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映真不再问什么,对她们笑了一下,那一笑,意味深长,耐人寻味。
两个女生先是一愣,随即还她一个涩涩的笑容。见她要离开,两个人脸上的表情这才缓和下来。
苏映真来到餐厅和薛品寒他们一起吃早餐,把刚刚心中的猜测说了出来,最后,她说:“我总觉得她们一定知道点什么,就是不肯说。而且,我隐隐觉得李子谢的死跟她们脱不了干系,不然她们怎么会那么心虚?”
“不会吧,你怀疑李子谢的死是她们干的?不是说李子谢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送的命吗?”董易奇把头埋在一堆像小山一样高的食物里,一边大嚼特嚼一边含混不清地说。
“真真的意思是说,她们可知道李子谢的死因,但是那个死因又牵连着她们的命运,所以她们不愿意说实话。”薛品寒说。
苏映真在一旁连连点头:“谢天谢地,总算有人懂我的意思。”
沈致远看了薛品寒一眼,对苏映真说:“头儿对你上心了,自然懂你。”
董易奇大叫道:“头儿,真没看出你这么闷骚,一声不响的就把真真追到手了。”他的嗓门奇大,又说的是敏感话题,一时用餐的客人都把好奇的目光投到他们这一桌来。
一层没有被道破的窗户纸现在被捅破了,苏映真羞得连头发到脚趾甲全都红透了,身子不由自主的往椅子下面滑,恨不能躲进桌子底下不要见人。
薛品寒也好不到哪儿去,一双眼睛没处放。看哪都不自然,如芒在背。
杨叔一直默不作声的吃着早餐,这时突然幽幽地开了口:“这哪里是学校,分明就是一个屠宰场。我们才来了几天,已经死了四个人了。”
他的话音才落,一个人慌慌张张地向他们跑来。等那人离得近了,看的清了。所有的人颇感意外,来人竟然是胡校长!
他一扫他们初相见时那种儒雅,淡定的风度,惊慌失措地跑到他们面前,眼里的恐惧眼看就要夺眶而出,气喘吁吁的迫不及待的对他们说:“楼管阿姨死了!”
五个人一听心里均是一惊,全都站了起来,瞪大眼睛看着他。
他的话潜在的信息量太大,他们除了吃惊还来不及做出别的反应。
“哪个楼管阿姨?”沈致远弱弱的问了一句。其实他心里早就有了答案。但还是忍不住想确认一下。抱着一线希望,希望胡校长说出的答案不是他心里所想的。
可是胡校长接下来的一句话彻底打破了他一厢情愿的幻想:“就是李子谢那栋寝室楼的楼管阿姨。”胡校长一边擦着额头的汗一边说,领带也歪到了一边。颇有些滑稽。
但是,在场的人谁也笑不出来。心里都像压了一块大石头,觉得非常的压抑。
就连不轻易表露感情的薛品寒此时两只俊眉也拧在了一起:案子越来越扑朔迷离了,每当他们奋力找到一点头绪的时候,线索立刻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给掐断了,一切好像早已被人牢牢控制住,而他们所做的一切显得那么徒劳。
一票人也顾不得吃早餐了,三步并作两步走出了招待所。只有董易奇两手抓满包子一个劲的往嘴里塞。
他们很快就赶到了案发现场,那里早已围满了学生,大家全都面露惊恐之色,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一些对话的片段传入了他们的耳朵里。
“还没有到24小时,这里就死了三个人了!”
薛品寒有些意外,吴芳芳是在半夜死的,当时并没有学生知道,怎么消息会这么快就流传了出去?
“听说李子谢她们那天晚上去过图书馆。”
“你看见了?”
“嗯,那天我正和我男朋友约会回来,就看见他们五个慌慌张正从里面跑了出来.......”那个女生还没有讲完,就被一个男生打断了“嘘,林妹妹,你就别说了。”那个男生神秘兮兮地向四周看了一圈:“举头三尺有神明,低头四周有鬼怪呀。你不怕知道的太多,会和楼管阿姨一个下场?”
“你是说,楼管阿姨是知道点什么被人杀人灭口的吗?”
“你以为咧,她又不会好奇到去探险,肯定是无意中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才会惹上杀身之祸的。”
“啊!”那个叫林妹妹的女生吓得轻呼一声,闭紧嘴巴,不敢再讲半个字。
苏映真好奇的向那个叫林妹妹的女生看去,以为会看到一个肤白纤细的美眉,没想到竟是个膀阔腰圆,一身肌肉的女汉子,不是她留有一头长发好歹保留了点女性特征,简直分辨不出雌雄来,肯做她的男友要么慑于她的武力要么勇气可嘉。
薛品寒无意留心那些旁枝末节,他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凶案现场。
现场被学校的安保保护的很好,阿姨是被砍中头顶致命的,露出里面白花花的脑组织,血,像夜空的烟花四射,有种象征死亡的不为正常人所接受的妖冶的美,整个现场因为这一大朵血烟花而显得惊悚和诡异。
楼管阿姨一双眼睛难以置信的瞪着天花板,好像那里有她无法接受的真相,这个眼神也在死去的吴芳芳脸上出现过,莫非.....她们两个看到的是同一个凶手?
薛品寒猛地记起昨晚楼管阿姨曾提起过她看到过什么,可惜当时被吴芳芳的死给打断了,之后,他也忘了问,现在想来,那很可能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说不定楼管阿姨就是因为知道这才送的命。想到这里,薛品寒肠子都悔青了。
他蹲下身来仔细的检查现场,蓦地,他的眼神定住了。他发现楼管阿姨的右手握得紧紧的,难道里面有她想告诉他们的重要线索?
薛品寒的心跳立刻加速,用力掰开死者的手,手里有一角极普通的白布。薛品寒拿起布条,发现上面竟然沾着一根头发,不太长,应该是从留着短发的人头上掉的。而楼管阿姨是卷发,很明显,这根头发不可能是她的,而极有可能是凶手的。
这根头发的发质很柔软,黑种隐隐带着黄色,糅合成一种很特别的深褐色,但就不知道这种颜色是不是染上去的。
薛品寒把这个重要的物证交给了接到报警电话赶来的鉴证科。
如果这一连串的凶杀案是一个凶手所为,他这样疯狂杀人究竟要隐藏什么真相?
薛贫寒正锁眉沉思之时,感觉到人群里有两道目光在他身上逡巡。有些怯怯的。躲躲闪闪的。
他顺着那两道目光看去。一个戴着厚厚镜片眼镜的文静女生正看着他。镜片后面的眼睛流露出紧张、急切、和害怕。
各种情感交织在一起,让那双眼睛看上去有些欲言又止的味道。
她见薛品寒也看着她,似乎有些受惊。慌忙转移视线,推开人群。挤了出去,快步向铁门外走去。
薛品寒忙追了出去,那个女生上虽然没有回头,也感觉后面有人,脚下的步子越走越快,到后来几乎是用跑的。
薛品寒在那个女孩生背后喊:“同学,请等一下!”
那个女生似被吓了一大跳,猛地停止脚步,慢慢缓过转过身来,万分紧张地看着他。
薛品寒脸上扯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安慰这个内心充满恐惧的女生,轻言细语地问:“你昨晚是不是看见什么了?”
女生充满疑虑的双眸在他脸上扫又扫,咬着嘴唇,内心似在做着某种挣扎,许久,才开口问他:“你相信鬼吗?”
薛品寒被这无头无尾的一句话问得愣住了,不敢轻易表态,好在那个女生并不是真的在等他的答案,她脸上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眼里渐渐漫出一层冰雾,声音里含着满满的恐惧:“我昨夜见到鬼了。他是——”那个女生骤然失语一般,刹住话头,眼睛陡然瞪得老大,直勾勾的看着薛品寒的背后,发出一声惊恐的叫声,如同发了狂一般向前飞奔。
薛品寒回过头来,胡校长正站在他的身后,不知是不是错觉,在他回头的一刹那,他看见他眼里似有一抹狠戾一闪而过。及至与他视线相接,眼里又只有从容淡定。
薛品寒无暇去分析他目光里隐藏的含义,心里升起一个不好的预感,他要立刻阻止!
他一路向那个女生追了过去,那个女生就想像足电池的电动玩具车,不顾一切疯狂的跑进了图书馆,两只脚像两只弹簧一样在楼梯间弹跳,极快的往楼上冲。薛品寒竟然都追不上了。
过往的学生惊讶地看着他们一前一后追赶,颇为诧异,也颇为惊恐。
似乎只是一瞬之间,那个女生已经冲到了顶楼的天台,直奔天台的边缘,那分明是跳楼的节奏!
薛品寒见状大叫:“不要——”
整个人飞扑过去。
与此同时,那个女生跳了下去,没有一丝停顿,没有一点犹豫,似乎生无可恋,死又何忧一般。
千钧一发之际,飞扑过来的薛品寒紧紧抓住了她的一只手腕,两个人的身子随着女生跳楼的重力疯狂的往下坠着。
好在薛品寒临危不乱,反应奇速,在滑出天台的一刹那,他空着的一只手紧紧抓住了天台的一根铁栏杆。
铁栏杆随着两个人的身子猛地往下一沉,发出刺耳的揪心的“吱呀——”声,伴随着这声惊心动魄的声音,年久失修的铁栏杆也开始剧烈的晃动起来,铁栏杆上面的斑斑铁锈也扑簌扑簌的直往下落,眼看就不能承受两个人的体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