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慕青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张远,她不明白对方为何变脸变得这般快,明明刚刚见她与清漪前来送补好的官袍时,脸上还是带着笑意的张远从,此刻却已然是没有半分刚刚的温和,反而带了几分肃杀之气。
这是不是自己补的有什么重要的?时慕青不解地在心里吐槽,她自己那半吊子地绣艺她自己不知道啊,若是都给她缝补,那哪有如今清漪绣的这般好,别说是一点儿都看不出,便是那接口的样子,也不是如今这般的模样。她缝的着实不好,不然当年在齐宫学礼仪时,也不会被皇后派的那个嬷嬷狠狠地各种理由打了。
但此刻看见张远那有些愤怒的样子,时慕青心中还是有些踌躇,最后本着老实交代的想法轻声承认,“张大人,民女技术有限,这缝补官袍这般技术高超的活计,民女做的确实会不如清漪姑娘那般好,因此昨日还是拜托了清漪姑娘,替民女缝补了一些。”
张远听见时慕青说的话,登时面上愈发铁青,时慕青见他肉眼可见的变得更加生气,就连说话也变得大声起来,他一手拿着那件官袍,一手指着她俩,大声喝道,“好好好!当真是好得很!”
“明明答应过本官,亲自为本官缝补,却假手与他人去做此事!”张远一想到她刚刚说得那些话,心中的愤懑便不打一处来,在她眼中,给他补官袍是件什么特别不愿意做的事吗?这般小事都巴不得脱手给他人做?他张远在她心中的地位,便是那样的轻?
“张大人,民女刚刚解释了······”时慕青还想再同张远说些什么,却被眼前面色阴郁的张远沉声打断,“够了!这官袍补的,不合本官的意。”
“不是南夫人亲手补的官袍,本官不接受。”张远站在远处,冷声冷面地道,“南夫人可是听明白了?明日还是这个时辰,本官希望南夫人亲手把自己缝补好的官袍送来!”
张远说完,双手拿着官袍的袖子,一个大力一撕,那袖子断裂成两半,昨日缝补的那些针线已然白费。下一秒,他亲手狠狠地将官袍扔到两人面前,便快步往内室走去,嘴里还沉声吩咐道,“子佩子衿,替本官送客。”
时慕青捡起地上的官袍,看着昨夜清漪亲手缝补的那道口子,此刻已然被张远撕坏,心里便是十分愤懑,她憋着口气,强压心中的怒火,将那袍子折叠好放在木托盘中,跟随着侍卫走出包厢门,走回房间。
一回房间,待侍卫离去,时慕青气的满脸通红,她拎起桌上的茶水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咕咚咕咚地喝完后,气嘟嘟地对着清漪吐槽道,“张远是什么情况,一大早磕枪炮了?清漪你昨天辛辛苦苦缝补了那么久,缝补的又是那么好,他倒好,一句感谢的话愣是没有,还对你我发了一通脾气!从前那个清风霁月温柔有礼的张远去哪了?”
清漪闻言,悄悄捂嘴一笑,她似乎有点明白张远大人今日为何生气,只是她那慢半拍的小姐,似乎还是不知,只能暗暗提示道,“小姐,或许,张大人只是恼,那官袍不是小姐亲自缝补的,而是小姐假借他人之手缝补的?”
时慕青闻言,轻叹一口气,“你缝的与我缝的,又有何不同?”
“总归是帮他缝好了,手艺精巧,不就完事了?若真要我自己缝,就我这三脚猫的女红手艺,免不得丑死他的眼睛!”
“这人是眼睛有问题还是心有问题!就我缝的那三瓜两枣的技艺,丑不死他!他如今倒还挑上了!”时慕青一边吐槽,一边认命地取出针线,自己开始一针一线地缝补起来。她已然数年未曾碰过女红这东西,别说是绣的丑,针脚一个大一个小,绣的那是一上一下,丑的要死!
时不时还不小心,扎自己的手指头一两下。时不时还把那断裂口的花纹给绣的怎么都拼不到一起······
绣着绣着,便连清漪回头看见她绣的那模样,都半生开不了口说不出话来,原先她也知道自家小姐女红是真的不行,如今这一看,只怕觉得用不行来形容,真的是太给不行两个字面子了。
这分明就是,随便从天和大陆找一个女子,哪怕是十岁刚学不久的女红的小娃娃,这绣的也得比她好。清漪看着那缝补到一半的官袍,不由得在心底同情起张大人来,她很难想到,明日张大人若是看见自家小姐这般“卓越不凡、举世无双”的绣技,明日该是如何的表情。
不过又一思及今日他居然亲手撕裂了昨日自己补了好些使臣的丝线,瞬间连那仅有的一丝同情都被她收回了。因为清漪觉得,这般不尊重自己的缝补的人,似乎配上这么丑的针脚也是他应得的。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天道有轮回,是他放着好看的不要的。
时慕青哪知清漪的想法啊,她只能一边忍着手被刺出血的痛,一边询问着清漪,现场言语指导,一边自己缝补着那官袍,是不是嘴里还忍不住冒些国粹吐槽张远,她这个现代人来做这般复杂的活计,真的是太看得起她了!
待到那个小口子缝补完,时慕青看着自己缝的与昨夜清漪缝的,深深叹了一口气。果然,有些人,天生就是上帝吻过的巧手,有的人,天生就是上帝也救不了的手残。很遗憾,清漪属于上者,她属于下者。
这简直就是云泥之别。时慕青心里冷冷地想,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或许这真的是张远应得的,就他那弄不清的脾气,真的配不上清漪用心缝补出来的口子,只配她这三瓜两枣的三脚猫女红技艺!
若是这次他还要再撕开这官袍,我定要撕烂他的手。时慕青内心愤懑,对着空气怒气冲冲地吐槽道。若是那人再不满意,她这次一定扭头就走!绝不会给他第三次让她缝补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