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锦棠慌乱只在一瞬,很快她便正了脸色:“前几日殿下消了火气,觉着先前闹到父皇面前,未免有些不妥,又思及林小将军在此赈灾辛苦,便让我来协助林小将军。”
“是么?”
秦芮兮唇角微掀:“目的可得说清楚,到底是来帮忙的,还是抢功的?”
洛锦棠袖中的手一紧。
林嵘带过来的一百人中,有着太子的眼线。
本以为秦芮兮亦会对瘟疫束手无策,未曾想竟让她阴差阳错找到了药草。
接到信之后,她便急忙带着京中大夫赶了过来。
既不能让他们彻底死在这里,那功劳更不可让他们占了去。
她抬手,示意身后跟着的兵士上前:“秦大小姐慎言,构陷当朝太子可是重罪。”
秦芮兮粗略地扫了眼洛锦棠身后的人。
约摸二百多。
这是怕打不过林嵘,干脆人海战术了?
不过啊,他们着实有些浪费了。
因为她,根本没打算和她争。
“你说的有道理。”秦芮兮站起身,轻笑,“那梁城便交给你了,禹城疫病同样严重,我便同我表哥去那里。”
她慢条斯理地收拾着案上的药杵。
仿佛她不是被迫离开,而是自己想走。
洛锦棠见着眼前女子一片泰然,心下狐疑。
身旁大夫靠前道:“锦夫人,她莫不是想要将治疗疫病的药草带走?否则,怎会答应的如此痛快。”
洛锦棠点头,向着秦芮兮道:“我听闻有药草名为千光,可用于治疗疫病。秦大小姐身为医者,想必会将此药留下吧?”
“锦夫人消息倒是灵通。”
秦芮兮也不恼,抬起素手,向着院中遥遥一指:“在那里,你可遣人前去瞧瞧。”
洛锦棠不放心旁人去,自己抬脚走了过去。
靠近 一瞧,只是极为普通的草。
唯一特殊之处是,虽是冬日,但仍旧生机勃勃。
身旁的大夫上前取了一根碾碎,放入口中查了后点头:“锦夫人,的确是千光。与先前你给老夫的药渣是一样的。”
“好。”
洛锦棠扬唇:“她秦芮兮可得神医之名,你们何尝不能?待此事一了,你们便可扬名大朝。”
跟随的大夫们纷纷跪下:“谢锦夫人。”
秦芮兮站在他们身后,瞧着他们已幻想出日后成名的场景,不由想笑。
她便真的笑出声:“表哥,咱们收拾一下,去禹城。”
“小兮儿,你还真走?”
林嵘不解:“这里可都是你一手布置安排的,便将这拱手让人?”
制住瘟疫,是何等大功。
自古以来,能成功治好大规模瘟疫的又有几人?
待此事了解回永安,封赏定不会少。
且她也能借助此事更好地立足,届时无人再可轻视于她。
“原来我在表哥心里脾气这般好?”
秦芮兮弯眸:“他们想占我的功劳,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此等本事才行。”
单一的千光并无多大功效,只能暂且稳住生命体征,几种药配起来方才是正解。
只是这比例,差零点一克都不行。
否则,天下医术高超的大夫不在少数,各色药材更是数以万计,瘟疫怎会依旧让人闻之色变。
秦芮兮拿上药杵,向着院中走:“叫上夜玄江润,我们去禹城。”
“对了,表哥,这些人一个都不用带。”
其中不知混了多少太子的人,她去治病,不想多花心思在查人之上。
于是,不带任何人的结果便是,江润拉着个牛车,上面放了个棚,还盖了厚厚的棉被。
他坐在牛车上,心里苦的很。
一个是将军,一个是杀手。
另一个是将军和杀手的掌心宝。
哪个都不能赶牛车,就他最弱。
这个该死的,阶级分明的古代!
洛锦棠站在朱红色大门前,皱眉看着他们远去的方向。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定。
“刘大夫,他们走之前你可检查他们带了什么?”
“锦夫人多虑,”刘大夫道,“这千光离土即死,对种植的地方也有极大的要求,能保下这么一丛已是十分不易,不可能直接带着离开。”
“如此……”
洛锦棠心下稍安。
“对了,”她想起先前秦芮兮所说的肠痈,便问,“刘大夫你是永安有名的大夫,我偶尔的腹痛,是不是因着我患了肠痈?”
“锦夫人,老夫已仔细诊了多次,不会有错,”刘大夫捋着胡子,“是您多虑。锦夫人身份尊贵,又是侧妃,自有皇室真龙之气庇佑。”
洛锦棠这才方放下心。
御医与刘大夫都说没有,证明那日只是秦芮兮刻意吓她之言。
简直……该死。
……
禹城。
秦芮兮看着比起先前更少人进出的城门,脸色略微凝重。
过了几日,似乎状况又严重了些。
她对流感很了解,他们在梁城耽搁时间不长,按理说,应当不会如此萧条。
现在这般,只有一个解释,有人刻意散播。
她当即做了决定:“先进城,买个铺子。”
“啊?”江润惊讶,“直接买?这可是禹城,商铺很贵的。一个最起码八十两。”
秦芮兮转向他,反问:“很多?”
江润:“不多?”
林嵘暂且不论,他是将军。像夜玄这种混江湖的,定然穷得很,在这方面,他们定然很有共鸣。
“夜玄,你说句公道话,八十两不多吗?”
夜玄沉默地看了他一眼,从袖中摸出一锭金子扔了过去:“闭嘴。去买铺子,剩下的归你。”
江润双眼发光接过:“得令!”
靠,他活了二十多年没见过这么大的金子。
有钱人真……真香。
江润动作很快,不多久,四人便已布置好商铺。
待备好粥热水以及药,秦芮兮便走了出去。
她拎起鼓锣,立于石板路中央:“各位,我是神医,特来此治瘟疫。还请各位来我这里领取药物,不收钱。”
夜玄看着叫卖的秦芮兮,不由勾了勾唇角。
她真是,可爱的紧。
只是这等劳累事,不用她做。
他道:“江润,你去。”
江润摸了摸胸口的金子,觉得异常踏实,他没有任何犹豫:“好嘞大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