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桓心里非常清楚,黑天黑地,又邻近万风林海,不论是哪股力量所为,都是精心策划的行动,要想尽快寻到瞫梦语下落,如大海捞针;眼前,最迫切的或许还不是寻人,而是如何应对这件事情的严重影响,于是道:
“一个公子妃失踪,无论是跑了,还是被劫了,都是一件轰动全巴国,甚至天下诸侯的大丑闻。
“一旦很快被全国皆知,六公子不仅美人得不到,就连如履薄冰才眼看要到手的储君之位,也将大受影响。
“目今之计,其一,严密封锁消息;其二,寻找瞫梦语下落,无论结果如何,均须竭尽全力,就是演戏,也要演足、演够、演真;其三,还要尽快商定如何向君上禀报,如何将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小。”
三武将连连点头称是。
郑桓又道:“其实,一听到这个坏消息,我就联想起一件当年传得沸沸扬扬的事:瞫玉的第一位夫人巴永春,便是在此处不远,被大盗所劫。
“因此,这一次,也有可能就是大盗所为。若是如此,再绝的招数,也无法迫使虎安宫将瞫梦语还回来。”
鄂卓道:“大夫所言甚是。”
“现在,既不能说是瞫梦语失踪了,又必须大张旗鼓追抢瞫梦语!”
三武将同时摸不着头脑。
鄂越首先发问:“大夫葫芦里到底装的什么药?”
鄂卓拐了一下鄂越:“只管听郑大夫的便是。”
郑桓道:“此事,还不可长时间瞒了六公子,须尽快禀报。正好,请他也演演戏。”
很快,按郑桓的思路计议好。
郑桓、鄂卓二人,这才去见巴平安;鄂越、兰勋去稳定局面。
人逢喜事精神爽,巴平安晚餐时酒略有点多,已经歇息,闻报,勃然大怒,第一个命令是将梦语帐前守卫全数杀了。
鄂卓道:“那十几人,已追进万风林海去了。”他明白,这些人现在还不能死,清醒后需要详细审问,情急之下,谎报了军情。
两个报告完毕,一动不动。
巴平安见二人侍立不动,大怒道:“还在等什么!还不快去追!”
鄂卓道:“追的人多数已回来了。”
“为什么?”巴平安再怒。
“天黑地暗,一时不知从何处追起。我们初议以为,此事,或是虎安宫所为,共氏参与。”鄂卓小心答道,同时观察巴平安面部的反应。
巴平安大疑:“会吗?共氏又怎会参与?”
郑桓讲了大酉宫特产寐心桃的事。
“那就立马去向瞫氏要人!” 巴平安喝道。
郑桓忙道:“不可!虎安宫在众目睽睽之下,将瞫梦语交给我们,此时若说丢了,如何向众人交待?若是去向虎安宫要人,必会倒打一拐,反倒向我们要人。”
巴平安一时无语作答。
郑桓继续道:“不管如何说,瞫梦语始终是从我们的军营中失的,不管有多少张嘴,都讲不过理去。
“我料,若是虎安宫所为,瞫梦语此时,已不在瞫氏军营之中。而此时,六公子却身处险境!”
巴平安再次惊道:“此话又怎讲?”
郑桓故作深沉道:“试想:若不是瞫氏、共氏联手,不会演出这出戏。既然联了手,必然早有准备,多半是在四周埋伏了武士。若争执起来,六公子便十分危险了。”
郑桓话尾巴还未落地,巴平安怒道:“我有什么危险?若他真是发难,我有千多甲士,怕什么?难道要让全巴国的人都看到,巴国六公子在虎安山被人打了一记耳光,还不敢吭一声!”
鄂卓道:“他在暗处,我们在明处。如果此时强行向瞫将要人,犬急跳墙,一不做,二不休,做出不轨之事,也不是不可能的。那时,后果将不堪设想!”
郑桓立即补充道:“鄂将军之言,极是有理。那日,瞫玉父子和瞫鸢等人,怒气冲冲,不辞而别;虎安宫上下,多有不平之色。丹涪水中人,向来不讲个道理,既然敢来抢人,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呢?
“六公子若是出事,大事休也!再者,若因争执而构成其反,公子不仅是美人得不到,储位也难了。请三思。”
巴平安本就平庸之人,哪里经得起这一文一武,一唱一和的忽悠。
思忖了一会儿,巴平安道:“这口恶气,实在难吞!那,当如何行事?”
郑桓简明扼要分析了这个事件的几种后果,总结了一句话:“此事,本是急事,但宜外缓而内急。”
挖空心思到手的美人,一夜间蒸发,恼羞怨痛齐上巴平安心头。
虽极懊恼,巴平安一时也无更好的主意,只得道:“愿听大夫之言。可是,有一点不容商量:必须要找回瞫梦语,而且,要她毫发无损!”
郑桓暗想,差不多按自己的思路来了,道:“想要如此,还需演一出戏。”
巴平安道:“什么戏?”
郑桓上前,附耳对他说了。
“只要梦语原封不动归来,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郑桓、鄂卓惊惊悚悚离了巴平安营帐,各去布置。
半夜三更,枳都军营中有人突然尖喊:“拿刺客!拿刺客!”
这半夜惊叫,迅速将军营的火把全数点燃,如同白昼。
随后,几队枳都武士,人手一支火把、一把短剑,冲出军营,向万风林海等方向追去,实施郑桓因为自己献的强娶之计失了灵,一时无措而想出来的所谓计策——以追踪刺客的名义追踪瞫梦语。
虎安山大部族伍百长荼天尺正在值夜,舟师主将朴延沧、行人若春沛也没有深睡,听到乱哄哄的,急起身来。
朴延沧令本部武士原地待命,领荼天尺、若春沛数人急急赶到仅几十步远的枳都军营。
脚未立稳,郁侯、共公子及其侍卫们也赶来了。
见营门大开,朴延沧等急问发生何事,有枳都武士道:“有人刺杀六公子!”
几人大惊。
就算营门大开,三个部族的人也不敢擅自进入枳都军队的营地,正要继续发问,只听有人大喊:“请郁侯、共公子、朴延沧、荼天尺、若春沛到鄂卓将军帐中,紧急议事。其余各将,严守各营!”
喊话者正是枳都军队五百长兰勋。
郁侯、共公子、虎安山三人,进了枳都军营,急急转进了鄂卓营帐,见鄂卓 、郑桓等人已先在帐内。
郁侯急问道:“六公子如何?”
鄂卓略带惶恐的表情道:“受了伤,正在医治。”
“伤情如何?”
“性命应是无忧。”
虎安山行人若春沛是送亲使者,急忙问:“六公子妃如何?”
鄂卓道:“不用担心,刺客的目标是公子,未进左营。六公子妃安好。不过,这一惊吓,她心绪十分不稳。”
郑桓顺势接过话头:“共公子,能否烦请桃花再来陪一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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