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夫人说关就关。
一日下来,除了来给朝凰送药、送吃的小希外竟是没有让朝凰与旁人接触,更不曾让朝凰踏出房门一步。
朝凰无法,只好耐着性子等到了夜间。
直到守在她门前的两个婶子隐隐开始有些犯困了她才让三生将那俩人弄晕,好好一睡觉,而她自己则是重拾老本行,光明正大的来到院边、翻墙离开了荀府。
院墙外,朝凰刚一落地便感到一阵晕眩。
这副身子有些弱,乃是先天不足,好在没有性命之忧,好生养着就能长命百岁,朝凰表示已经习惯了。
几世下来,朝凰发现三生似乎有点想要约束她。
给她找的原主不是身体不健康、就是性子绵软。
哪怕嘴上说不用太在意人设,可实际上却还是偶尔有提那么一句,再加上为了阿辞她也不能肆意妄为。
朝凰越想越觉得三生那小统砸在酝酿什么阴谋。
眼见着熟门熟路走夜路、闯大牢的朝凰很快便站在了刑部大牢的门前,三生突然问道:【宿主,你大半夜跑去刑部大牢是不是不太好?荀文赋会怀疑你的。】
荀家大小姐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不是打得过流氓、翻得了墙的兽兽...
若是朝凰就这么大大咧咧的闯到大牢里问荀文赋犯了什么错,荀文赋怕是第一个就要将狱卒给喊来了吧?
【都要死了还怀疑这怀疑那呢?】朝凰噘着嘴,满脸不高兴。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脚上的动作还是停了下来。
想了想,身形一转就坐到了拐角里的矮台阶上。
双手支着下巴,双眼无神的对着天上的点点繁星。
其实,朝凰知道大半夜跑来刑部大牢的行为很蠢。
可她不想一个呆在房间里,容易胡思乱想。
哪怕她没有问,三生也没有说。
但朝凰知道...
这七年里,她家阿辞肯定过得很不好...
七年啊...
她作为幽魂时不过也就是陪了苏彦辞七年...
现在却又莫名消失了七年...
若是换成她,怕是早就跟疯了似得四处去找人了。
对于她来说只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可对于苏彦辞来说却是整整七年,物是人非,她甚至都不敢去问。
“哎...”朝凰忍下眼睛的酸涩与心中的抽痛后埋在双臂之间,发出一声喟叹,哪曾想,竟有旁人在场。
“为何叹气?”
空无一人的昏暗小巷内,一道充满了磁性的低沉嗓音蓦地响起,朝凰顿时被吓了一跳,唰的一声站起身。
待站稳后,目光直直的望向了来人。
由于是背着光的缘故,朝凰只能隐隐看到来人的身型很是高大,脸上的表情看不清,容貌更是看不清。
只不过她能感受到,这人身上有一股极强大的压迫感,若是换成了原主的心性怕是早被吓到昏过去了。
“你...”
朝凰眯着眼,神情略微有些不爽,想要谴责这人为何吓她,面前之人竟是直接压下了她的话,再次询问。
“为何叹气?”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朝凰皱着一张脸,有些不明所以,嘴上虽然哼了两声,却是悄悄后退了两步。
深更半夜的,街上连个人影都没有。
不论是这人想要杀她灭口,还是她杀这人灭口。
总归还是要遮掩着点儿,不能太过张扬了。
殊不知,她这后退半步的举动隐隐惹来了面前之人的不悦,那人竟是不管不顾的一个大步就跟了进来。
俩人一同退到了小巷子里。
之间的距离不过咫尺。
朝凰也因此彻底看清了来人的容貌。
只需一眼,她就瞧出了这人是谁。
(*ω\*)嗨~~~
这不是自家崽崽嘛!
怪不得她刚才竟然没有察觉到有陌生人靠近她。
搞了半天原来是自家人呀!
七年的时间在苏彦辞的身上留下了岁月的痕迹。
年幼时眉宇间的稚气全然不见。
如今只剩一派狠辣阴戾。
那双澄澈的蓝眸变化最大,浓如蓝墨,更似黑夜。
布满幽暗与诡怖。
衬上混血儿的五官,容貌绝美却充满了攻击性。
再加上眸底常年带着无法融化的冰冷与凉薄。
浑身刺骨的骇人威势更甚。
一袭黑衣与夜色融为一体,整个人似是若隐若现。
仿佛当初那个只想跟朝凰隐居山野的四皇子早已死在了当初那场宴席上,如今活着的只是传言中的暴君。
哪怕朝凰不怕自家阿辞也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苏彦辞将朝凰的反应全都收归眼底,目光一沉。
眼底隐晦的划过一丝异样。
嘴上却还是在重复着他的问题。
“为何叹气?”
不知为何,朝凰突然有种她不回答苏彦辞就会拽着她问一晚上的错觉,嘴角猛地抽抽,蓦地翻了个白眼。
“告诉你有什么好处吗?”
好处?
要有好处才肯回答他的问题吗?
苏彦辞被反问的一愣,俊美无俦的脸上久违的出现了名为迷茫的情绪,守在暗处的暗卫纷纷瞪大了双眼。
不敢相信他们追随的帝王竟会露出这般的表情,更不敢相信敢这样跟苏彦辞说话的人竟然没有血溅当场。
除了觉得理所当然的朝凰以外。
只有苏彦辞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反常。
还兀自在那里装模作样、端架子。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替你办到。”
“噢?什么都可以吗?”朝凰端着自己的下巴,在苏彦辞的身上来回打量,似是在想着他的话可不可信。
苏彦辞见她这般,心底猛地涌现出一股暴戾。
她不信自己。
这个认知令苏彦辞狠狠地皱起了眉头,暗蓝色的双眸竟是渐渐涌上了一层血色,一看便是要发怒的前兆。
朝凰见状立马压下了微微上翘的嘴角,低着头。
盯着自己的裙角,踢了踢自己的小短腿儿,好似缺了根弦,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降临,欢脱的摆了摆头。
“你怎么不说话了?吹大话吹得腮帮子疼啦?”
“我没有!”苏彦辞的一声反驳脱口而出,稍稍有些急促的语气中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孩子气与委屈,朝凰忍着忍着到底还是没忍住,顿时不厚道的轻笑出声。
是啊...
阿辞就是阿辞...
不管过了多久...
不管变成什么样子...
她都不应该怕...也不用去怕...
只要是他,就会宠着她。
这一点,朝凰应该比任何人都要坚信才是。
苏彦辞紧抿着唇,眼底那片困惑的浓雾经久不散。
他见这小丫头笑的莫名其妙,裙角随着笑声摆动。
看起来娇憨又可爱。
不知不觉的,心底那股子暴戾竟然悄然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