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之中,裴钰骑马在前,和宇文哲并行,裴钧稍次之,再往后就是齐陌和益王、敦王家的几位公子,剩余的人都是与昭帝不亲近的了。
入了猎场,大家就四散开来,齐陌本就不屑于和裴钰一道走,拉了拉缰绳就分道了。
“三哥和宇文太子一道,弟弟就不打扰了。”裴钧拱手,客气了一句。
裴钰这会子还在气头上,看着裴钧怎么也不顺眼,又恰巧看见齐陌策马离去,便很是阴阳怪气的刺了一句。
“六弟如今倒是喜欢跟着摄政王。”
“表哥不嫌我聒噪,父皇说我与表哥性子互补,亲近一二也是有的。”
裴钧眼下多少有些看不起裴钰了,在外族人面前也说出这种没脑子的话。
兄弟之间有竞争不假,可对上宇文哲,毕竟还都是大晋的皇子,竟然在外人面前就不和起来,不嫌弃丢人的。
可这般提了一嘴昭帝,反倒是叫裴钰想起了方才那番父慈子孝的场景,一时间更是面色沉了几分。
冷哼一声,“淑妃娘娘这回有幸出宫,六弟还是多想着孝敬母亲吧,总把心思用在旁人身上,当心热脸贴了冷屁股。”
这话说的就十分不客气了,饶是裴钧脾气再好,听到对方提起了淑妃,眼神也暗了下去。
“我母妃素来心思少,不像贵妃娘娘,怀着身孕还操心三哥婚事,难怪父皇担忧贵妃孕中多思,未曾叫人出来。”
提起了前几天的事情,裴钰面上就很是挂不住了,一时间也恼的不想说什么,狠狠瞪了一眼裴钧,素日里温和兄长的人设算是碎了个干净。
裴钧也不想理他,拱了拱手,扯起缰绳就离开了。
本来他是要单独行动的,可裴钰刚刚刺了两句,他多少也有赌气的意思了,直接想着齐陌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这看在裴钰眼里就是坐实了他们二人已经勾结在一起,心里更是沉了几分。
奈何当着宇文哲的面,他不好落了下乘,只得装作浑不在意的样子,带着宇文哲往前去了。
只是能做太子的自然都不傻,宇文哲看破不说破罢了。
不过他还是看好裴钰一些,毕竟裴钧的出生太差了,没有外祖家的扶持,只靠侯府出生的妻族,可完全没有能力和裴钰抗衡。
大司马手握重兵,是裴钰的亲舅舅,只要孙家一日不倒,除非林家站到裴钧身后,裴钧始终差一截。
就眼下看,姜家姑娘成了太子妃,林家夹在两个外孙女中间,多半是要中立了,这般看,裴钧依旧没有什么优势。
至于齐陌,是摄政王不假,可是他不喜齐陌,也就不算在内了。
另一边裴钧已经追上了齐陌,来的时候远远就见齐陌拉满了弓正要松弦。
不好打扰,便放慢了步调,只听‘嗖——’一声,紧接着就是利剑没入血肉的声音。
“中了!”无影兴奋的高呼一声,夹紧马腹飞奔过去,拎起地上一只羽毛鲜艳欲滴的野雉,举起来晃了晃。
箭头从眼睛穿过,深深扎进土里,一点也没伤及皮毛。
“摄政王好剑箭法。”裴钧骑马缓缓过来,面上带着浅笑,随口夸了一句。
齐陌抬眼看了看他,放下了手里的弓箭,转头对着无影吩咐,“把最艳丽的羽毛取下来给四姑娘做个毽子送去。”
想起前些时候在娇娘闺房里瞧见过的毽子,上面的羽毛约么就是普通山鸡的,都不鲜亮,今儿看见了更好的,就随手射下了。
裴钧挑眉,看着齐陌这副样子,一点也不在乎姜琼羽已经被指婚给裴钰了,约么是还有什么筹谋的。
“怎么不和裴钰一道。”齐陌声音淡淡的问了一句。
“看着恶心。”裴钧在他面前就不装了,眼中的成熟和方才爽朗的少年气截然不同。
齐陌眼底浮现一丝冷笑,“有消息,裴钰这回约么是想下手了,不过眼下还不知道他想做什么,猎场瞬息万变,你且小心着。”
这一回东宫的消息一丝一毫也没泄露,只是有暗卫传来线报,说陆霆被召进东宫和太子商讨许久,结合前两回裴钧遇刺都和陆霆有关,所以这回估么着也是想做什么了。
“以前他还装模作样,现在到是装都装不下去了,是祸躲不过,太子都精心安排了,我又怎好叫他心愿落空。”
见招拆招就是了,裴钧经历了几回生死,倒是比前两次更淡定了些。
主要是猎场有禁军把守,裴钰想做什么也不容易,只要他小心防范着,应当就无事的。
第一天狩猎终究没有时间太长,毕竟上午舟车劳顿,大家精神都不太好。
齐陌猎了一头小鹿,还有一些旁的小野物,一看就是真的去玩了玩,并没在乎输赢。
裴钧亦然。
不过裴钰倒是表现了一把,抓到一只小野猪,这就很是难得了,不过显然费了一番功夫的,那猪身上有四五个血窟窿,可见是叫人穷追不舍许久才射杀的。
就不大好看吧,血淋淋的。
主要是想着太子骑马追着一只小野猪不停射箭,多少显得有些残忍了。
若是猛兽之类的,倒是能夸一句太子勇猛,可这只是一只小野猪,就真的叫人没法夸。
所以最后昭帝把彩头赏给了一个年轻的将军,他射杀的猎物最多。
裴钰多少有些失望,但是也不好去挣。
只是这头一天的种种不顺叫他心里更急切了不少。
晚上设宴,自然都吃烤肉,裴钧迟迟不见人来,众人好奇的很。
“六弟到底年纪小,估么是下午狩猎累着了,要不儿子再派人去请?”裴钰心里暗喜。
这种场合,裴钧还迟到,多少显得有些不守规矩。
昭帝蹙眉,“再使人去看看吧。”
“儿臣来迟,请父皇恕罪!”
说曹操曹操到,昭帝话音刚落就见裴钧正大步往这边来,后头白术手里端着一个托盘,里头是烤好的野味。
“儿子手艺生疏,想给父皇和几位母妃烤肉,不曾想误了时辰,还请父皇恕罪!”
裴钧利索的行礼,大大方方的说明了迟到的原因。
看着他衣袖上没来得及清理的油渍,昭帝面上就露了笑意,哪里还有半分不悦,忙是叫他起来,又夸了几句他有孝心的话。
昭帝这一夸,娘娘们和大臣们就夸,裴钰也只能硬着头皮夸。
只是这两相对比,就显得裴钰方才所作所为很不好看。
上眼药没成功,自然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