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绣花没听到她俩在咒骂她,不然有一场大闹。
她冷不防出现,直把梁玉珍和牛青梅吓一跳,真的白天不讲人,晚上不讲鬼。
“带四个艾团给你吃吧。”陈绣花淡淡地说。
但她看到一盘石衣炒冬笋,瞬间来兴趣,问梁玉珍哪里采的石衣。
梁玉珍照样淡淡回答说竹林多得是,闭着眼睛也能采一篮子。
“最怕你去坟堆那边采,每年那里长得最多。”陈绣花说。
牛青梅问陈绣花只拿四个艾团过来,够塞牙缝吗?她自己先伸手拿一个尝。
“尝个味吧,这次在菊花家里包的,给的有限。”陈绣花说完,牛青梅已把一个艾团塞嘴里,她一边吃一边说真好吃,又软又香,顺便也劝梁玉珍赶紧拿一个吃。
陈绣花说牛青梅你就别假惺惺的了,想吃你就吃,又没人和你抢,慢点吃,别噎着。
牛青梅翻了个白眼,嘴上说:“吃两个好啦,还想留着肚子吃木薯糍。”
“知道你爱吃,早知道包的时候叫菊花喊上你,让你第一个吃。”
“免了,你们那群人在一起就说男人长男人短的,我可搭不上嘴。”
“女人在一起聊男人有什么不妥,你那么正经晚上别和男人睡一起,怕缺一晚都睡不着。”
“你才睡不着,我还劝我老公到外面去搞副业,整天在村里有什么出息。”
“他去了么,听说当他收拾行李的时候,你又在偷偷抹眼泪,说晚上没有他怎么睡得着。”
“眼泪我是有流,但从未说过没有老公睡不着这句话。”
“你的眼泪已说明一切。”
梁玉珍看她俩又要斗嘴,赶忙打圆场,说这艾团也不是什么金贵东西,喜欢吃就多吃点,不够下次让婶子再多拿点,婶子家里做的艾团最好吃了。
陈绣花冷笑两声,伸手帮忙包木薯糍,说有了木薯糍还吃什么艾团。
梁玉珍喊牛青梅喜欢吃艾团,把剩下那两个也吃了吧。
“吃两个够啦,我全部吃完,很快全村都传遍,我串一次门把你的艾团吃光光,一个不留。
不知道的还以为吃了上百个,谁知道总共只有四个呢。”
“吃几个艾团,谁会传出去,以后都不敢去谁家吃饭了。”梁玉珍笑着说。
正说着笑,牛青梅眼尖,看到陈绣花大腿流出血。
“绣花,你怎么了?”牛青梅指着陈绣花大腿说。
梁玉珍望向陈绣花裤子,忍不住“啊”一声,只见她大腿内侧了裤子直到脚跟全湿透,红红的一摊血。
陈绣花低头看到自己大腿,也一阵惊吓,她赶忙掩饰:“这个月终于来了。”
也不多解释什么,扔下木薯糍就走回家,外面的雨总算停了。
牛青梅看着陈绣花离开背影,皱着眉说:“你看她走路,从嫁到这条村认识她起,叉得老开,走路走出八爪鱼的形状了。”
“别说她了,你看刚才她流那么多血,不知妨碍不妨碍。”梁玉珍担忧地说。
“她好没记性,自己什么时候来没成算。想不到她到跟我同一天来。”牛青梅发现这点小秘密,竟然有点高兴。
“如果是月事,倒不用担心,如果是其他事情怕糟糕。”
“你不要吓人,她比我大好几岁,四十五六吧,还怀上啦。怀上就怀上,无端端滑胎。”牛青梅说到这里也吓一跳,忍不住瞪大眼睛。
“你没听她说‘终于来了’,可能好久没来月事,不就是怀孕了吗,恐怕她自己都不知道。”梁玉珍分析。
“不知道有什么奇怪,她生过几个孩子,总共才生一个,能有多少经验,何况还是二十多年前的事。”
“ 听说她年轻时吃很多中药都怀不上,这把年纪又怀上,也奇怪。”
“莫非她也跟那些女人一起到观音娘娘处求子了,她们进庙常常一起去,观音娘娘送错孩子也不一定。”牛青梅疑惑。
“观音娘娘可没咱糊涂,谁求她自然一清二楚。我是这样猜测的:婶子可能怀孕不知道,正常去生活。你也知道她屋里那贼头,像头牛一样,捣鼓起来那管别人生死。”
“哦,应该是那样,实在太可惜了。以前他们想多要孩子,捯饬到房屋都拆了,也没怀上。
这次怀上却没保住,真的天意弄人。以前我们都说村长再厉害,不过也虚晃一枪,只有一个孩子。
还比不上他的弟弟,看上去闷葫芦般,喘气不比别人大口,反而是做实事,连生三个儿子。”
“好多人都说家明还是婶子在前夫那里下得种。”
“这事还需要明说吗,看脸相就知道,家明哪点像村长,简直是牛头不搭马嘴。
不过孩子在谁家屋里养着,就算谁家的,哪管那么多,冷眼看家宝那几个孩子还像陆景川,毕竟是亲侄子,带点血亲。”牛青梅凑到梁玉珍耳边神秘地说。
“不过那贼头跟家明倒亲,为家明的亲事从年头忙到年尾,还时常劝家明去学点手艺防身,可是家明只爱往山里钻,最近又想帮家明买台面包车搭客呢。”
“能不亲吗,只有一个儿子,还指望他养老送终呢。
自己平常养只猫养只狗,时间久了,它们成为野猫野狗离开家后,都不习惯好几天。”
“谁说不是那,你看我婆婆,她养的那条公狗死了,比死儿子还伤心,最后还因为它坐牢,真的罪过。”
“如果是当儿子养可不用坐牢,你婆婆也许是当老公养,才得到如此的报应。”
“越说越离谱,她是去后山烧纸钱给那条公狗不小心引起火灾,哪里扯出这样的因果。”梁玉珍有点生气。
心想怪不得菊花她们包艾团不喊她,说话常不经大脑。
牛青梅也觉得自己说话太过,她想不到梁玉珍会护着她婆婆。以前说到她婆婆,诅咒她去死,梁玉珍还说最好下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现在竟然和解了,怪不得前天能跟她婆婆坐在桃花下喝酒,真的破天荒。
牛青梅还想带几个木薯糍回去给孩子,少不得说些关心梁玉珍的话。
“村长那贼头再找你,可得当心,陈绣花是屋里的,他都下手那么重,何况你是外头的,不用负责任呐。”牛青梅关切地跟梁玉珍说。
梁玉珍气得不知说什么好,但牛青梅的提醒却是对的。想到经常用言语刺激陆景川,梁玉珍心里有点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