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宫宴是在晚上举办,百官带着家眷早上便入宫,从拜太庙开始,折腾一天才得休息。
而这一天的时间也足够让人在宫宴开始前安排许多事。
虽说孙家倒了,可太后依旧是皇帝生母,也并未参与那些个乌糟事,所以依旧是风风光光的出席。
在就是太贵妃和德太妃、慧太妃,这三个有子嗣的来了,剩下的就都是如今裴钰后宫的人。
宇文苒这个贵妃名存实亡,对外称养胎,没有出席,所以就只有杜清芷这个贤妃带着后宫嫔妃来。
如此情形,只叫杜清芷心里畅快的很,似乎下一秒她就要登上那梦寐以求的凤椅,与心爱的男子并肩齐头。
而在她痴迷妄想的时候,便未曾发现,瑞昭容还未来到席上。
此刻的膳房里,瑞昭容正亲自查阅,她是得了皇上口谕要协理贤妃办宴的,本人又得宠,她要来查,膳房自然不拦着。
甚至那狗腿的膳房管事还细细禀明了皇帝、太后等几位贵重人的膳食。
“嗯,你有心了,这是赏你的,今儿是过年,你们膳房里也都好好的喝两杯。”
瑞珠笑着从荷包里抓了一把金豆子,约么有二十颗了,全都放到了那管事的手心了。
那管事笑的嘴巴快咧到耳根,吉利的话说个不停。
瑞珠便趁热打铁,称不想叫这宴席出错,特意安排了几个心腹来负责上膳,就这样将宴席给把控了起来。
等她回来的时候,宴席已经开始了,裴钰正和如今的当朝新贵陆霆吃酒说话。
杜清芷见她迟到,本想借机发挥,可又怕皇上宠爱瑞珠,觉得自己小肚鸡肠,便只能忍了。
觥筹交错间,宴席已经过半。
今儿备下的都是佳酿,瑞珠撒娇卖痴的哄着裴钰喝了不少,皇上喝,臣子们不敢不喝,于是大殿里虽然人都还没醉倒,可也是大部分都微醺了。
这样也就没人发现,身边伺候的宫女们逐渐少了些,多是太监被换了下去。
崔绾本就不愿入京,更不想入宫伺候新帝,这会子瞧着那龙椅上与瑞昭容眉来眼去的裴钰,心里更恶心。
这般一对比,更是忘不了齐陌那如谪仙一般的男子。
心下一阵烦闷,便带着丫鬟悄悄离席,想出去透透气。
二人一路往僻静的地方走,忽然听到转角处传来声音。
“王爷,您安排的人都已经布置好了,只待一声令下,便能立即把大殿控制起来,平王殿下已经拿着令牌去了禁军营,届时里应外合,定能一举成事!”
听到这里,崔绾已然是吓的心惊腿软。
平王不是痛失爱妻,在颍州卧病不起吗?怎么又能拿着令牌去禁军营?
她也不是蠢笨的,稍加揣摩便立即想到了某逆二字。
正当她想悄悄离开去报信,便听到一段日思夜想的声音。
“如此,那便两炷香后动手吧,以免夜长梦多。”
是齐陌!
崔绾心里顿时又大喜,转瞬又更惊慌起来,难不成齐陌要和平王一起谋反?
那她若是告密了,岂不害了自己心爱之人,可是...既然抓住了把柄,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机会。
崔绾捏紧手里的帕子,美眸中染了几分疯魔,转头对着丫鬟耳语了几句,紧接着便故意弄出了些声响。
“谁!”果然,齐陌顿时警觉起来,低低呵斥一声。
“臣女,参见摄政王殿下。”崔绾不急不慢的走了出来,炽热的目光盯着眼前男子,颇有几分痴狂。
“说,你听到了多少!”
忽的,大手掐住了女子脖颈,将人拎起来,堪堪只有脚尖能碰到地面。
突如其来的窒息感人崔绾拼命挣扎起来,看着齐陌眼中那让人头皮发麻的杀意,心里骤然恐惧起来。
可人若被逼到绝境,便更是不甘心。
她费力的沙哑着嗓子开口,“臣女听到了多少,全...全凭王爷决断,若,若王爷肯娶我为妻...休,休了那姜氏,臣女便...便什么都没听见,如若不然,便是我死了,我的贴身婢女也会去告发王爷,要死,就...就一起死!”
崔绾时候是想笑,可被捏住了脖子,却不能发出笑声来,便像那破旧的风车一样呼哧呼哧的。
可是她算错了,大错特错。
齐陌根本不可能受她威胁,更不可能娶她而休了姜琼羽!
崔绾那婢女,早就被无影一个手刀砍晕了,丢在了廊檐下,只要没人管,这天寒地冻,一个晚上估么就要没了。
至于崔绾,更不可能叫她毁了计划。
“本王最不喜受人威胁,更不喜有人多嘴,既然崔姑娘不会说话,也总是听那些不该听的,就好自为之吧!”
从怀里掏出一个褐色的小瓷瓶,强迫崔绾张嘴便倒了进去。
不多时,崔绾便觉得耳膜刺痛,喉咙更像火烧一般,想张口却说不出话来,耳边也只有挥不走的嗡鸣声,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被丢在了地上。
无影自然也不能叫她走,照例把人打晕,一并处理了。
一炷香的时间后,裴钧一袭金甲,同吴刃一道赶来,身后是守卫皇宫的三千禁军,可见裴嫣给他的令符是真的。
大殿里歌舞正盛,忽然听得殿外传来一道烟火爆破之声,霎时间,那些原本伺候在各位官员身侧的太监们立即撩了袍子,拔出一早别在腿上的短刀,架到了大臣们的脖子上。
“来人,有逆贼!快护驾!”海平大惊,忙护到了裴钰前头。
这会子早已有人冲向了太后,将人控制了起来。
裴钰的瞳孔狠狠收缩,酒劲儿霎时去了个干净,不为其他,今日这场景实在眼熟。
当年昭帝遇刺,也是这般突发变故,可那场变故的背后是孙家,所以他不怕,而当年昭帝有长公主驸马舍身救驾,他也没有。
他想拔剑,可今儿是除夕,瑞昭容劝说他不好带着那沾过血的东西,会伤了福气,所以他此刻竟连一件防身的东西也没有。
“传禁军护驾!快传禁军!”一股恐慌从心底蔓延开来,裴钰撕扯着嗓子喊起来,额角青筋暴起,眸色顿时因充血而猩红骇人。
只听殿门嘭的一声被打开,外头一群穿着禁军盔甲的人如泉涌般进了大殿。
而为首的正是平王,裴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