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年轻人就是扑克脸,没有任何表情,对朔铭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朔铭激动的眼泪都要出来,他娘的,这一路被这两个扑克脸吓死了,明白的说领导要见自己,这还保密呢?朔铭摸摸裤子,有些尿急,再过一会没准就喷水了。
朔铭挺直腰板,低头审视自己的穿着,紫萱给自己准备的衣服还可以。心想刚才幸好意志坚定,要是真尿了可有笑话看了。没准那是首长的车,这要尿上面万死莫赎啊。
挺挺胸脯,朔铭心里开始期盼见到这个首长了,这一定是紫萱帮忙找的关系,有警卫员,实弹安保,朔铭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就是当兵那会也只是擦擦大炮,演练的时候放的也是空包弹。开过的枪用过的子弹手脚指头加起来差不多数的过来。小人物见大首长,朔铭缓缓抬步,心里琢磨着用多么卑微的态度觐见。
几步台阶,朔铭都觉得有些沉重。迈过半尺高的厚重门槛,一抬头见到紫萱似笑非笑的站在不远处。
朔铭见到亲人一般,眼泪都要流下来了。激动不已的快步上前:“卫生间在什么位置?”
紫萱一愣,随即忍俊不禁:“你是来搞笑的吗?”
朔铭还是没去放水,因为要去卫生间的路要先见首长。
紫萱没急着带朔铭进去,而是说明了一下情况。在原本的计划里紫萱没想着要带朔铭来这的,朔铭无论从身份还是地位都没资格站到这里来。但事情出了点意外,紫萱不得不出来迎朔铭,并且说明情况,互通口供。
紫萱来见童老与其交流的话一语带过,重点是后面。
当时童老没接邢璇手中的茶杯,瞪着眼厉声问邢璇东西从哪来的?
童老的声调猛然成了质问把邢璇吓了一跳,差点就把手里的杯子打翻,好在水不烫,邢璇唯唯诺诺不知应该怎么回答,因为她不知道童老问的是什么。
童老呼吸有些粗重,颤颤巍巍的站起身,身后的警卫员与卫生员吓坏了,赶紧上前搀扶:“童老,你坐下说,这小丫头有什么做的不对的我们教训她,你别激动,都是晚辈,难免犯点错误。”
说完这些,童老依旧没什么反应,直愣愣的盯着邢璇的手。卫生员紧张的给邢璇眼色:“还不把杯子放下。”
邢璇烫手一般把杯子放下,顾不得擦手上的水渍,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被罚站一样。邢璇见过大场面,毕竟是世家小姐。她是担心,她是怕,怕激怒了童老朔铭的事没人管了,紫萱的意思比较明白,如果童老不管,紫萱实在求不到第二个有这么大能量让余家收手的人。童老不管,其他人恐怕只能冷眼旁观,童老可是个风向标,有资格在其中说句话的人都是长辈,但相比童老都是晚辈,都看着童老的脸色行事呢。
邢璇心里乱糟糟的,有些怀恨紫萱,心道紫萱是帮忙的还是捣乱的,不是说了解童老吗?怎么敬茶倒水都能惹得童老不高兴。
“把手伸出来。”童老很激动。
紫萱站起身,一脸尴尬:“童爷爷,邢璇做错了什么?”
“哎呀,伸出手。”童老真急了,颤抖着伸出枯瘦的手掌,毫无分寸的一把拉住邢璇的玉手:“拿下来,我瞧瞧。”
这次所有人都明白了,童老看到的是邢璇手上的玉镯。
紫萱哪能看不出这个玉镯的价值,说地摊货有些夸张,但绝算不上好东西。就连童老身边的警卫员卫生员也都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玉镯而已,随便逛个商场几万块买到的都比邢璇手上的这个好。
邢璇赶紧把玉镯摘下双手递过去,心里有些不舍,这毕竟是朔铭送给自己的,算是定情信物,也是朔家的传家之物。送到童老手上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拿回来的。孝敬长辈本就是应该的,更何况是童老。
紫萱还从没见童老对什么老物件感兴趣。自己从童老这下棋迎来的那些碟碟碗碗哪一个不比这个玉镯强,也没见童老什么时候心疼过。嘴上说被紫萱骗了,实则高兴的很,完全不在乎,童老在乎的只是楚河汉界中的杀伐。
童老拿着玉镯,浑浊的老眼湿润了,嘴里呢喃:“我想了你一辈子啊,我想了你一辈子啊……”
童老的激动情绪让说有人懵逼了,一个不值钱的玉镯子,怎么就与童老扯上关系了。
邢璇同样盯着玉镯,心里有万般的不舍,但同时心里也翻江倒海。与邢璇有同样情绪的是紫萱。紫萱嘴角含笑,知道朔铭的事有眉目了,但她不知道的是这个玉镯就是朔铭送给邢璇的。
这个玉镯本不是朔铭的东西,而是张奶奶的遗物。当初朔铭以为是值大钱的玩意,朔宏德说过,张奶奶祖上可是开过当铺的有钱人,没成想是个不值钱的玉镯,朔铭送给邢璇也是看这怎么说也是个老物件,自己与张奶奶认了亲也算是老辈留下的东西,解释上没错,至于什么传女不传男,这玉镯只传给朔家的长房长媳就纯属为了哄邢璇高兴在扯淡了。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以为运气用尽霉运开始的朔铭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运气还没用尽,一场天大的造化正等着自己。如果让朔铭知道,这个镯子能与童老扯上关系,怎么说也不会送给邢璇,保命发财的神器啊。但如果不给邢璇,出了这档子事朔铭可没本事联系上童老,童老自然也不会机缘巧合之下见到这个玉镯。
邢璇与紫萱自然不认识张奶奶,也不知其中缘由。但她们都看出来了,童老很看重这件东西。
激动莫名的童老几欲昏厥,卫生员吓得一身冷汗,又是测血压又是给氧气,好一顿折腾好一场劝说,童老的情绪终于在半个多小时之后有所缓和。但手里自始至终死死的捏着玉镯不撒手。
童老抬手擦了下眼角,战场上流弹横飞陈尸遍野童老没哭过,受伤流血童老没皱过一次眉头,但这次,一只玉镯勾起童老几十年不想提起却魂牵梦绕的回忆,勾起了童老近百岁高龄始终不能释怀的情窦往事。
“丫头。”童老的腔调变得非常有生气,仿佛一下年轻了好多岁。眼睛从未离开玉镯,浑浊的双眼闪烁着精光:“告诉我,从哪来的?”
在童老面前,邢璇可不敢玩什么心眼,刚要如实回答一旁的紫萱突然抬手插话:“童爷爷,你这就不讲规矩了,凡事总要有个先来后到吧?”
“这里没有你小丫头说话的地方。”童老哼了一声,眼睛瞧着邢璇:“难道这东西是你那不成器的小男人的?这怎么可能。”
童老知道,这些世家子弟眼高于顶,尤其是邢璇这样祸国殃民的倾城之貌,等闲的凡夫俗子怎么可能进的了邢家小姐的法眼。但事有例外,谁又能说清楚人情世故,道得明情感机缘。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巧合,巧合到说出整件事的大致始末没人敢信。
邢璇为难了,一方面是紫萱不让说,要拿这件事作为筹码换童老的帮助。另一方面邢璇不想违背童老的意思。最为关键的是别人不知道,这个玉镯正是朔铭送的。朔铭说这是祖传的,那也就是说朔铭的祖上与童老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来的路上,紫萱与邢璇进行了简单的交流,邢璇从而知道了童老的老家就在明山市,而且还是丰城。
但与此同时邢璇又怕,怕说出真相之后童老并不在乎朔铭是谁,他如果只在乎这件东西怎么办?
“哎,你这么大岁数,怎么能欺负我们这些小丫头。”紫萱故作不高兴,没打算让邢璇说话。
“那你说说什么叫先来后到?”童老终于转移目光看向让他既爱且恨的紫萱。这小丫头片子,碍于自己喜欢溺爱越发的没大没小了,这玉镯何等重要,这丫头片子横插一脚让人生厌。
紫萱说:“首先,我们是来找你帮忙的,你要是不帮忙这镯子还是赶紧还给邢璇吧,你这大岁数的人怎么都不好占晚辈的便宜吧?其次呢,你一直都没表态说要不要帮忙,先说了我们的事再说你的事,这样好吗?”
紫萱来硬的,威胁童老,吃了熊心豹子胆了那是。童老一生气真被自己气出个好歹多少人饶不了自己。嘴上在强词夺理,腔调却变了,抓住童老枯瘦的手,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竟然开始撒娇。
“行了。”童老最受不了这个,这丫头古灵精怪的,总是能找到自己的软肋。童老坐好,摩挲着手里的玉镯:“说说那小子是什么情况,我看看能不能帮忙。但先说好了,要他真杀了人犯了事我不但不帮还要踩上两脚。本来死不了,我帮倒忙能让他生不如死。”
这倒不是危言耸听,敢让童老上火生气的还真找不出几个,紫萱算是个怪胎,在童老这就能卖出这个面子,换成别人,怎么撒娇也不成。可能这就是一物降一物吧。
童老这算松口了,紫萱一下松了口气。她相信朔铭干不出开抢杀人的事。有什么过不去的深仇大恨,而且还是余家的大少爷,借给朔铭十个胆子也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