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玉珍和媒婆风风火火来到镇上,小镇虽小,但在开日这天,热闹非凡,各村各户都来镇上赶集, 挑着自家的农产品,做一回小商贩,换得钱去买盐,买肉,买新鞋子。
梁玉珍问媒婆怎么么你找到冯建国,媒婆说找钱难,找个人还不容易?小镇能有多大,街头不见,定在巷尾。
冯建国每到开日必定挑五六只鸡上来卖,找他只需到家禽摆摊街边。
果然冯建国站在那里卖鸡,身边放两只鸡笼。看到梁玉珍到来,他两眼发光。
梁玉珍见旁边卖鸭,卖鹅,卖猪仔的男人也盯着她看,不好意思低着头,还在有媒婆做伴。她细声问冯建国什么时候还衣物给她。
冯建国装听不见。
“卖完鸡,咱找个地方坐坐,一起聊聊。”媒婆说。
“珍儿答应嫁给我了吗?”冯建国高兴地说。
“找个地方坐坐再告诉你。”媒婆说。
冯建国看鸡笼还有一只鸡没卖,想着人生大事重要,便叫旁边的乡里帮忙看着。卖不完大不了晚上挑回家继续饲养。
“这地方臭,咱找个阴凉的地方坐坐。”冯建国说。
媒婆以为冯建国会像第一次见面那样,去饭馆大圆桌,点七八个菜,坐下来边吃边聊。
但这次他并没有去饭馆,而是选择在桥头大榕树的石墩上坐下,确实够阴凉,说话也听得见。
但媒婆很不高兴,她一心要再吃冯建国一顿的,现在干巴巴坐在街边,连西北风都难以喝到。
便不想再搭理冯建国,心里还骂他活该找不到老婆。
“你的裤子我洗干净了,你什么时候还我的衣物。”梁玉珍说,她怕熟人撞见,极想快点结束这次会面。
冯建国接过袋子打开看,竟然是自己丢失多日的裤子,便问梁玉珍怎样到她哪里的。
媒婆没好气地说是她拿的,梁玉珍还帮忙洗干净呢。
冯建国再次打开袋子,确实闻到一股肥皂味。
“裤子上有个洞呢。”冯建国说。
“那可不是我弄的。”梁玉珍急忙说。
“怎么可能是你呢,其实我每条裤子都有洞,大大小小而已。”
“你也忒会过日子的,烂了就买呗,何必节省到这地步。”梁玉珍关心地说。
“找到媳妇就好啦,有人帮忙缝缝补补。”冯建国盯着梁玉珍说。
“你还没告诉我,什么时候还我的衣物。”
“要不你改天来我家吧,我到时给你。”冯建国说。
“看珍儿帮你的裤子洗得多干净,得请她吃顿饭。”媒婆说。
梁玉珍怪不好意思的,连忙说不用。媒婆却说怎么不用,去吃碗豆腐饭也好。
冯建国本来口袋紧巴巴的,这相亲也不知道成不成,不想花费太多。他心里特想支开媒婆,便对媒婆说:
“龟婆,你先去饭馆占位置,我跟珍儿聊两句再过去。”
“那你们赶快过来。”
“去吧,你想吃豆腐饭,还是烧肉饭,自己随意吃。”冯建国说。
媒婆思索一会,也觉得给他俩独立空调相处,便当真先去饭馆,毫不客气点了一份烧肉饭先吃。
冯建国见媒婆离开,心情愉悦不少。他跟梁玉珍说媒婆好没眼色,一直像根木头杵在旁边。
“婶子只是想你请她吃顿饭而已,何必跟她计较。”
“如果人能吃,她早就张开嘴咬了,而且不用吐骨头。”冯建国有点生气。
“怎么了,还为上次请我们吃那顿心疼。”
“那顿我本来想着才三个人点三个菜就好,那老龟婆见不用她出钱,一直嚷嚷说这想吃那想吃。都快点十个菜,最后吃不完还全部给她打包回去。”
梁玉珍听得出来,冯建国真的心疼了。
“都怪我,要不是我也不用你破费了。”梁玉珍说。
“怎么怪你呢,如果是你点,十二个菜我也不嫌弃多。”
“上次吃多少钱,我们一人一半分摊吧。”梁玉珍认真地说。
“你再这样说我就恼了,我并不是心疼那钱,只是想到别人当我傻子才气愤。”
“我一个人过日子,手头宽松一些,我真的想分摊一人付一半。”梁玉珍再次说明。
“你这不是打我的脸吗,如果你非要分摊心里才舒服,还不如咱另找一个安静地方躺着说话。”
冯建国边说边拿眼睛看梁玉珍。
梁玉珍顿时涨红脸,但又并未敢高声骂冯建国。
“卑鄙,你当我是出来卖的,你该去找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
冯建国那泼皮,看到梁玉珍脸红得像一朵花儿,娇嗔怪也显得别有风情。
“我不会亏待你的,你看你都愿意帮我洗衣服,心里一定认可我了吧。”冯建国自信地说。
“谁认可你,别发白日梦。趁早还我衣服,咱以后河水不犯井水。”梁玉珍生气地说。
“我偏不还,谁叫你把我裤子洗烂。”
“你恶人先告状,裤子本身有个破洞。”
“但是那个洞本来没那么大,一定是你搓洗时弄烂的。”
“懒得跟你说话,死无赖。”
梁玉珍站起来就要走,冯建国一把拉住她。他要梁玉珍找个时间再约约,到时他会归还衣服。
“那衣服我不要了。”
“当真不要?现在每晚我都抱着它睡觉,就像抱着你一样。”冯建国嘻嘻笑。
冯建国拉住梁玉珍的手,吸引几个路人的目光。
梁玉珍特别担心遇到熟人,特别是村里的妇女,被她们看到得好几天八卦才消停。
“嫁给我吧,跟我好好过日子,到时咱再生两三个孩子,最好生三个吧。家里已有三个,加起来六个,六个孩子六六大顺,加上我们两个大人,一家成八人凑够一桌,又象征着发发发。”
“大街上说这些你也好意思。”梁玉珍听到他畅所欲言,刚才波动的小情绪一下子没有了,反而觉得很好笑。
“对着心爱的人,有什么不可说呢,这是我的理想,多子多福,恨不得拿个大喇叭向众人宣布呢。”
“你这个疯子,谁愿意跟你生呢。”梁玉珍冷笑。
“我就知道你会愿意跟我生,你连我的裤子都愿意洗。”
“举手之劳而已,你可别自作多情去做梦。”
“难道看到我裤子破那么大的洞,你没有想过为什么。”
“我干嘛去想,你穷呗,买不起新的,妄想缝缝补补再穿三年。”
“白认识你了,你走吧,你都不懂我。”冯建国突然像泄气的气球,放开梁玉珍的手,热情顿减。
梁玉珍冷笑两声,她转身离开时,笑着对冯建国说:
“听说你想买一张弹簧床!”
“如果我买了,你会来睡吗?”
冯建国突然受到鼓舞,两眼又放光。可是梁玉珍已经走进人群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