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之夜,让新娘独守空房,这就是王妃的待遇?
徐彩彩睡醒看着身边冰凉的床铺就想来与王爷当场质问,虽然这种事有些难以启齿,但婚前领事的婆婆已经教过,她也早就做好了准备,没想到倒是全都没用上。
“昨晚临时有事耽误了,冷落了王妃实在是本王的错。”皇甫云华并没有抬头看她,是在道歉,但态度实在敷衍。
徐彩彩自然听得出来,但也不能发作,忍着心中的不平又问:“那今晚......”
“昨晚的事情还没完成,今晚我不回府了。”还没等徐彩彩问完,皇甫云华就有些不耐烦的打断她。
徐彩彩吸了一口气,看着王爷的目光失去了热情。“王爷,妾身想在院里建一个习武台。”
皇甫云华头也不抬,态度更是敷衍。“恩。”
徐彩彩一口气闷在胸口郁结不散,她从小到大何时受过这种委屈。“王爷。”
皇甫云华听她喊了自己一声便没有声响,终于抬头。“怎么?”
“王爷既无娶妻之心,又何必迎人入府。”徐彩彩直视皇甫云华,一脸倔强,若是王爷以为她是好欺惹的,那可就错了,从小到大,只有她让别人难过,她可从来没有受过委屈。
皇甫云华挑眉,望着王妃与穆子怀有几分相似的五官,尤其是现在这种时候,充满生气的眼神让她的五官都亮起来,引人注目。
“王妃这话是什么意思?”皇甫云华笑着问,把毛笔放在砚台上,似乎有些兴趣。
徐彩彩脸色一僵,闭口不言。
“王妃日后想做什么尽可做去,无需询问本王,而本王的事,也请王妃不要过问。”皇甫云华说道,对于这位王妃,他给与了最大的宽容,希望对方能够知难而退,安分行事。
徐彩彩下唇咬紧,朱红的唇瓣被她咬得发白,良久,才低低开口。“谢王爷。”
皇甫云华看着徐彩彩脸上的光彩消失,变得灰暗,顿时有些无趣,移开了视线。“若没有其他事便离开吧。”
徐彩彩心有不甘,但也只能福身离去。
清除异党的行动进行的十分顺利,与太子皇甫宏光商议之后得到了异党的名单,再由穆子怀利用职务之便抓出过去这些人犯下的把柄。
为官之人,能有几个是清清白白的,只要有心,仔细翻一遍记录便能找到一击致命的纰漏。穆子怀将整理的消息送入王府,剩下的工作自会有人完成。
将出入宫门的腰牌给守卫看了,穆子怀过了午门朝东宫走去。铲除异己的工作必须两方合作才能完成,不知道身为太子的四皇子心中作何感想,帮着外人将支持自己的官员一一从朝堂上清除。
从偏门进去,因为早就打过招呼,早有丫鬟候着,带着穆子怀从小路向太子书房走。
进了一道小门,穿过花园便是太子书房,青衣小丫鬟门门前停住,低着头吸声道:“大人从这里进去就是了。”说完便不往里走了。
穆子怀道了谢,心想四皇子也不像看上去那般毫无主见,一边走了进去,这个院子十分幽静,可能是为了让历代太子静心读书,院子的位置有些偏,装饰内外也很朴素。
由于是从偏门进去的,穆子怀需要沿着书房窗下走了一段,绕一个半圈才能到书房正门。
穆子怀小心的沿着小径走着,地上雪花还没有人踩过,可见这条路很少有人走,书房的窗户是打开的,穆子怀扶着窗扇迈出一步,眼尾扫到书房内的情景。
太子皇甫宏光果然正在书房,坐在书案后,桌上摊着一本厚厚的书籍,可是太子的目光却没有落在前面的书上,而是微微向后偏着头,深情款款的看着斜后方的越碧。手中也未曾拿着毛笔,而是与越碧十指紧扣,两人不知道在说着什么,越碧白皙的脸上泛起桃粉,一脸羞涩状。
两人一边说着,太子便将手环在越碧腰上,脸贴在她的腹部,温柔的笑着。
穆子怀一愣,这宫中出了妃嫔公主就是婢女,不知道越碧是怎么进来的,还被藏在了太子书房之内。
放轻了动作从窗下走过,穆子怀来到正门前,清了脚下的泥土,才敲响了房门。
“太子殿下,下官穆子怀,有事求见。”
过了一会儿,书房里才传来回应。“进来吧。”
穆子怀整理衣襟,推门进去,看见越碧垂首站在太子身后,并未避讳他。
“太子殿下,”穆子怀看了越碧一眼,才开口继续:“上次送出的名单已经交给王爷,接下来将会有一个大动作,到时还请您协助。”
太子皇甫宏光点点头,似乎对此并不在乎,笑道:“多谢皇后娘娘和王爷,届时我一定搬出东宫,物归原主。”
穆子怀笑笑,不置一词。
“到时候太子自保即可,若是那几位官员求见,还请闭门以待。”穆子怀拱手道。
“穆大人放心。”太子站起身来,绕过书桌向前几步来到穆子怀身边,声音有些迫切,“等事情过后,我就可以搬出东宫,对吧?”
穆子怀点点头,“届时皇后娘娘会同皇上说,撤掉太子的东宫之位。”
见太子松了一口气,穆子怀也放松下来。历史上能从太子之位全身而退的人能有几个?到时候想舍弃东宫并非这么容易,一旦入了这里,出去就只有两条路,一条是躺着,一条是登基,而王爷是决计不会给皇甫宏光第二条路走的,只有第一条......
皇甫宏光也不知是真傻还是假傻,竟然会相信王爷的话,殊不知出宫之日就是他身死之日。心里胡乱的想着,穆子怀面上安慰着太子安心等待。
在书房停留了一会儿,天色渐渐黑下来,穆子怀起身告辞。
太子也不挽留,只是一只安静的越碧开口:“我送穆大人出去吧。”
另外两人均是一愣,太子更是出言阻止。“你坐着就好,还跑什么,要送也是我去就行。”
越碧笑了笑,一身的黑衣让她的皮肤看起来晶莹剔透。“太子休息就好,还是让奴婢去吧。”
太子还想反驳,但见越碧态度坚决,只好妥协,拿出一件披风给她穿上,不放心的站在门口看着。
越碧拢着披风走在穆子怀斜前方,上下裹得严严实实,带着穆子怀出了花园,从小路出了东宫。
“穆大人,我只能送你到这里。”越碧停下来,侧身站在门内,歉意的笑了笑。
“劳烦越姑娘了。”穆子怀拱手道谢,迎面吹来一阵寒风,冻得他手指一僵。“过一会儿估计又要下雪了,越姑娘快回去吧。”
越碧低下头,想了一会儿才开口:“穆大人,太子之前同我说过,若是出了宫便找一个远离世俗之地,不问世事,相伴终老。”
穆子怀目光在她放在腹部的手上停留了一会儿,“等这些事都了解了,到时候太子搬出东宫,自能成愿。”
“到时候,太子真能出宫?”越碧低着头,手掌在腹部轻轻抚摸,“狡兔尽走狗烹,这个道理越碧还是懂的,太子殿下无才无德,担不起治国大任,他也无心参政,怎会被牵扯到这团剪不断理还乱的线团里。”
“越姑娘多虑了,一切均会按计划一般进行,不用担心。”穆子怀偏头看向他处,再次安慰。
“既然穆大人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穆大人快走吧,马上就要下雪了,到时候雪大风吹,路就更难走了。”越碧抬起头,她不能出来太长时间,要是被人发现了就要怪罪到太子身上,到时候有一个把柄。
穆子怀点点头,看着越碧转身离去消失在黑夜里,才叹了一口气缓步离开。
太子的不受宠从东宫的侍女就能看出来,穆子怀一路上都没有遇到几个人。四皇子搬入东宫以后,皇上就未曾召见过他,更无任何赏赐,像是已经把这个太子抛到了脑后。宫中的人都是最能分辨眼色的,一看太子不受宠,便开始怠慢了。
穆子怀沿着围墙走了一段,雪花就洋洋洒洒的飘落下来,远处几盏宫灯亮起来,持灯的人走得很快,越来越近。
为首的是一脸急切的清妃,手提着裙摆,疾走在前,身后两名侍女提灯,后面的几个端着东西,七八人的队伍路过穆子怀一路进了东宫。
穆子怀垂首等人过去才拍拍肩上落的雪花,这大雪才落,清妃便拿着保暖的衣物去了东宫,可见是知道太子收人冷落。毕竟是亲子,虽然四皇子出宫之后几年不曾入宫向母妃请安,如今儿子受了委屈,还是第一个照顾了。
这对母子能在豺狼虎豹盘踞的宫中生存下来,也不只是命运使然还是别有玄机,只是现在看来却实在让人有些心酸。
穆子怀感叹一声,又走出去一段路才遇到守门的小太监,吩咐他准备了轿子,出了宫门。
这场大雪纷纷扬扬下了七八天,这三天中朝内整顿,数名官员沿着利益链被牵扯出来,虽然落马的都是一些四品以下官员,但因为人数多达十余人而被载入史册。
穆子怀在翰林院听着消息,一边编纂修改着史籍。乔际抱着几本书进了门,脱下身上的连帽斗篷,拍拍落在衣摆上的雪花。
“听说未央卫尉也被查了,今早抄了家,已经送去大理寺了。”编检厅里铺了地暖,要比外面暖和得多,乔际进来先喝了一杯热茶,一边讲书递给穆子怀,一边说着小道消息。
穆子怀接过校对的蒲子看了一遍,放好。“莫要出去议论,朝内自由定夺。”
乔际撇撇嘴,自从穆子怀当上副院士之后越来越古板,在他这里也讨不得好了。有些无趣的从穆子怀桌案前走开,见院士沈厉座位上没人,又问:“沈院士人呢?”
“去司天监了。”穆子怀开口回他,手上不停把今日工作做好,站起身来。“我先回去了,你们也收拾一下回家吧。下雪天黑的早,早些回去路好走些。”
乔际笑嘻嘻的答应,在火炉边坐下。“等我暖了身子再走,外面可冷着呢,你要不再披件袄子?”
穆子怀要摇头,一把推开门,果然一阵大风夹杂着冰雪吹进来,打在脸上让他得了一个激灵。
反手把门关上不让暖气冲散了,穆子怀把手缩进袖子里,低着头迎着风雪向前走。
街上基本上已经没有多少人了,穆子怀身上已经僵透,脸颊像是被冻住,僵硬得扯不出任何表情。
对面过来一辆马车,挂着厚厚的棉布,看上去很暖和。穆子怀低着头连忙走过,这里离王府只有几条街的距离了。一鼓作气冲回去吧,穆子怀给自己打气,早上出门的时候太匆忙,没想到天气骤降,冻得他寸步难行。
“穆先生!”
缩着脖子要从马车边走过,坐在车夫位置的一个人猛地叫住他。
穆子怀迎着风雪看过去,只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仔细看了看,正在赶车的可不就是清义。
穿着厚厚的灰色棉袄,头上也带着面部帽子,露出来的半张脸冻得通红,扬着笑脸叫住穆子怀。
“先生快上来。”
穆子怀只楞了一瞬间,就跑了过去,一步踩上马车,在雪里走了太久腿僵硬得抬不起来,让清义拉了一把才上了马车,一边掀开帘子迫不及待的进去,一边问他:“今儿怎么来接我了?”
帘子打开,一股暖气扑面而来,穆子怀钻了进去,弓着身子还未坐下,就看到马车里还坐着一个人,笑意吟吟的看着自己。
此时,清义的声音刚好从外面传来。
“是王爷要来接先生。”
皇甫云华见他坐下,冻得瑟瑟发抖,便将准备好的棉披风取出来披在他身上。“出门的时候怎么穿得这么少,要不是我来了,你是不是要冻在路上回不去了?”
穆子怀张了张嘴,任由王爷披上衣服。“王爷怎么来了?”
“早上出门的时候就见你穿得少,正想提醒你,你就一溜烟没影了。”皇甫云华帮他系上带子,又摸了摸他的外衫,皱起眉头。“把外衫脱了,湿的怎么会暖和。”
穆子怀摇头拒绝。“这里离王府也不远了,不用脱了。”
见穆子怀不懂,皇甫云华直接自己动手,帮他脱了披风,又伸手要把湿了的外衫也脱下来。
穆子怀连忙拦着他,揪着领子不放,生怕一松手酒杯他脱了干净。“王爷,真的不用了。”
皇甫云华哪里会听他的,把穆子怀的手拉开,一边道:“谁告诉你要回王府的?”
穆子怀一愣,被王爷抓住间隙把外衫脱了下来。
皇甫云华将湿哒哒的衣服扔到一边,又伸手摸了摸穆子怀的里衫,会感觉还是有些湿,顿时皱起了眉。“这件也湿了。”
穆子怀猛地退后一步,避开王爷的手,有些慌张道:“这个,不用了,穿一会儿就干了。”
这次王爷不再强求,取出一件白色脚边坠青色花纹的棉外衫递给穆子怀穿上。“先穿这个吧。”
穆子怀换了衣服,又被王爷塞了一个暖炉在怀里,身体渐渐暖和起来,渐渐感觉马车里有些热了,脸有些烫。
皇甫云华像是没有注意道,时不时和穆子怀搭一句话,问他这么晚了要去哪里,却又神秘的笑着不开口。
马车走了一会儿,渐渐减慢了速度,穆子怀听到马车外传来的喧闹声越来越大,最后又渐渐消失,马车就停了下来。
穆子怀有些疑惑还是先下了马车,站定才发现他们现在正在湖边,对面灯火通明人头攒动,相比刚才的喧闹声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岸边听着一艘很大的船只,挂上了暗红色的幕布和灯笼,有两个人正站在甲板上。
“今日这湖上要举行嬉冰。”王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下了马车站在穆子怀身边,指着结了冰的湖面,开口道。
嬉冰穆子怀是知道的,只是一直没见过,今晚风雪这么大,没想到还有这种活动。
皇甫云华拿过连帽斗篷给穆子怀披上,带着他上了船,几个人出来迎接,引着两人进了船舱。
船舱里铺了暖和得毯子,四角都放着火炉,桌边烧着茶水,还有两条厚实的毯子,坐在毯子里,就算敞开的窗子关进冷风来也不觉得冷。
等人送上一些酒菜吃食,皇甫云华摆摆手让人都退下去,宽敞的船舱里只剩下他与穆子怀两人。
自己取了茶叶放在壶里,皇甫云华抬起烧得沸腾的热水烫了一壶茶。抬头见穆子怀站在窗前不动,又笑着喊他。
“还站着做什么?快过来坐下,待会儿活动就要开始了。”
穆子怀站在敞开作观赏用的窗台前,身后是暖洋洋的热气,湖面的冷风吹在脸上冻得他有些僵。
王爷又喊了他一遍,穆子怀还是转过身将斗篷脱下挂好,钻进暖和的毯子里。
因为王爷已经躺了一会儿,毯子里尤其暖和,果然感觉不到外面寒冷。
再喝了王爷递过来的热茶,穆子怀感觉只浑身都冒着热气,整个人都暖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