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然不是,”仁王雅治勾起唇角,却分明是一片苦涩,“你以为我一直把她当成清见吗?莲二,我才是欺诈师,我不会制造假象催眠自己...就算那个人已经不在我身边了...”
柳莲二没说话,只把手掌轻轻搭在他弓起的肩膀上。
年少时路途偶遇的风景往往最难忘却,是因为那时的心思纯澈少有杂质,喜欢上谁也不需要特定的理由。可是就像天气会乍暖还寒,今天还能和你隔着几排桌椅互相对视的人,下一个拐角却可能就此不知所踪,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命运的安排。这其中,有幸运还能再见到的,比如他和越水千寻;还有依然在踯躅徘徊的,比如仁王雅治和今川清见。
“我承认,有时候看着越水,会有种复杂的感觉...我比谁都知道她们从来不是一个人,可看见她在身边,我还是会开心...”仁王雅治靠在围栏上,漂亮的银色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他自己却浑然不知。
“收手,雅治。你现在该做的,是去把她找回来,而不是在这里麻痹自己。”
“...说到底,莲二也不过是不想看我呆在越水身边吧?”仁王雅治忽然转过脸,笑容里带了点戏谑,“放心,刚才你把她抱得那么紧我都没拦着,你该看得出来我压根就没想跟你争过吧,puri。”
“...雅治,现在不是——”
“我会去找她的。”
柳莲二微微一怔,惊讶地发现仁王雅治一向散漫的眼神里此刻却满是坚定之色。
上一次看到这样的他,还是在球场上路遇劲敌的时候吧?
“不管是美国还是别的什么地方,我一定会把她抓回来。”他继续说着,“就算她身边已经有别人,我也会把那个人赶走。莲二,我发誓。”
他嘴角扬起微笑,随即转身离去,只留下身后安静的风声。
小路边偶尔有三三两两的行人经过,周围的人一起相伴,看起来有几分格外的亲切,有一种幸福的感觉,树叶缓缓的落下,有一种很非常的完美的'感觉,让人沁人心脾,忍不住心中升起一股悸动的感情。
风温温的样子真的是非常的美好,啊真的是更喜欢这样的感觉呐。
横滨国立大学的校园在熏风的吹拂下显得愈发慵懒起来。听见花阴里传来的步履声由远及近,柳莲二合上书,从长椅边站了起来。
“抱歉路上耽误了点时间——等很久了吗?”
“没有。我也刚到。”
越水千寻垂下眼眸笑了笑,在长椅的一侧坐了下来。“叫我出来,是为了谁呢…是真田弦一郎,还是仁王雅治?”
“是为了我自己。”
觉察到身边投来的目光,柳莲二微闭的眼中隐隐露出一丝笑意,“在这件事上我帮不了他们。况且,是那两个人惹你生气在先——我并不打算因为别人而影响你我的交情。”
日影像是略微偏斜了一寸,连带着路边的那株晚樱都显出了几分异态。越水千寻拿手指理了理自己散落的碎发,神色有些躲闪,“你…你倒是很会说话。”
柳莲二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好吧。你们几个也都是那么多年的朋友,互相开脱包庇,…人之常情。”身旁的女子虽然依旧盯着地板,语气却已经放软了不少,“昨天弦一郎君来找我道歉。穿着成套的玄色和服,手里平举着道歉信——我当时第一眼还以为他拿的是绝交信…”
玄色上衫玄色长袴,拿的东西还要平举…越水千寻的语言风格一如既往地那么精准,寥寥几字总却能让人在一秒钟之内把整个画面都脑补得清清楚楚。柳莲二闭眼稍稍缓了会儿神,试图不让自己过度地去想象脑子里真田弦一郎那传神的形象。
“…这样的话,”他说着,语速微微变快,“看来弦一郎的确是在认真道歉。这些行为,有97%的几率可以证明他已经坐禅反省过了。”
“大概是这样。”
“嗯。不过——我倒是觉得,比起弦一郎那样的…黑白不分,还是雅治更情有可原一些。”
越水千寻愣了一下,旋即转过头看向他。
“你和那位今川小姐的确很像。这种相像不止是外貌,更多的应该还是在性格和气质上。”柳莲二眉心微垂,声线越发低沉,“越水,你知道吗?就是在横国这个校园里,我第一眼看见分别了四年的你的时候,立刻就想到了当年来立海大附中修学旅行时的今川清见…那时候你独自一人,就那样隔着人群径自穿过,面色淡漠得与他们都格格不入。接着,我看见你立在小路的花树下,花开得嫣红一片,你却依旧冷冷清清。越水…”
柳莲二并没有说下去,她的名字就在自己停滞的语句中变成了一个休止符。
“我知道。”良久的沉默后,越水千寻轻轻开口,“柳,我们都喜欢提旧事,不过是因为从前的日子比现在好。那位今川小姐也曾与我有一面之缘,我知道如今自己大概就是她那种漠然的样子…或许还不如她。她能主动帮我一个陌生人包扎伤口,我却做不到。说起来不过短短四年,可我却和高中时判若两人了吧。”
“那四年,越水——”
“所以啊越水,高中那时候你跟清见可完全不一样,你该知道我跟你的交情不是因为别人了吧!Puri。”
越水千寻顺着声音转过头,“仁王?”
这似乎和之前商量好的不太一样啊…柳莲二簇起眉头,略带了些疑惑,“雅治,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横滨看一个大学同学,本打算顺道来找你下了课一起回藤泽,没想到在这儿把你们俩一网打尽了。”仁王雅治甩了甩银灰色的小辫子,赖皮似的直接挤在他们二人中间坐了下来,“哎莲二,不是说要帮我洗清罪行验明正身吗?我在后面听了半天,你这话题刚轮到我就又跑回越水身上去了——我要是这会儿再不站出来自己辩驳,恐怕再等两个钟头也没机会了…重色轻友的家伙。”
“…雅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