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世界,一是皇帝李渊,二是皇帝李世民,三是皇帝李隆基。)
太极宫的穹顶在晨光中泛着冷金,琉璃瓦折射的光斑在群臣朝服上晃动。
“不过唐太宗李世民也没什么好说的。” 空灵的声音裹挟着莫名威压,像初春融雪的溪水漫过太极殿的蟠龙柱。
李承乾死死攥住腰间玉带,指缝间渗出冷汗;而坐在末席的晋王李治,却下意识看向阶下神色沉静的父亲。
唯有头发花白的李世民微微仰头,玄色冕旒在晨光里轻轻摇晃,倒像是在聆听久违的老友叙旧。
“除了把大唐带到盛世,除了打下大唐最大的国土面积,除了成为天可汗……” 天幕之音带着某种韵律,将功绩化作重锤叩击群臣心脏。
李世民的思绪突然被拽回武德年间,那个骑着玄甲马踏破薛仁杲城池的少年,那个在虎牢关下以三千骑兵大破窦建德十万大军的秦王。
他不由自主的弯了唇角,眉眼间尽是笑容,浑身上下散发着喜悦的气息。
“除了是杨皇后的丈夫和唐圣皇李承钰的父亲。” 这句话如惊雷炸响,殿内骤然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长孙无忌手中的象牙笏板险些落地,他难以置信地望向李世民。
作为皇后兄长,他比谁都清楚李世民与长孙氏鹣鲽情深,如今突然冒出个“杨皇后”,还有个从未听闻的“李承钰”?
“比起李世民对发妻长孙皇后的尊重,李世民对杨皇后满心满意的爱啊!” 这轻飘飘的一句,让李承乾眼前炸开刺目的白光。
他踉跄着扶住身旁立柱,指甲深深掐进朱漆里。
太子之位,是他殚精竭虑守了二十年的东西,此刻却像风中残烛般摇摇欲坠。
而当听到“废太子李承乾,改立杨皇后唯一的儿子李承钰为太子”时,他终于支撑不住,重重跌坐在冰凉的青砖上。
死寂如潮水漫过太极殿,唯有魏征急促的喘息声在梁柱间回荡。
他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李世民,
“这还没有什么好说的吗?” 魏征沙哑的声音惊飞了檐角的白鸽。
李承乾瘫坐在地,喉间发出破碎的呜咽。
二十年太子生涯构筑的一切轰然崩塌,眼前浮现出无数个为讨父亲欢心而苦读的深夜,那些在东宫宴请群臣时的虚与委蛇,此刻都成了可笑的泡影。
他颤抖着望向端立阶前的李世民,却发现父亲的目光早已越过他,望向虚无的天幕,仿佛眼前这个呕心沥血的儿子从未存在过。
李世民的眉头拧成深壑,玄色冕旒剧烈晃动。
“杨玉环?”他突然低喝,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
记忆中,满是长孙皇后临终前苍白的面容,却唯独没有这个陌生的名字。
他下意识握紧腰间龙纹剑,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这道天幕之音,究竟在昭示怎样的未来?
“陛下!”长孙无忌踉跄上前,苍老的声音里带着颤意,
“长孙皇后与陛下结发情深,这'杨皇后'之说实乃荒谬。臣认为不可再看这扰乱人心的天幕啊!这……”
突然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李世民突然抬手,示意众人噤声。
帝王的目光扫过满殿惊惶的臣子,最后落在李承乾扭曲的脸上。
“好了,不过是子虚乌有的事情罢了。宫里没有杨玉环,更没有皇子李承钰。”李世民的声音低沉如雷。
他转身时,玄色大氅扫过蟠龙柱,扬起一阵暗金色的尘埃。
而在这阵尘埃中,无人注意到他眼底闪过的一丝落寞——那是历经百战的帝王,在窥见命运裂隙时独有的脆弱。
唐圣皇啊!一听名字就卓尔不凡。若是他真有这么厉害的儿子,恐怕做梦都要笑醒吧!
可此刻,他却无端想起长孙皇后临终前攥着他衣角的温度,想起太子李承乾牙牙学语时唤的那声“父皇”,喉间突然泛起苦涩。
站在一旁的李泰垂眸掩住眼底的讥诮,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羊脂玉佩。
孔子的话都忘了一干二净了吗?“子不语乱力怪神。”他望着父亲挺直的脊背,心中冷笑。
不过是些荒诞的谶语罢了,可满殿公卿竟都如临大敌。
他余光瞥见李承乾瘫坐在地的狼狈模样,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忍住笑意——大哥苦心经营二十年的太子之位,如今竟被虚无缥缈的预言轻易撼动。
父皇的身体越发不好了,李泰的目光扫过李世民染霜的鬓角,忽然想起昨日太医令隐晦的暗示。
即便真有杨玉环这么个人又如何?
李泰微微昂首,看向慌乱不堪的大哥,眼里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
这场储君之争,终究是要靠实实在在的谋划,而非虚无的天命——你看,连命运都在帮我,又如何比不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