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头面前立着玉珠言笑晏晏,随从的两三个丫鬟端来吃食还是腾腾的冒着热汽。
她看着几个丫鬟将餐盘放到桌子上面,鞭炮声音不响了,玉珠行礼作揖问好,高挑身形做起动作分外柔美标致。
她开口说道:“老祖宗体恤姑娘身子,但就算再不方便,一家人热热闹闹哪里有让姑娘一个人冷清的道理?
这些是老祖宗亲手给姑娘挟的吃食,那边开宴了,姑娘这里也要吃好才是。”
何嬷嬷走上前,本来她是对温氏不让苏合和府里众人吃年夜饭,明显孤立看轻苏合而心里不痛快,但一听这话倒有些生不出来气了,面色缓了不少。
更是扭头一看那些丫鬟们端来的东西无一不是珍馐美馔。
脸上喜气更甚。
她知道玉珠说的什么意思,虽然苏合没和府里众人在一起吃饭,但林老夫人还是特意给苏合夹了菜让她赶在开宴前端过来。
这代表的何尝不是林老夫人赏给苏合的体面呢,而且话音里头,还隐隐的有斥责温氏不让苏合上席面的意味。
虽然不知道温氏听了后有什么反应,但是何嬷嬷心里是极为妥帖了。
“瞧着姑娘身子真是好了不少,奴婢也能回老祖宗让她放心了,老祖宗成天里挂念姑娘呢。”玉珠也是瞧见了何嬷嬷缓和的脸色,又笑着开口。
这话谁都能听出来是客套,苏合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并且和林老夫人关系不冷不热,所以对玉珠的话也没有太过在意。
但是口头上还是谢了谢林老夫人关心。
玉珠倒是见她并没有慌张或者是受宠若惊,而是不急不缓不卑不亢行为举止沉稳妥当有些惊讶了。
她是听闻别人传这六姑娘和以往绵软性子有了不同,行事硬派就像是换了个芯子。她只当夸张,是觉得六姑娘从火海里走一遭心态可能有了些变化,但没想到这六姑娘给她的感觉的确真是不大一样。
真的就像别人传的脱胎换骨…
愣了下神,玉珠很快反应回来,她转而又开口,“有件事情本不该多问…奴婢要说错了姑娘只当没听见过…”
不该问的事情却依然要问,明显就是想问的事情。话说出了口怎么能当做没有听到,若真的觉得不妥当何必要开口说。
无论何嬷嬷心里想的是什么,苏合这边却应了一声,示意玉珠开口。
“关于姑娘的那个传闻…”
“曾家哥哥是很好的人,救了我的命,我很是感谢他。”
不等她说完,苏合跟着接道。
她心里其实明镜儿一样,不论玉珠是自己好奇还是替老夫人好奇,但她依旧只说完这一句便缄口不言了。
玉珠吃了闭门羹,但仍然有些不死心,“姑娘,奴婢也是为了你的清誉…”
噼啪声再起,她的声音已经完全被压住了。
苏合不是听不见她说的话了,但就算听见了也会当做听不见的。
现在说什么话都不如不说话,不解释是最好的解释。沉默有两种解释,一种是默认,一种是羞涩不知道如何解释为好。
随便他们怎么猜测她和曾钰的关系吧,毕竟对如今的她来说,清誉和命比起来还是命更重要。
恨不如命,爱越过命,但她现在是惜命了。
刺拉!
忽然极近的一道尖锐响过,接二连三砰裂炸起。窗格子映上了色彩斑斓的颜色,更照的众人脸上是忽明忽暗。
小枣早已经在鞭炮响起的时候就跑向外面,这时兴奋的破了音:“赶快来,赶快来!”
她尖叫着催促着,掀开帘子。
她的身后,正好炸裂了一束烟花,展现在众人眼里的是银屑在黑暗天际上扬洒。
美好的事物人人都爱,玉珠屏息,显而易见也被吸引住了,她不由自主的朝屋外走去。
这时,又是尖锐的嗖声,漆黑的夜幕,烟花竞相开放,即使稍纵即逝,却争先恐后,直是烂如霞布。
何嬷嬷将披风给苏合披上,甫一出门,苏合便闻见冷冽空气里带着浓厚的硝烟味道。
又是一声大响,这时半个天际仿佛都被巨大的金色烟花照亮,闪着微光的银屑点点继而没入夜色里面,流光溢彩震慑人心如同昙花一现璀璨夺目。
苏合仰着头。
“姑娘姑娘!”越莓从园外小跑进来,脸上红彤彤也是兴奋,平日里腼腆的性子这时也有了激动。
苏合看见她身后还跟着一个人,等近了发现是一个陌生的小厮。
不等她问,那小厮就先开口,说他叫做空文。
但是这话却被兴奋的越莓打断了,她喊着:“公子,是公子送来的烟花!”
又大叫,“天哪好多好多,好看好看!”
听见公子这三个字,看烟火的众人一愣,玉珠先反应过来,她问越莓:“公子?什么公子?”
越莓反应过来,发现一圈的人都看着自己,脸色变得煞白。
“姑娘,我…”她怯怯的望向苏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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