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朝,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朝凰带着南宫辞来到了整个京都最乱的地方。
黑市。
黑市鱼龙混杂,里面住着各色各样的人。
有吃不饱穿不暖的,也有很有钱的,以及异族人。
同时还进行着一些见不得光的交易。
南宫辞曾上折想要带兵镇压黑市,好好管束一番。
朝凰记得连阙当时出面反对,还拉原主一同劝说。
尽管原主当时已经多多少少偏向于连阙了,可在这件事情上原主却是真的觉得不妥。
有光明的地方就注定了会有黑暗的存在。
水至清则无鱼。
若是黑市在,至少朝廷在某种情况下还能来黑市调查,摸个大概,若是黑市不在了,那才是大海捞针。
原主这一说法成功说服了南宫辞。
倒也越发让连阙误以为原主被他成功拉拢了。
朝凰带着南宫辞抄小路,绕了半天来到了一栋破旧的石房子外,而后对着里面指了指:“带你见个人。”
“谁?”
“魏波,你还记得他吗?”
那日,李平津被斩首后朝凰与南宫辞就离开了。
亲手手刃仇人的魏波都没来得及向朝凰道谢。
只好带着遗憾回了他暂时落脚的地方。
也就是朝凰现在带着南宫辞找到的石房子。
此刻魏波就在里面。
“记得,不过朝朝找他作甚?”
南宫辞对魏波的印象很深,因为他先是吃了这个孩子的醋,而后又记住了魏波亲手将李平津斩首的魄力。
不说旁的,魏波看起来那般小。
胳膊还没李平津的小腿粗。
愣是举着一把大砍刀将李平津的首级斩下。
期间面不改色,可见其心性坚定。
若是加以培养,日后必成大器。
这一点,南宫辞能看出,朝凰又怎么会看不出呢?
她还惦记着这个魏波正是因为他的心性。
锱铢必较。
对他好的,他记你一辈子。
对他不好的,他会想方设法报复回去。
不死不休。
“阿辞,其实你说得很对,我需要一个子嗣。”
突然,朝凰神色淡淡的抛下了这么一句话。
南宫辞起先是怔楞的,误以为朝凰是想到了他们成亲之后,延续香火一事,想着大白天的,还有些羞涩。
可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怕是想多了。
朝凰的表情太平静了,平静到就像是在处理政事。
“朝朝,我不懂。”
朝凰转过头,看着南宫辞,俩人四目相对,眼底一片赤诚,蓦地,朝凰敛着眸,在自己的身上扫了一圈。
“阿辞,我无法拥有子嗣。”
“因为男儿身?”
南宫辞闻言心里猛地咯噔一下,隐隐升起一股不好的猜测,却不敢往那个方向猜,故而换了一个说法。
朝凰看出了南宫辞眼底的心疼,迅速敛去了眼底的寂寥,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不,不是因为男儿身。”
不是因为她需要一直扮演着霍家嫡子。
不是因为她无法想正常女子一样生儿育女。
只是因为她本身。
朝凰无法在三千世界孕育子嗣。
一直以来皆是如此。
在原本的世界线里原主会在几年后的战役里身亡。
从此霍家香火彻底断绝。
原主与时空管理局签订协议,希望顶替她的任务者能护住小皇帝、护住北国的疆土,如若可以...
还希望朝凰能护住霍府...
而护住霍府的唯一标准就是世世代代的传承下去。
将门莫要没落。
霍家需要继承人,一个能延续荣光的继承人。
南宫辞不知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朝凰也因为天地法则没法对他言明,南宫辞只当心中的猜测被证实。
误以为朝凰因为多年征战从而无法生育。
心疼都来不及,哪里还会继续追问。
忙不迭将人牢牢地抱在了怀里。
声音里满满都是疼惜。
“往后,朝朝有我,可大胆去做你想做的。”
此刻,南宫辞不是心系天下的摄政王。
只是一名爱慕朝凰的男子。
惟愿成为心上人最坚强的堡垒。
护她一世安康。
“我知道的。”朝凰仰着小脑袋,缓缓抬起手,大胆的撸了撸南宫辞的下巴,眼底含笑,俩人默契十足。
“所以朝朝的意思是想要收养魏波吗?可魏波已经知晓世故,挑一个襁褓婴儿从小养着不是更好吗?”
霍家军权在握,在百姓中声望颇高,若是随随便便推出来一个五六岁大的嫡子恐怕难以堵住悠悠之口。
南宫辞担心朝堂上的那些老狐狸会借机生事。
试图削弱霍家的兵权。
朝凰心中更为在意的却是另一方面。
“阿辞说的这些我也曾想过,可襁褓婴儿的不定性太大了,孩子太小难以看出秉性,我得为日后考虑。”
朝凰起了收养魏波的心思后着手调查过魏波。
将魏波上头三代全部查了个底掉儿。
其实魏波并不如他们估算的那般小、只有五六岁。
实际上魏波已经满八岁了。
只是长期的营养不良导致他发育迟缓。
骨架没有长开。
魏波生于三口之家,父母恩爱,上头有个长姐。
家里做点小生意,在护城河边摆摆摊儿。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一家人还算宁静美满。
只可惜,这一切都被宣平侯世子李平津打碎了。
魏波的姐姐比魏波大七岁,刚刚及笄不久就在一次集市上被李平津那个畜生盯上了,想要强回府上做妾。
魏家虽说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却也做不出卖女求荣之事,魏家夫妇不肯嫁女,没曾想竟是相继死于非命。
魏波的姐姐得知此事后心如死灰,投了护城河。
徒留当时刚满六岁的魏波存于世上。
遭逢巨变,魏波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
第二天便卖掉家产,请了大状、写了状纸,去顺天府告李平津,奈何官官相护,每次都被衙役扔了出去。
至此魏波就搬到了黑市来住,蛰伏了起来。
一点点的收集宣平侯府的罪证。
等待时机,然后将其一举扳倒。
八岁的孩子,做到如此,细思极恐。
朝凰看中的恰好就是这一点。
她赌魏波能有一个璀璨未来。
“我明白了。”南宫辞听完朝凰的叙述后沉默了半晌,不再多言,过了好一会儿视线一转,望向魏波所在的那栋石房子:“不如我们进去看看?”
“好啊!”
魏波白天基本不会出门,晚上才会出去收集情报。
木门响起时他并没有立即去开门,而是将藏在稻草下的镰刀掏了出来,等外面的敲门声持续了半晌才压着嗓子,装作大人的嗓音镇定的开口:“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