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王这是要做什么!带刀入宫,难道要谋反不成?!”
陆霆第一个反应过来,先声夺人便给裴钧扣上了帽子。
裴钰本还在发愣,听他吼了这么一句,也立即跟着,“大胆逆贼,禁卫军何在,赶紧给朕拿下!”
“三哥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你弑父夺位,残害手足,不堪为君,我大晋江山岂能交给你这种人!”
裴钧丝毫不惧,冷冷看着龙椅上的人,杀意毫不遮掩的露出来,单手提剑,那金甲上斑驳的血迹可见已经有过了一场恶战。
裴钰从未觉得自己这个弟弟像今日般可怖。
往常都是一副天真蠢笨的模样,何时竟有了这般气势。
捏着龙椅的手一点点收紧,喉咙也忽然干涩疼痛起来,可心底的不甘却强撑着不许他倒下。
“你少在这里胡说!”孙太后忽然抖着嗓子开口,“我儿是先帝亲立的太子,亦算是皇长子,先帝遭歹人投毒刺杀,太子临危不惧,以身护驾,先帝驾崩,太子登基,名正言顺,你妄图篡位,你休想!也该问问满朝文武答不答应!”
不等她再多说,用刀抵着她脖颈的内侍又更使劲了些。
利刃划破皮肤,冰凉的疼痛感让孙太后身子抖了抖,惨白着嘴唇不敢再出声。
但是她已经说出的这番话多少还是有作用的。
裴钰到底是在太子之位上坐了多年,半君也是君,大臣们天然更接受他一些,于是便开始有一些老臣张口说话。
更有太子一脉的人已经对裴钧和齐陌破口大骂。
这些个说话的都是御史,自古以来,皇帝都以虚心纳谏为荣,几乎不敢杀御史,生怕落个昏君罪名,所以他们一旦有人起头,就都闹了起来。
无非就是骂逆贼当死之类的,其中骂的最凶的就是安姝韵的父亲。
裴钧不好动手,可齐陌是不怕的。
一个眼神扫过去,站在安御史身后的内侍手起刀落。
只听一声闷响,安御史便身子一软,砸在了面前的小几上,瞪大了双眼,满是不可置信,脖子侧面的大动脉被隔断,鲜血汩汩流出。
昔日风光的御史,此刻像一条被丢在岸上的鱼,大口大口的呼吸,身子不停抽搐抖动,最终却依旧无力的死去。
这一招杀鸡儆猴自然有用,场上立即就安静了不少。
文官们想出头有心无力,武将们到是有力,可他们喝的酒里都添了些料,原先以为是喝醉了没力气,这会子后知后觉,却已经晚了。
而且,场上也有不少人是林老侯爷的挚友,便也睁只眼闭只眼了。
这会子出头,若是一举押对了还好,若押错了,死的不仅仅是他们,还有家中妻儿。
能入宫的都是三品以上的大员,家里可都不止三两口人。
“我既然敢说这话,就是有证据的。”
裴钧冷冷开口,专门为先帝整治的张太医就被人从侍卫中推了出来,还有伺候先帝的内侍李执。
“你……你们……”裴钰瞳孔微缩,面上的表情骤然变了变。
紧接着,齐陌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你是很惊讶,为何他们还活着吧,若他们没活下来,今日你的罪行还想瞒到何时!”
“诸位,本王手里的东西是南疆特有的药材,若女子食用,是滋阴的灵药,可男子食用,便会损耗阳气,服用多了,便寒气入骨,伤了根本,无力回天。”
“而这个东西,便是从先帝的药里找出来的,很巧,只有陆大人的府中搜到了此物,而且陆大人的夫人殷氏,擅毒!”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眼神都是一变。
裴钰心里慌乱起来,“你们一派胡言!陆夫人有百越血脉,擅医擅毒,岂是尔等可以随意拿来做筏子的?朕有册立圣旨,有玉玺,朕才是,名正言顺的皇帝!”
“知道三哥会狡辩,我们当然不止这一个证据。”裴钧面无表情的将身旁二人往前推了推。
李执先开口,声音却嘶哑难听,想是被人毁了嗓子。
“先帝自从摔了腿,吃着药,却日渐疼痛加剧,畏寒至极,后来发现了端倪,便下旨囚禁太子,不曾想太子竟谋逆,给先帝投毒,先帝并非自愿传位于太子,而是,太子以平王、七皇子、两位公主和长公主殿下的性命相要挟,这也是为何,平王等,能平安离京,都是先帝他拼命换来的啊!为了不叫我等知情人将事情说出去,太子便杀了我师傅,我虽得救,嗓子却坏了。”
随后,张太医也上前,细细说了先帝脉案变化。
场上聪慧的人自然都明白过来了。
裴钰的面色也逐渐铁青,可这么久也不见有人来支援,就知道外头怕是已经被清理干净了。
“三哥你罪孽深重,还妄图坐稳这皇位?”裴钧步步逼近,“今天即便不是我,日后也有旁人!你弑父篡位,天理不容,我大晋裴氏子弟,哪一个不能讨伐你?若你是明君就罢,可你继位便苛待功臣,增收赋税,我怎能看着祖辈们辛苦打下来的江山,毁在你手上!”
看着眼睛一身金甲的男子,裴钰忽然像疯了一样,抓起桌上的筷子就扎过去。
裴钧侧身躲开,一脚将他踹翻在地,利刃出鞘,直指他的喉咙。
一瞬间,似乎成王败寇已定。
“你大胆,朕是皇帝,朕是昭告天下的皇帝,朕名正言顺!你休想仅凭几句胡言就能篡位,休想!”
裴钰像一头落入陷阱的困兽,猩红着双目,用力嘶吼。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
“臣来迟!”陈纪淮带着一千京都卫赶到。
裴钰看着他,像是看见了救赎,手撑着地往后急急退了几步,狂笑起来,“陈爱卿,你来了,快,快拿下逆贼,护驾!”
陈纪淮阴冷着双眸,大步走来,却径直绕过齐陌和裴钧,手中的剑抵在了裴钰心口。
“你这是干什么!”裴钰满脸不可置信,语气逐渐慌乱。
“臣做什么,皇上不是很清楚吗?”陈纪淮冷笑一声,“当年你纵容孙家污蔑我陈家,害得我祖父、父亲都枉死,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老天既然留我一命,我忍辱负重多年,今日便要你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