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神医惊骇的退后,使劲儿摇头:“我是神医啊!神医!不是什么狗屁法师,认错了认错了!”
“无离法师。”
方灵均重复一句。指尖揉了揉了眉心,“阿离该回来了。”
“不行!”陈神医吹胡子瞪眼,“他是你的人,自然你说什么他就干什么!我觉得他无离法师扮演的好好的,你干嘛要剥夺人家兴趣,让他回来?”
“没有必要。”方灵均说。
“怎么没有必要!”陈神医吹胡子瞪眼:“方白你过河拆桥我不能过河拆桥,林府小娃娃还等我救命呢。”
“救命?”
方灵均微皱着眉头。
“是,是啊。”
陈神医表情有些不自在的抖了抖。
“杀孽万般谁比肩,”方灵均开口,“法师能参详吗?”
“你…”陈神医嬉皮笑脸的表情已经没有了,“你什么意思?”
方灵均没有看他。
“反正她早死晚死都是死喽。”陈神医嘟囔一句,“成为我的毒盅有何不可,一般人想要我用毒精心养他,我还不乐意呢。”
“不过这也怪你。”他扫了一眼沉默的方灵均,面色诡秘:“林佳葶死的太早没来得及,她的出现这算是将错就错…”
嘎嘎笑了起来,“再说你还能不允许我重新找一个…别忘了你可是与我说过…”
方灵均面色微冷,“随你。”
他起身开窗,月光倾洒冷清,仄冷逼人。
…
…
湘烟走进来,“给公子将床铺好了吗?”
两个丫鬟一左一右正在往下放着床幔。
“你们先拉上去,我不放心。要亲自检查一遍。”
湘烟皱眉,吩咐两个丫鬟。
两个丫鬟相看一眼别了下嘴,于是又将床幔拉了上去。
湘烟踩上脚踏,身子匍匐到床榻之上,将手伸进被中抚平床单。
“你们出去吧,这里不用你们服侍了,等到公子回来后便闩了院子自睡去。”
她头也不回吩咐。
两个丫鬟应是,退了下去。
经过外间时,一个丫鬟指着湘烟摆在软榻上的铺盖,俯在另一个丫鬟耳畔嘀咕,“不要脸。”
“整天巴着公子不放,说是陪同起夜伺候,害怕咱们毛手毛脚怠慢了公子,她一个大丫头还用干这累人的活啊…谁不知道她心思!”
那个丫鬟耸了耸肩膀,“咱们乐的清闲呗…整天跟老母鸡护食一样就提防咱们啄公子一口呢。”
回头望一眼内间灯火明亮下勾勒出的纤细美人身形,柔软腰肢一动一扬婀娜身姿像是舞蹈一般。“你说,同样的衣服为啥她穿着就是好看?”
“我听妈妈说啊,有些狐媚子专门将衣衫改小了,撑的前面鼓鼓就要勾搭汉子…”
“贫嘴!”
那丫鬟将她手打了一下,“别什么荤的素的都往外说,小心被人听到收拾你,以为你含沙射影呢。”
她这里说的人专程指的是湘烟。
两个丫鬟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走远了。
内室里的湘烟收拾完毕坐在脚踏之上,抚着被子,眼眸中竟是迷恋。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陶醉。
曾钰好茶,不止是品,室内的熏炉用的也是茶,就连被褥也皆用上好茶饼熏过。
蜡烛噼啵一下,她头颅微垂,侧着抵上柔软的床榻。
柔腻白嫩的脖颈是一道优美的弧度,耳垂上的玉葫芦坠子被烛光照的闪闪发亮水润极了,就连她的肌肤,也像是蒙上了一层水色。
她侧过头颅眯着烛光,火焰跃动上升,烛蜡如同水一般晃动。
她视野模糊,泪痕不自觉的划过山根滴在了被面上。蜡烛又一晃动,她猛地将头颅埋在被上,贪婪的耸动身子,深深嗅着。
不知什么时候,她呼吸已经平缓。
直到感觉脸上传来凉意。湘烟迷迷糊糊的睁眼,觉得有些刺眼,她用趴着已经麻了的手挡住视线。
“去睡觉吧。”
熟悉的嗓音响起。
猛地,她睁大眼睛,从脚踏上跌落下来。
“小心!”
曾钰伸手拦住她的肩,湘烟这才没有摔了。
她近距离瞧着曾钰如玉的侧颜,脸上因为睡着而泛起的红意更红了。
“公,公子。”
她咬着唇瓣,柔柔的说道。
曾钰放下胳膊,又伸出手指,蹭过她脸上,抹了点儿泪痕。
湘烟便发现自己迷糊间的那道凉意是曾钰的指尖,她耳朵尖儿也红了。
呵呵。
曾钰低笑一声,“不用伺候了,睡去吧。”
“可…”
湘烟不愿意,就要来脱他的外衫,可是没忍住困意打了个哈欠。
曾钰便用手拍了下她的肩膀,“知道你负责,不过我好手好脚自己能脱…快出去吧孤男寡女没得让你名声受累…”
湘烟见他越说越不对劲,睡意一瞬间都没有了,她转过身闻见了淡淡的酒味。
“公子你喝酒…唔!”
曾钰将她的嘴巴捂住,“乖,你什么也不知道,去睡。”
一把推开她。
“喝酒可是因为林六…”
回答她的,却是曾钰紧闭的房门。
湘烟将手抵在唇边,曾钰手上的触感还在,她垂下头颅黑暗中一言不发。
…
屋里的曾钰仰面躺在床上,胡乱蹬开鞋子。
“春试后问你…你撇的干干净净赤条条…”
他嘟囔着沉入梦中。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萧石折了几根路旁的狗尾草,边走边晃,嘴里咿呀呀拉着调子:“妾拟将…那个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那个弃,不能羞,羞羞羞!”
他定定的看着曾钰:“风流郎君,答应了妾身罢。”
一说完自己倒是先笑了。
曾钰挑眉嗤了声不予理会,他扫视一周,雾气常年,山是黛青色的,此起彼伏的山垣连绵,犹如望不见尽头。
“踏青啊,乖乖哦,这里山头这么多,哪座山呀?”
萧石跟着曾钰的目光也望去,啧啧感叹。
“谁家五月底踏青?”
曾钰问道。
“晚青晚青。”萧石忙接了一句,顺手一指,“喏,去那里。”
曾钰走近见是立在道旁的一块山石。上面用朱丹写着:“桃山静心庵”
“你傻了不成,尼姑庵有什么好看的,不被当成登徒浪子撵下来就算好的。”他别嘴,怪萧石随意指的地方不好。
“言君你懂什么,能有庵堂的地方都是钟灵神秀,有美景的,你看这桃山怪石嶙峋…再说这么大的山,一个尼姑庵全占了吗?”
强词夺理,但两人还是顺着山道上了去。
萧石空有嘴皮子,文弱书生没有力气哼哧哼哧,汗水往下淌着。
“不,我不行…不行了。”
他坐在山道吹着风,死活不肯再上一步了。
“你看,那边是潭水吧,多绿多好看,咱们就别上了。”
他指向树木间隐匿的潭水,虽然看着很近,但是到那潭边却有不少距离。
“来都来了…罢了,我上去瞧瞧,你在这里坐会儿。”
曾钰抬步拾阶而上,将萧石一会儿便扔在下方。
竹林遮天蔽日,挺拔清脆。一竹一兰一石,有节有香有骨。
他踏入这片竹林,神色中亦有赞誉。忽然,清冽的竹香中夹杂着一股焦烟的味道。
曾钰脚下一顿,连忙跨过竹林。
浓烟滚滚,黑雾缭绕。他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人间炼狱。
忽然,有微弱的咳嗽声响起,是已经烧的有些坍塌的屋子,那火势被风吹的有些微弱了,但还是冒着黑烟。
难道还有人?曾钰愣了下,旋即便踹开摇摇欲坠的门,屏息跑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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