露出一声。
他无声屈辱的看着身后的白骑士,这些专门用来保护皇家的士兵这一刻却倒戈了。
他们一动不动的任由着自己的主人被欺辱,毫无反应。
“好了,把他一家都扔出去吧。”
尼克一声令下,被废的国王和晕倒的王后以及吓得失去语言的王子,被人提着拎了出去。
“从现在开始。”尼克先生对着在座的每一个人发言威胁道:“你们只是参加了一场舞会,现在,站在你们面前的这位才是真正的国王陛下。”
尼克先生行大礼:“见过蓝斯国王陛下!”
谢耀也跟着行礼:“臣见过国王陛下!”
陆陆续续,那些短暂惊心,吓得腿软的贵族们也跟着跪下行礼。
他们知道,凡是那些没有妥协,没有选择投靠方向的人,都将不能活着离开这个宫殿一步。
乔安娜和她的母亲就是人群中的一位,她瑟瑟发抖地搀扶着母亲跪下,脸色白的像个幽灵。
她觉得她以后恐怕再也不敢参加什么舞会了。
会议散开,她正准备跟着母亲离开,刚刚被封为国王的男人开了口:“乔安娜·库里斯留下,她将是我的王后。”
犹如一道惊雷,乔安娜一动不动的被士兵带走,她的母亲呆在了原地,还不来得及反应,就晕了过去。
……………………
乐斯特王国在这天夜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短短的一个深夜,生活在国都里的人民,第二天早晨迎接的便是另一位新的国王登基。
他们甚至还没来得及有时间去探讨这其中的奥妙和惊恐,街道上所有的旗子都变成了深红色的锦旗,迎风飘扬的旌旗上,用丝线绣着一只飞马的标志。
他们的新国王叫蓝斯,曾经是哆帕达国家的王子。
这个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样飞到邻国去。
邻国的国王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那是既高兴又感到难以置信。
因为那个他挂念在心里,几乎成为他这辈子愧疚的孩子成为了乐斯特的国王。
一位君主的选拔是多么的困难,他是知道的,何况还是别国的王子。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儿子凭借的一定不是光明磊落的手段。
可那又怎样,再怎么样那终究是他的孩子。
彻夜,来自哆帕达的史官上路了。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会在一个月后抵达乐斯特国。
哆帕达王宫的寝宫里,十八岁左右的西里夫被母亲匆匆召见。
他还是一头雾水,毕竟母亲从来不会这样慌慌张张的,大半夜派人将他叫醒连夜进宫。
母亲的寝宫里灯火嘹亮,他跟着仆人的指引来到了母亲的卧室。
安月看到儿子过来,布满皱纹的眼角,带着刚刚哭过的泪痕。
她抓住儿子的双手,眼神细碎,目光哀悼:“西里夫,我们有你哥哥的消息了。”
西里夫表情一愣,“他还好吗?”
纵然从出生到长大,西里夫只听过哥哥的名字,却从未见过,西里夫对那个所谓的哥哥还是充满了好奇。
在他很年幼的时候,母亲就告诉他,当年国家战败,父皇和母亲不得已,才将哥哥送入敌国成为人质。
他们也很愧疚,可是面对那样一个庞大的国家,如同蚂蚁和象般的差距,让狭小的哆帕达毫无反抗之力。
“你哥哥他现在是乐斯特的君主。”
安月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作为一个母亲,她无法想象自己的儿子在那个陌生的国土吃了多少苦。
哆帕达一直是一个和谐的国家。
人民崇尚和平,国民教育也相当的高尚,可是这是一个弱小的国家,弱小就注定了他们不能谈天说地,追求自由。
作为政治战火上的牺牲品,他们的大儿子,就是一个很好的牺牲代表。
“哥哥他成了乐斯特的君主!”
西里夫感到难以置信,他甚至觉得这一切都是在做梦,一定是母亲思念成疾说出来骗他的。
“母后,消息可靠吗?”
“这是你父王告诉我的。”
西里夫无言以对。
他比母亲理智些,怀疑这是一场阴谋:“这只是一个传闻而已,母亲,是不是真的还在考察?万一这是敌国散布出来的谣言,对我们没有一点好处。”
一个弱小的国家,走一步得看十步,稍有不慎就会引来灭顶之灾。
“我也只是担忧,这么晚把你叫醒,真是抱歉。”
“没事的母亲,想念哥哥很正常,我也希望哥哥能够早点脱离苦海,回道哆帕达。”
他并不像其他国家的王子那样,为了争夺继承权,对自己的哥哥充满恨意,在国民优先的哆帕达,只有得到国民认可的王子才能继承王位。
继承王位就代表这是责任,正处于青年的西里夫,可不想这么早早的步入政治的殿堂,只希望可以多玩一些时间,当个无忧无虑的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