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则清立即起身,恭敬的退到一旁。
齐陌身上虽穿着小厮的衣裳,却依旧掩不住周身的气韵风骨。
尤其是这会子目露寒光,强大的气场压的人忍不住想跪地求饶。
阮言华看着杨则清一改方才的慌乱模样,一脸镇定的退开了,脑袋里嗡的一声就炸开来。
手脚软的像烂泥一样,扶着椅子接连两三次都没站起来。
“本王今日倒是在阮大人这里受教了,区区一个蜀州小官,谋害皇子王爷的话也敢面不改色的宣之于口,阮大人着实好胆量!”
齐陌一声低喝,只吓得阮言华软着身子从椅子上滑了下来,忙不迭跪在地上,冷汗直流。
面前男子自称本王,此次来蜀地的王爷只有摄政王一人。
也就是他方才当着摄政王的面说了要谋害摄政王的话。
这么一想,更是吓得面如纸色,他本就被酒色掏空身子,整个人尖酸瘦弱的像麻杆一般,这会子被吓得身子犹如筛糠,面上更是糙土一般难看。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下官皆是因为...因为他出言相问,下官才会说出这话来,都是杨则清他故意诱导,是他...是他蓄意谋害下官啊!”
阮言华急的开始胡乱攀咬,指着杨则清就怒骂起来,哪里还有半点方才兄弟情深的模样。
“本王方才可是听着阮大人给杨大人出谋划策,毫不含糊,怎么这会儿又没了主见,全是他人诱导呢。”
齐陌挑眉,凤眸微扬,眸中带着一抹冷冷的笑意。
分明是一张魅惑众生的脸,此刻在阮言华看来却像是地狱修罗一般可怖。
“下官,下官只是一时糊涂,妄图庇护亲人,才说出这种话来,可也都是他问了下官,下官才胆敢有这大逆不道的想法,这种诛九族的罪过,下官地位卑贱,又怎敢做...”
阮言华结结巴巴的,这会子看见杨则清一脸安然的站在齐陌身后,哪里还有不懂。
干瘦的身子急急跪着往前,一把抓住了杨则清的衣角,“妹夫,妹夫你救救我啊,我一贯胆小,若不是为你,我怎会说出这种话来,父亲他一贯待你极好,你看在他的面子上,救救我吧,我都是为了你啊!”
杨则清冷哼一声,厌恶的一脚把人踢开,“我看你是为了自己的私欲才是!阮氏可是你的亲妹妹,茹茵是你的亲外甥,你也下得去手,拿他们当枪使!那人是许了你多大的好处,叫你这烂心烂肝的东西这般狠毒!”
这一脚踢得实在,阮言华本就干瘦,被踢的滑出好远,撞在了椅子上,发出一声闷响。
可见杨则清真的是恨极了,这一下一点情面没留。
见他出了一口恶气,齐陌才又淡淡的再度开口,“阮大人还知晓这是诛九族的罪过,可见也没糊涂全了,本王倒是也能护着你不诛九族,只要你将背后之人告知于本王,便都好说。”
地上疼的蜷缩在一起的男子又抖了两下,嘴硬道。
“王爷,这一切都是下官今日胡乱提起,哪里有什么背后之人,肯定是他,他方才说了,他府中之人与外头勾结,一定是他故意为之,想叫下官背黑锅,王爷您一定要明察啊!”
阮言华伸手指着杨则清,满眼的愤恨几乎要把人撕碎了去,犹如苟延残喘的老鼠一般,叫人生厌。
齐陌不说话,只是微微扬了扬下巴,另一边也穿着小厮衣裳的无影,便走上前来,从怀里取出一把刀片,缓缓蹲在了阮言华面前。
“阮大人可知晓这是什么。”无影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手指轻轻一捻,就见那原本就不厚的刀片被展开来,赫然是一叠蝉翼般的薄片,泛着冷厉的光泽,似乎瞬间就能割破喉咙。
阮言华身子发抖,往后缩了两下,抖着嘴不敢说话。
无影嗤笑一声,继续道,“此刀名曰薄云,轻薄如云削铁如泥,这一共三十六片,片片可入肉,却又不会叫人毙命,但这刀片入肉,只要你稍稍动弹,便是钻心刺骨之痛,不如先给大人试试?”
语罢,抓住阮言华的脚踝用力拖过来,刀片就对着大腿划去。
“我说,我说,王爷手下留情啊,我都说!”阮言华挣扎着躲开,身下骤然多了一滩黄色的液体。
无影满脸厌恶的起身,退到一旁。
阮言华也顾不得自己丑态百出,赶紧翻身跪在地上,“是京都来的人,我实在不知是谁,只那人说,只要我帮他除掉六皇子,他就叫我做蜀州知州,还,还许我万两白银。”
话说到这里,阮言华已然是不敢抬头去看杨则清了。
若是他能坐上蜀州知州的位置,那杨则清又何去何从,不用想,肯定是一道谋害了去。
彼时杨则清只觉得心底怒气翻涌,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这么些年,他自认阮家对他有恩,所以他敬重妻子,善待岳家,却不曾想养出了一个白眼狼,竟然为了钱财官位,要谋害自己的性命!
“京都来的,又是谁的人。”齐陌冷声追问。
阮言华摇头,“那人与我相见,都是带着面具,只是我瞧他身上穿的衣裳是京都的缎子,话音又像是京都的,所以才猜测他是京都之人,别的一概不知。”
这显然不是齐陌想要的结果,凤眸眯了眯,冷冷的开口。
“阮大人有一通房,身孕已有六月,是个儿子吧,阮大人五十无子,这要是孩子没了,岂不断了香火。”
此话一出,阮言华更是慌乱了,不停的磕头,浑然不觉自己磕头之处正是那一滩黄渍。
“王爷饶过我的孩子吧,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都告诉您了,我发誓,若还有隐瞒,叫我死不瞑目,不得安宁!”
这就是毒誓了,古人一贯看重身后事,能说出这种话来,可见他确实什么都不知道了。
齐陌垂眸,掩住了心底的思绪。
直到阮言华磕的头破血流,那清冷的声音才再度响起。
“阮家谋害皇嗣、朝廷官员,着株连九族,其后院姬妾,参与此事者一律处死,不知着发卖出府,有身孕者,产后再做处置,阮言华及其妻子即可押送回京,交由皇上处置,不得延误!”
听到这话,阮言华终于瘫软着倒在了地上,竟然是直接晕了过去。
“王爷,臣的妻子...”杨则清犹豫着开口。
齐陌转头,“若要处置,杨大人休妻即可,这是杨大人的家事,本王自然不干预。”
听完这话,杨则清长叹一口气,极恭敬的对着齐陌行了一个大礼。
“王爷宽宏,阮氏嫁给臣,万般不好,好歹也为臣诞下一女,一日夫妻百日恩,她此番也是遭人算计,臣日后定然将其囚禁在府中,好生养着,也算报答了岳家的恩情。”
杨则清到底是仁至义尽,齐陌自然也不会偏执的非要处置阮氏,最后便以此做了终结。
押送阮言华的队伍,当即就出发去了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