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酒似火,入喉灼人,本该一杯就倒的人,愣是神色不变,眉目依旧带着寒意,却未曾有半丝醉态,恍若他手中的酒只是白开水一般。
调酒师看着不禁咂舌,心里暗自感叹,是个狼人。
几杯酒转眼入喉,少年眼睛微闭,眉宇间笼罩着些许烦闷,神色冷静至极,看着不大好惹,却也不知醉没醉。
见他久久不动,调酒师忍不住凑上前去试探,“您好,需要叫你的朋友来接你吗?”
话一落,他眉梢微动,眼睛缓缓睁开,一双桃花眼凌厉至极,漆黑的眸中泛着冷光。
稍顿了一瞬,他才面不改色地将手里半杯酒一饮而尽,才冷冷淡淡地回,“不用。”
酒杯沉沉地落回桌面上,发出冰冰凉凉的声音,有几分刺耳。
下一刻,原本安然静坐的男孩便转身离去,只余一道修长的背影,又冷又沉,像是深夜的幽魂,转瞬便没入夜色中,无影无踪。
酒精似是将他麻醉了几分,他神智带着些许模糊,本能的来到她的身边,唯有看见她活着,他的心才能踏实下来。
夜色深深,女孩安然而睡,柔软的发丝落在枕上,像是绽放的水墨花,幽静而温柔。
她睡得不安分,纯白的被单懒懒散散地落在她身上,一双手放在外面,无意识地拽着被子。
他冰凉的手轻柔地落在她脸上,入手的是一阵温热的触觉,暖暖的,软软的,心在跳,也在呼吸。
不像梦里的那样,冷得无声无息的。
脸上一阵冰凉,睡梦中的女孩忍不住哼一声,声音又轻又细,带着些许娇意,许是不满,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句,“走开!”
她下意识地侧开脸,想躲开他的手,却发觉那微凉的温度始终落在她脸上,她忍不住把被子拉上,将头盖住。
怕她憋坏了,他伸手把她头上的被子轻缓拨开,“姣姣。”
头上一阵凉风刮过,在脸上带着微刺的凉意,耳边隐约有声音传来,姣然迷迷糊糊地睁眼。
她微仰着脑袋,恍惚间看见窗边坐着的人,她瞬间便拖着被子往他身边靠了靠,“你怎么来了?”
“我想你了。”
他的冰冷的手轻抚着她的脸颊,几根手指没入她柔软的黑发中,脸上带着月色般的温柔。
面上一阵凉意传来,姣然藏着被子里的手不禁伸了出来,两手捂着他的手掌,闭着眼小声嘟囔,“手好冷,你冷不冷?”
静默了一瞬,他嘴里轻轻地吐出一个字,又冷又沉,牙齿又像是在隐隐发颤,“冷。”
姣然的脸轻轻地贴在他掌心,顿了一瞬,她又往里滚了几圈,把被子掀开。
她的眼睛没睁,手却是往空出来的地方大方地拍了拍,“那你上来睡,我这里暖,等一下你就不冷了。”
女孩身上的被子卷成蛹,唯剩一头黑发懒懒地落在枕上,一张脸俏白而布满生趣,睡着了,也像醒着。
少年倏地唇角微翘,轻轻地拽了拽她的被子,声音柔得似风,“不用了,我就看看你。”
他话一落,原本闭眼半睡半醒的女孩瞬间像是诈尸一般坐了起来,她眼睛紧紧闭着,像是梦游一般。
她的脑袋头精准地转向他所在的方向,她身穿一身白色睡裙,白得像夏荷,满头黑发凌乱地落在肩上,黑白分明,有几分慵懒的美,又不失生动悦目。
似有几分烦恼,她两根细黑的眉毛极不安分地翘了翘,皱着鼻子,微撅着嘴,迷迷蒙蒙地半睁着眼看他,“你不是冷吗?”
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她扯着被子往他身上靠了靠,被子往他身上拉了拉,人也往他怀里钻了钻,两支手臂环绕着他,“这样不冷了。”
觉得仍有几分冷,她忍不住打了个抖,脸往他脖子里钻了钻,抱紧了几分,嘴里小声嘀咕道:“再靠近点。”
许是靠得太近了,他身上一阵酒味又冰又冷,还有几分熏,她忍不住鼻子抽了抽,“你好香啊,你是不是吃了什么好吃的?”
“没有。”
他伸手紧紧地搂着她,怀中的女孩又娇又小,呼吸轻得似羽毛,又暖的像火,像是她此刻身上的温度一样,舒服极了。
被抱得太紧了,姣然忍不住微睁着眼睛,脑袋也轻轻抬起,软软地靠在他颊边,强撑着对他道:“你要是睡不着,我陪你说说话。”
然而话一落,她的脑袋便一歪,从他颊边滚落到下巴上,懒懒地靠在他脖子上,像是睡过去了。
细软的黑发漾起一阵酥麻地痒意,他忍不住轻轻地勾了勾被她脑袋压住的发丝。
少年宽大的手掌轻轻地搂着她纤弱的肩膀,他下巴轻靠着她的发顶,眼睛轻轻地落在她小巧的耳朵上。
许久,他才缓缓出声道:“姣姣,今天晚上那道题你做错了。”
“如果集合A既不属于集合B,也不属于集合C,那么B和C永远没有交集。”
“但是如果集合A既属于集合B,也属于集合C,那么B和C会永远在一起。”
就像两根线,一旦产生交集,就永远都不会平行。
姣然眯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绕在他身上的手臂缓缓掉了下去,脑袋沉沉地压着他,呼吸绵长,显然是睡着了。
安静地抱了她一会儿,楚行之才小心翼翼地把睡梦中的女孩放进被子里,轻柔的拨了拨她脸上的发丝,紧紧地把她的手握在掌心,神色专注地看着她,满目柔情。
徐姣姣,傻瓜。
上辈子,你做的决定,没有一个是对的。
你的人生,和你的数学一样糟糕,你不喜欢,做的题从来都不对,一步错,步步错,到最后你只能拿零分。
可人生不是数学,也不是考试。
数学考砸了,可以再考,哪里错了,可以重新补,直到及格。
但人生的路走错了,没有后悔药,只能一直错下去,直到死亡。
我错了,我以前不该听你的,我总以为爱一个人,就是放手,就是成全,总觉得你想要的,那就是对你好的,以为退让、不干涉,你就会开心。
后来我才发现,你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你真正想要的。
我的放手,就是你掉入深渊的推手。
姣姣,你不会做决定,所以这一世,我帮你做,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