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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这一辈子,总会遇到这样那样的意外,而对于凌云风来说,遇见容亭,就是他一生最大的意外…

他是凌国皇室的正统后裔,即使他的父亲东昌王基本算是半流放的状态,但是毫不夸张地说,东昌王绝对算得上是个富贵闲王,东昌洲气候适宜物产丰富民风淳朴,谁又能说凌震的日子过得没有一母同胞的皇帝兄长凌天舒心呢?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凌云风这个东昌王世子会是下一任东昌王,在东昌洲那个地方生老病死,平静地走完一生。不,应该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凌云风这个东昌王世子会在成为新的东昌王之前…病死…

是啊,他是东昌洲乃至凌国都赫赫有名的“病世子”,而且是天生的体弱多病,胎中带毒…他的生母墨薇在生下他之后没多久就死了。一个从记事起就知道自己活不过二十岁的人要怎么生活怎么长大怎么面对这个残忍的世界残酷的人生?凌云风不知道…

凌震最爱的女人就是凌云风的生母墨薇,但是这不妨碍凌震在娶墨薇之前已经死了第一任原配妻子,并且留下了一个儿子凌莫风,更不妨碍凌震在墨薇死之后没多久又再次续弦,并且接连又有了一儿两女…

凌云风不怪凌震,因为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爱情并不是不会存在,只不过对于男人来说,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寡妇为亡夫守贞是为气节,而鳏夫为亡妇守节是为笑话。

凌震已经算得上洁身自好了,虽然前后娶了三个王妃,不过两个都是死了,他续弦天经地义,并且自始至终凌震都只有两个安分守己的妾室,甚至连个庶出子女都没有。

凌云风小时候的生活算不上好,倒也不能说不好。如果忽略凌莫风总是明里暗里欺负他,东昌王妃总是想把他弄死之外…

不过他还是没死活下来了,因为凌震总是把他带在身边护着他。东昌王府所有人都知道东昌王偏心,凌云风也知道,并且很感激凌震对他的偏心,不然他根本就不可能活着长大。这也是后来当他有了对付东昌王府那些牛鬼蛇神的能力之后,却没有对他们出手的原因,因为他在乎凌震这个父亲。

凌云风小时候其实并不知道自己生母墨薇的真实来历,他只知道墨薇是凌震偶然遇见并且爱上的江湖女子。他在凌震的书房里看到过一副画像,画像上的女子一身黑衣手持利剑英姿飒爽,凌震说那就是他的母亲。

在凌云风长到十岁的时候,有一天深夜,他被身体的疼痛折磨得睡不着觉,他的房间里却从天而降了一个不速之客。

那个高大的男人穿着一身墨色的衣服,腰间别着一把古朴的长剑,一眼看去就给人很大的压迫感。

但是凌云风并不害怕,从小就有无数人在他耳边说过他命不久矣,所以他早就看淡了生死,甚至在被病痛折磨的时候,他有想过早点死去对他来说未必不是解脱。

来人沉默地打量了一会儿凌云风之后开口了:“我是你外公墨剑。”

比起突然有个从天而降的外公之外,这个外公的身份更是让凌云风诧异。墨剑?就是那个墨剑吗……

凌云风从小体弱多病,兄弟姐妹又视他为眼中钉,不欺负他就算不错了,更别提跟他一起玩耍了,所以他的大部分时间都用来看书了。

他什么书都看,所有东昌王府里的书不管是经史子集还是山野志趣都看过。凌震不止一次对着凌云风感叹天妒英才,说他如此聪慧绝顶的儿子却活不长。正因为凌云风看过很多杂书,所以小小年纪的他知道墨剑是谁,也诧异他的母亲竟然是天下第一高手墨剑大侠的女儿……

看到凌云风没有反应,墨剑皱眉伸手:“过来给我看看。”

凌云风沉默地起身下床缓缓走到了墨剑身前,墨剑抓起凌云风的一只胳膊,感觉到手中的胳膊瘦弱无力,再看到凌云风小小年纪就脸色苍白弱不禁风的样子,墨剑眉头皱得更紧了:“果然跟外面传得一样。”

凌云风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心里的感觉很奇怪,这个从天而降的男人自称是自己的外公,而且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天下第一高手,可是凌云风从墨剑身上感觉不到一点血脉相连的亲情,墨剑看着他的目光都是审度。

凌云风心里有一个疑问,既然墨剑是自己的外公,看他的样子知道自己的存在也绝对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是为什么到现在才出现?

“还不叫外公?”墨剑有些不悦地放开了凌云风的手说。

凌云风眼眸微垂,开口叫了一声:“外公。”

墨剑点点头不容置疑地说:“跟我走吧!到墨剑山庄去,外公教你武功。”

到墨剑山庄去?学武功?凌云风突然有一点心动。能看的书已经看得差不多了,他对只在书上看到过的武功和高手一直都很向往。即使知道自己活不长,他也不想顶着这副病弱无力的身体混吃等死地走到生命的尽头,就算身体不好,他也想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只是……

看到墨剑话落就要过来抓着他走的样子,凌云风后退了两步说:“我要跟父王说一声。”这个外公似乎有些太霸道了……

听到凌云风提起凌震,墨剑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冷哼了一声说:“也好,让他乖乖留着你的位置,你还要回来的!”

凌云风心里感觉很不舒服,他知道他反抗不了墨剑,就按照墨剑的意思留了一封书信给凌震,然后当晚就跟着墨剑离开了他生活了十年的东昌洲。

凌震在看到那封书信之后沉默了很久,对外人说凌云风是被他送到一个很远的地方求医去了,等身体好转就会回来。东昌王府很多人都对凌震的说法将信将疑,不过凌震态度很坚决,别人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而凌云风这一走就是三年。

这三年他从来没有到别的地方去过,一直在墨剑山庄里住着。墨剑山庄地处云国,环境幽静而且很少与外界的人来往。但是墨剑山庄本身的人也不少,而且个个都会武功,有些还是高手。

凌云风的武功和剑术都是墨剑亲自教的,跟他一起的除了墨剑山庄的小公子墨清风和小小姐墨清音之外,还有墨剑收的一个徒弟,那是炎国太子炎旭。

凌云风那时并不理解,墨剑为什么让他出现在外人面前的时候都要戴上一个面具,而且不要告诉外人自己姓凌,这个外人包括并且特指墨剑的徒弟炎旭。

当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之后,凌云风明白了墨剑为什么不让炎旭知道他来自凌国皇室,说是保护他其实都是其次,主要是他和炎旭分别对墨剑有不同的利用价值,而这些都是墨剑自己不能与外人道的阴谋。

凌云风虽然体弱,但是悟性极好,在剑术一途有极高的天赋,而学了武功学了剑术之后,那种把力量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感觉也让凌云风十分喜欢。

在墨剑山庄的三年,除了跟着墨剑学武之外,凌云风一直深居简出沉默寡言。墨剑山庄里有墨剑的另外一个女儿墨蔷和入赘的女婿平琛。第一次见到墨蔷的时候,凌云风按照墨剑的意思叫了一声“姨妈”,却没有忽略墨蔷看着他的时候眼中一闪而逝的杀意。那个时候凌云风觉得自己有可能会死在墨剑山庄再也回不了东昌洲了,但是后来墨蔷并没有对他出手。在凌云风离开墨剑山庄之前,一次巧合他亲耳听到了原因……

“要不是爹坚持,我一定要杀了那个贱种!”这是墨蔷的声音。

“蔷儿,不用急,爹说了,他活不过二十岁,不用我们出手,等他把该做的事情做完了自己就死了。”这是平琛的声音。

“要不是为了我们的大事,我才不会容忍他在我眼皮子底下活这么长时间!”

“当年墨薇忤逆爹的意思非要离开墨剑山庄嫁人,这才遭了报应,不仅自己死了还留下一个病秧子。不过也算歪打正着,这个病秧子的身份倒是不错,我跟爹都已经计划好了,只要安排得当,利用这个病秧子大有可为。”

“哼,我倒要感谢墨薇那个贱人了,要不是她走了也不会有我的出头之日。”

……

在平琛和墨蔷夫妇离开之后,脸色苍白的凌云风从不远处一个角落里走了出来,沉默地走回了自己在墨剑山庄的住处。

当天晚上,在他睡觉之前,墨剑来了。

“云风,身体感觉怎么样?”墨剑一进来就关切地问,这也是这三年来墨剑经常会做的事。只可惜,真心还是假意凌云风心里一直都再清楚不过。

“还是老样子,外公不用费心了。”凌云风淡淡地说,不过才十三岁的少年,脸上却是看破生死的淡然。

“云风,你母亲是我最疼爱的女儿,你也是我最疼爱的外孙,不管外公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现在外公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听了也不要惊讶。”墨剑看着凌云风说。

“嗯,外公有什么话尽管说吧。”凌云风淡淡地说。什么最疼爱的女儿,最疼爱的外孙……这样的话在他来墨剑山庄之后已经听过无数遍了。

虽然凌震说过墨薇怀孕的时候中毒是一场意外,现在已经无从探查当年的真相,但是凌云风一开始听到墨剑说墨薇是他最疼爱的女儿的时候,就很想问墨剑一个问题:既然是最疼爱的女儿,为什么墨剑从来没有提到过墨薇的死因,也从来没有要去深究墨薇死亡的真相并且给她报仇?为什么十年都对他这个“最疼爱的”外孙不管不问,却在他十岁的时候突然出现把他带走?但是凌云风没问,以前没问,现在不问,以后也绝对不会问。因为答案如何他其实并不很在意。

“云风,你想不想做皇帝?”墨剑看着凌云风的眼睛缓缓地问。

饶是凌云风再镇定,这个时候他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骤然听到墨剑说出这样的话,瞬间心中一跳!他突然想到了白天无意中偷听到的墨蔷夫妇的对话…做皇帝?!凌云风怎么都没有想到墨剑会问他这样一个问题。

看到凌云风只是微微惊讶并不见慌乱,墨剑眼中闪过一丝满意接着说:“云风你文采武功皆是一流,又机智沉稳,还是凌国皇室正统血脉,只要你说一声想做皇帝,外公定能助你达成所愿!”

凌云风沉默了一会儿,看着墨剑摇了摇头说:“外公,我不想做皇帝。”

凌国皇室的正统血脉多了去了,他那个皇帝大伯还活得好好的,还有一群儿子,怎么就轮到他一个短命之人做皇帝了?而且做皇帝有什么意思,他连生死都没那么在乎了,要权势做什么?

墨剑脸色微沉看着凌云风说:“男子汉大丈夫,你又是这样的身份,皇帝有什么做不得?!”

“外公,我不喜欢也不想做皇帝。”凌云风能感觉到墨剑的不悦和失望,想必他原本认为他说的话是个男人就不会拒绝的吧?可惜,凌云风拒绝了。

“云风,你好好考虑一下,外公等你的答复,什么都不用怕。”墨剑似乎没有听到凌云风的拒绝,扔下这样一句话之后就走了。

凌云风在墨剑走之后彻夜难眠,想起了白天墨蔷夫妇的对话,他们的大事……等他做完该做的就该死了……凌云风大概猜到了墨剑和墨蔷夫妇想要利用他来做什么了。

墨剑武功独步天下,墨剑山庄高手众多,如果他回答墨剑的时候说他想做凌国皇帝,墨剑未必不能把他推上去。最简单的方式,把凌国皇室其他姓凌的都给杀了,这对于墨剑这个天下第一高手来说也不是办不到……

那么,等凌云风做了皇帝之后呢?他是短命之人,这一点他自己心知肚明,墨剑山庄的人尤其是墨剑也心知肚明。墨剑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他最疼爱的外孙,但是在墨剑山庄的这三年,墨剑只在口头上对他各种嘘寒问暖,却从来没想过要找一个神医什么的给他医治一下……如果他被墨剑山庄推上了凌国皇位,等他死了,凌国恐怕就是墨剑山庄的囊中之物了,或者这些人会让他死得更快点也说不定……

在没见到墨剑之前,凌云风从书里看到的,耳中听说的,都是墨剑是天下第一高手,也是天下第一大侠,一辈子积德行善行侠仗义,在武林中德高望重一呼百应……可是从见到墨剑的第一面开始,凌云风就能感觉到这个天下第一大侠有多么虚伪。

凌云风不想做皇帝,更不想成为墨剑成全自己野心的一个踏板。他本就活不长,没有什么值得他委曲求全,至于亲人,自始至终被他认可在乎的只有一个凌震而已。

凌云风第二天就去找了墨剑。墨剑看到凌云风主动过来找他很高兴,以为过了一夜凌云风就想通了,谁知凌云风一开口就向他提出辞行。

墨剑脸色很难看,但是凌云风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知道就算惹了墨剑不悦,墨剑也不会选择杀了他,毕竟再怎么说他也是墨剑的外孙,以墨剑的性格,就算他现在拒绝了,在墨剑眼中未必没有别的价值在。就算墨剑把他看作一枚棋子,他现在或许还不是一枚废棋。

“你真的想好了?”墨剑看着眼前虽然长高了不少但依旧身形单薄的少年沉声问。

“嗯,多谢外公的教导,云风想回家了。”凌云风想要回到平静安宁的东昌洲去,陪着凌震走完这一生。墨剑山庄要做什么他并不关心,他也从来没把这里当成他的家。

墨剑脸色沉沉地看着凌云风,沉默了好大一会儿才开口:“既然如此,你就走吧!什么时候想回来了就回来。”

就这样,凌云风孑然一身离开了生活了三年的墨剑山庄,又回到了东昌洲。

凌震见到他回来喜出望外,而东昌王府也只有凌震欢迎他回来了,至于别人,不提也罢。

回到东昌洲的生活跟他离开之前并没有太大变化,至少表面上看来是这样。凌云风想在有生之年做一点有意思的事情,于是,十几岁的少年开始暗中做生意。

一开始规模并不大,并且都在东昌洲里,后来生意越做越大,甚至就连凌都最有名的天香楼和明玉阁都是他的生意。

凌云风知道极地冰莲能救自己也是偶然间从一本古书里看到的,但是据说极地冰莲随着前朝覆灭已经绝种了。而就算找到了极地冰莲,当今天下会使用极地冰莲的人本就少之又少。

尽管如此,凌云风还是命他在各地的手下暗中打探极地冰莲的消息。看淡了生死不代表他就是在混日子等死,如果找不到治不好最后他还是死了,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神医风华公子在天下声名鹊起的时候,凌震派了很多人去寻找,想请风华公子为凌云风医治。无奈风华公子行踪飘忽不定,找了很长时间也没有找到。

再后来,仿佛就是一夕之间,凌国变天了。

凌云风的皇帝大伯凌天死了,凌天的一众儿子也死得差不多了,但是东昌洲几乎一点动静都没有。本身凌震就无心权势,安逸地在东昌洲做着他的富贵闲王,对他一母同胞的兄长的死亡,除了觉得有点感叹之外也没有别的想法了。东昌洲距离凌都天高皇帝远,况且凌天还有两个活着的儿子,凌震也没打算趁着这机会做点什么。

只是凌云风在东昌洲的平静生活还是被凌都来的一纸诏书打破了:凌国新皇凌峻风召东昌王一家前去凌都。

凌震的心情很复杂。其实他从离开凌都的那天开始,就根本没想过这辈子还能回去,因为他很了解他一母同胞的亲兄长凌天,凌天没把他弄死已经是对他仁慈了,而凌震自己也根本就不想回去。

可是皇命难违,凌震只是个王爷而已。况且现在还真有一个原因让他想要去凌都,那就是听说了风华公子住在凌都镇南王府的消息。

这可是这几年来第一次听说风华公子在一个地方停留,之前的寻找有好几次都是错过了。于是,皇命难违再加上为了给凌云风治病,凌震很快就带着东昌王府的家眷离开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东昌洲。

因为人多行程慢,为了尽快到凌都找风华公子给凌云风医治,也怕再次错过风华公子,凌震带着凌莫风和凌云风先行一步,在一天傍晚的时候到了凌都。

而这天正是“镇南王”大败云国凯旋而归,凌峻风在宫中设宴为“镇南王”接风洗尘的日子,凌震就带着两个儿子直接进了宫去拜见凌峻风。而这天,也是凌云风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镇南王”。

凌云风之前听说过一些关于“镇南王”的传说,可是亲眼所见,又让他感觉很奇怪。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坐在自己不远处的“镇南王”太冷漠了,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而这份冷漠中似乎还透出一些伤感……

“叔叔,你生病了吗?”灵秀天成的男孩眨巴着如黑曜石一般的大眼睛看着凌云风问。那一刻,凌云风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自己心里的感觉,暖暖的,让他忍不住想要疼爱这个孩子。

从初见开始,凌云风和楚曜就如同亲叔侄一般自然地亲近起来。因为楚曜和风华公子的原因,凌云风和镇南王府有了交集。

第一次去镇南王府,凌云风见到了几个他不认识甚至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人,萧航、穆焰、林渊,都是一些无名之辈,可是以凌云风的眼力,自然能够看出他们个个都不是凡俗之辈。而且他们跟镇南王府的关系也让凌云风有些好奇,毕竟镇南王府人丁稀少天下皆知,而镇南王的属下也只有一个晋遥是众所周知的。

那天,凌云风再次见到了在宫宴上见过的“镇南王”,在自家府里的“镇南王”,并没有和众人一起蹴鞠玩乐,出现在凌云风面前的时候,衣衫有些微的凌乱。

“爹爹,你又去打架了?”楚曜的话让凌云风更好奇了,又去…打架了?!这是什么情况…而刚刚“打架”回来的“镇南王”只是冷漠地扫了凌云风一眼就离开了。

虽然世间传言风华公子脾气怪异,不过或许是楚曜的原因,凌云风的求医过程很顺利。过程很顺利,但是结果却并没有太乐观。还是需要极地冰莲,否则就算是一直用风华公子亲自给配的药物调养,他依旧摆脱不了英年早逝的命运。

回到东昌王府,凌云风把结果告诉了凌震,凌震很失望。但是对于凌云风来说,比起这个,他更感兴趣的是想要探究一下见过两次的那个“镇南王”…这辈子都没有一个人引起他如此强烈的好奇心。

关于镇南王府的东西很好查探,但是能查探到的东西却很有限,并且基本都不是什么秘密。因为镇南王府人少,而且与外人来往也很少。能查到的消息中,关于凌国镇南王有一个关键词是“爱妻如命”…

就这样,凌云风在凌都开始了新的生活。依旧是东昌王府,不过他的生活还是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因为楚曜和风华公子,他有了自由出入镇南王府的特权。不过在镇南王府见到“镇南王”的机会很少,而传说中的镇南王妃,却始终没有露过面。直到那一天……

宫宴之上,云国前来谈判的人得意洋洋地带来了一个女子,说那就是流落在云国的镇南王妃。看到满殿的人包括凌皇都变了脸色,凌云风当时也差点以为那就是一直没有出现在人前的镇南王妃。可是他的注意力一直放在不远处的“镇南王”身上…

他看到“镇南王”听到云国使者说带来了一个“他”最想见到的人的时候,直接捏碎了手中的酒杯…但是当云国带来的那个女子出现之后,所有人脸色都变了,“镇南王”却根本没有再抬头,而是垂眸不紧不慢地擦拭着手掌中的血迹,帕子上艳红的鲜血仿佛浓烈绽放的罂粟花,让凌云风没来由地觉得心中一痛…

后来发生的事让所有人都很意外。众人都认为云国带来的女子就是镇南王妃,可是“镇南王”始终没有抬头却一口咬定那是个冒牌货…

凌云风不知道“镇南王”为何那么肯定,因为据说曾经和镇南王形影不离的镇南王妃的确已经许久没有出现过了,就连凌云风去镇南王府这么多次,都没能见到镇南王妃一面。但是不管别人怎么想,凌云风却没来由地相信“镇南王”绝对不是一个为了国家大义会舍弃发妻的男人。

于是到了第二天,凌云风也鬼使神差地和众人一样,早早地去了那个茶楼。只因为“镇南王”前一天当众说,“他”的王妃第二天会在那里现身。

见到镇南王妃容亭的时候,凌云风第一感觉就是冷漠,和他见过的那个“镇南王”身上如出一辙的,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凌云风不由自主地下了楼,跟镇南王妃打了招呼。直到他无意中看到镇南王妃右手缠着的手帕,电光火石之间,他心中所有的谜团瞬间都有了答案…

原来如此…原来“他”和她竟然根本就是一个人…

凌云风是第一个看破容亭伪装的外人,他不知道那一刻他应该高兴还是失落,因为在看破真相的同时,他也终于意识到,他心里已经住进了一个人,甚至就在他不知道“他”是女儿身的时候,就已经被她吸引,想要探究她的一切,想要看到她靠近她…

那个时候凌云风甚至可耻地想过,楚烨或许真的已经死了,如果楚烨死了,他会不会有机会…

凌云风心里其实很羡慕甚至嫉妒楚烨,因为在遇到容亭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女子可以为她的丈夫做到这种地步……楚烨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容亭竟然把自己变成了“楚烨”,在战场上拼杀,在皇权中周旋,只为守护他们的家。

凌云风喜欢容亭,敬佩容亭,甚至崇拜容亭。刚刚发现真相的时候,他心存侥幸甚至是奢望,奢望他这辈子能有机会靠近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女子。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希望一点点地破灭了,他慢慢明白了,奢望终究只是奢望…因为他渐渐发现了一个事实,就算楚烨真的死了,再也回不来了,别的男人也不会有任何机会靠近容亭,因为她根本就不允许…而他凌云风再好,也不会是那个例外…

凌云风亲眼目睹容亭为了寻找一个破旧的同心结打破了一贯的冷静,他远远地看着容亭毫不犹豫地把炎旭许诺的荣华富贵践踏在脚底。容亭所有的喜怒哀乐似乎都跟楚烨有关,凌云风心里升起的一点点奢望又一点点地被现实浇灭了。他突然开始心疼容亭,甚至开始祈祷楚烨能够活着回来,这样容亭至少不会再痛苦下去。凌云风觉得自己真是矛盾又可笑…

楚烨还是回来了。凌云风心情很复杂,听说楚烨濒临死亡,他的心也提了起来,可终究楚烨还是扛了过去,凌云风的那点奢望终究还是随着现实彻底烟消云散了。

第一次见到真正的镇南王楚烨是在皇宫门口,凌云风就那样看着容亭温柔浅笑地站在一个高大的男人身旁。那样美的笑容,让凌云风微微有些晃神,仿佛他曾经认识的那个冷漠如冰的镇南王妃都是一场幻觉。但是他知道那不是幻觉…

看到楚烨仿佛宣示主权一样把手放在了容亭的腰间,凌云风强撑着笑容跟他们打过招呼,最后几乎是落荒而逃…纵然已经没有了希望,纵然想过不再奢望,可是当你亲眼看到所爱之人在别人怀里欢笑,那一瞬间简直无法呼吸的疼痛根本就难以忍受…

凌云风知道,跟楚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对容亭的心思在楚烨面前就无所遁形,那是一个男人对情敌绝对的敏感。楚烨知道了,至于容亭…凌云风希望她永远都不知道。

既然得不到,就让她幸福地生活下去吧。凌云风希望有一个守护容亭的机会,用一个朋友的身份。如果容亭知道了他的心思,他们或许连朋友都做不成了。所以凌云风刻意保持着和容亭的距离,就那样不远不近地看着她,看着她一家人生活得幸福美满。

凌云风从小就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而在面对容亭的时候,他把这份伪装发挥到了极致。无懈可击的笑容,毫不越距的交谈,他想,这就是朋友了吧…

到了后来,他慢慢发现一切都不再难以接受,甚至开始享受这种生活状态…习惯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

去了一趟炎国,凌云风本来虚弱的身体在寒冷气候的侵袭之下可谓是雪上加霜急剧恶化。他能感觉到自己没有多长时间可以活了,他开口请求楚烨和容亭,想要收楚曜为义子。

楚烨和容亭都没有拒绝,当楚曜叫凌云风“义父”的时候,他真的觉得此生无憾了。是啊,从小就注定的英年早逝,如今有了可以远远守护的女子,还有了一个懂事贴心的孩子,他也不枉来这世上一遭。

再后来,镇南王府在种种变故之下脱离了凌国,举家迁往蓉城。凌云风不再出现在人前,默默地在东昌王府里等待死亡的来临。他一直关注着蓉城和镇南王府的一切,他为他们感到高兴,因为他知道,只要楚烨和容亭想,以他们的能力,任何事都不可能难住他们。

当楚曜从蓉城千里迢迢而来,从天而降出现在凌云风面前,他的欣喜无以复加。

当年墨剑曾经问过年少时的凌云风,问他想不想做皇帝,凌云风那时并没有犹豫地拒绝了,而且从来没有后悔过,因为他真的从来没想过要坐上那个位子,因为他对权势根本就无欲无求。

只是,时过境迁,当凌云风是墨剑外孙的身份突然曝光于天下,当他被粗重的玄铁锁链束缚了四肢,心如止水地盘腿坐在冰冷的天牢里,看着他的外公墨剑如期而至,再次问了他一句数年前就问过的问题:“云风,你想不想做皇帝?”

凌云风微微垂眸,给出了一个与当年不同的答案:“想。”他眼眸如冰地看着墨剑喜出望外地离开了,心中是一如既往地平静。

在被凌峻风打进天牢的时候,凌云风就知道墨剑会来,他也知道墨剑来了会问他什么,而答案,他早已经想好了。

凌峻风已经失去了理智,楚烨和容亭并不想沾染皇权,这些凌云风都知道。既然如此,就让他来做皇帝吧!这样凌国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够为难镇南王府,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够为难容亭。他改变主意想做皇帝了,原因就是这么简单。

墨剑杀了凌峻风,把凌云风推上了皇位。凌云风坐在高高的龙椅上,看着百官跪地高呼万岁,心中除了荒芜一片的孤独,没有任何别的感觉。

偌大的皇宫里仿佛只有凌云风自己一个人,即使后来后宫住进了一群女人,凌云风也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她们之中的任何一个。

郭小蝶对凌云风的心思他一眼就能看出来,但是那又怎么样呢?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别的女人再好,也不是容亭,而他心里的女人,自始至终只有那一个,再也没有任何空隙给别的女人。

爱情的世界里,从来都不是公平的,也从来就不存在你爱我我就要爱你这样的逻辑。郭小蝶对凌云风心动并且一往情深,但是那又怎么样?凌云风根本就从来不在意。

就像徐然曾经评价过的那样,凌云风骨子里就是个冷心冷情的人。凌云风是痴情之人,但是真正痴情之人却往往最是绝情。除了他心里的那个,其他女人在他眼中从来没有任何不同。如果非要说他对郭小蝶有一些不同的话,其实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为了郭闻礼的忠心。

被郭小蝶下了媚药,凌云风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遗召在他登基的时候已经写好了,临死前再次见到容亭,凌云风只觉上天待他不薄…

可是天无绝人之路,终究他还是没死,不仅没死,反而彻底摆脱了病魔的纠缠,因为容亭给他找到了极地冰莲,把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健康以往都是凌云风可望不可及的东西,当他历经生死获得了健康,他感恩,并且十分庆幸自己当初的选择,选择不去打扰楚烨和容亭。

高处不胜寒,做皇帝注定是孤独的,凌云风更是个中翘楚,因为别的皇帝还有无数的女人和众多的儿女,这些凌云风都没有。楚曜每年都会千里迢迢从蓉城赶到凌都来陪伴他一段时间,这是凌云风最开心最轻松的一段时间。每当镇南王世子出现在皇宫里,不仅皇宫里的太监宫女,就连百官上朝的时候都能感觉到皇上心情变好了。

很多人都说凌云风宠爱义子楚曜,但是对凌云风来说,楚曜给他的温暖,远远比他给楚曜的要多得多,因为他这一生得到的温暖实在是太少了。

他和楚曜去了神奇的清远城,这辈子第一次穿了大红色的衣服,第一次带着一群孩子一起玩了一整天,第一次跟两个孩子一起洗了一次让他永生难忘的澡…许许多多的第一次,让他感觉很奇妙,原来人生可以如此鲜活。

当容亭再次有孕,炎明月和小安被炎旭抓走,楚烨带着楚曜去炎国营救他们,凌云风做了一个决定:一切都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

他暗中跟随着楚烨和楚曜,并且给镇北王府发了准备出兵的密旨,通知了蓉城做好开战的准备。这一次,就让他主动出击,来扫除天下所有的不安定因素,给镇南王府和容亭一片平静和安宁。

所有的一切都在按照凌云风预想的方向发展,天下三分终于被彻底打破,凌国以强势的姿态迈上了一统天下的道路。

凌云风没有上战场,他知道,有镇南王府和镇北王府在,胜利一定是属于凌国的,而他需要做的就是全力配合他们的进攻之路。援军粮草都充足得很,不让在战场上的人有任何后顾之忧。当听说楚烨决定把战场拉到云沧江对岸去,凌云风微微一笑,一点儿都不意外楚烨做出这样的选择。

夏国灭亡之后没多久,蹦哒了许久的炎旭终于被容亭弄死了,炎国大势已去,天下一统在即,楚曜依依不舍地告别了他亲爱的妹妹,再次来到凌都看望他的义父凌云风。

“义父,你马上就要当天下唯一的皇帝了,现在有什么感觉?”楚曜和凌云风并排坐在御花园的一棵大树上,已经八岁的楚曜个子已经不矮了,晃荡着两条腿饶有兴致地问凌云风。

凌云风依旧穿着一身白衣,仰头看着树叶缝隙之间露出来的细碎的阳光,微微笑着说:“曜儿,你来当这天下唯一的皇帝吧?”语气轻松写意仿佛在说“曜儿,咱们今天到宫外吃饭去吧?”一样…

凌云风话落,楚曜直接一头从大树上栽了下去。凌云风知道楚曜轻功已经十分了得,并不担心地依旧坐在原处。楚曜在半空中翻了个跟头,纵身一跃又上了大树。

“义父,你是不是发烧了?”楚曜伸出小手探过去摸了摸凌云风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自言自语地说,“义父没发烧,难道是我耳朵出了问题?”

凌云风失笑:“曜儿,你耳朵没有问题,我想把皇位传给你。”

“额…”楚曜小脸十分纠结地看着凌云风问,“义父,你年纪轻轻,皇帝做得好好的,干嘛要传位?而且就算要传位也轮不到我啊?”话说他姓楚来着,什么时候皇位更迭可以这么任性了?!凌国皇室是凌氏天下,他一个姓楚的想要坐上皇位,按照一般的套路,只有谋反了…

“曜儿,你知道,我不适合做皇帝,我也不喜欢做皇帝。”凌云风目光有些悠远地说。纵然坐拥江山这么久,他也从来没有体会到过权势带来的快感。当初选择做皇帝,不过是为了守护想要守护的人,如今天下安定,他也是时候功成身退了。而且他这辈子注定不可能有子嗣,这一点迟早会被人提起来,一个没有子嗣的人是不可能长久地做皇帝的,他一早就知道。

“可是,为什么是我?”楚曜有些疑惑地看着凌云风问。就算凌云风现在没儿子,可是兄弟侄子什么的都有啊,凌国皇室这些年是死了不少人,不过剩下的也还有一些。

凌云风伸手摸着楚曜的小脑袋,语重心长地说:“曜儿,只有你做了皇帝,这天下才再也不会有人能欺负你的亲人朋友。”再也没有人能够欺负你娘亲…

人心是最难捉摸的东西,凌云风如果不想做皇帝,的确有兄弟侄子可以传位,可是传位之后呢?换了另外一个姓凌的人来做皇帝,镇南王府的未来谁能保证?凌云风不想冒任何的风险,就算是一直在镇南王府里长大的曾经的大皇子凌睿,凌云风也不能保证他当了皇帝之后会一直善待镇南王府,曾经的凌峻风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所以,凌云风从坐上皇位的那一刻,就从来没有想过要把凌氏江山一代代传承下去。他登基的时候,御书房已经放好了一份他亲笔书写盖了玉玺的遗诏,而上面的皇位继承人就是楚曜。楚曜是他一开始就选定的皇位继承人,也从来没想过要改变。

就像他对楚曜所说,只有楚曜做了皇帝,他的亲人朋友才能真正无人可欺,镇南王府才能真正安宁下去。

楚曜神色一凝,凌云风的意思他懂了。想起在蓉城白发苍苍的太公和年幼的弟弟妹妹,楚曜缓缓地点了点头说:“好。”

凌云风欣慰地看着楚曜说:“曜儿,你什么都不用担心,义父会处理好一切,让你安安稳稳地坐上皇位,以后也会在你身边帮着你的。”

“嗯,多谢义父。”楚曜伸手抱住凌云风,这是凌云风对镇南王府的馈赠,他不会辜负凌云风的一片心意。

当天,凌国丞相郭闻礼被凌云风召见了,凌云风直接递给他一份明黄色的卷轴,郭闻礼打开一看差点没站稳…手中是凌国开国皇帝的遗诏,上面写着如果凌皇无德,可传位于镇南王府或镇北王府的后代。

纵然这份遗诏看起来没有什么破绽,但是郭闻礼的第一感觉就是这绝对是假的…正在他冷汗直冒的时候,凌云风伸手又递给他另外一份诏书,郭闻礼打开看了两眼,腿一软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郭丞相,朕对你如何?”凌云风看着郭闻礼淡淡地问。

“皇上体恤微臣,微臣万死不辞。”郭闻礼已经大概明白凌云风为什么要召见他了,他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对于凌云风的问题,他回答的也是实话。他的女儿郭小蝶曾经是犯了大错的,凌云风就算要诛杀郭家九族也不为过。郭家人如今都安安稳稳地活着,郭闻礼对凌云风是真的感恩戴德。

“郭丞相是聪明人,这两份诏书,你看如何?”凌云风没有拐弯抹角,直接了当地问郭闻礼,他相信郭闻礼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凌云风伪造出来一份开国皇帝的遗诏,并不是让所有人都相信这是真的,但是他要让所有人不管心里相不相信,口中都要认了这份遗诏是真的。而其中的关键人物就是凌国百官之首的丞相郭闻礼。凌云风一直以来对郭闻礼客气,等得就是这一次郭闻礼的态度,他要让楚曜名正言顺地登上天下之主的位子,并且得到郭闻礼绝对的忠诚和辅佐。

郭闻礼额头冷汗直冒,神色一变再变,沉默了一会儿才恭敬地说到:“开国先皇遗诏英明,皇上英明,镇南王世子虽年少,但机智沉稳,文采武功天赋卓绝,有帝王之相,可堪大任,皇上传位于镇南王世子,是天下社稷苍生之福!”

凌云风微微一笑说:“有郭丞相的话,朕就放心了。”

在炎国灭亡的消息传到凌都的第二天,百官正在兴奋凌国终于一统天下的时候,被凌云风扔出来的两份诏书给炸晕了…

不过不管他们晕不晕,百官之首,同时也是皇帝心腹的丞相郭闻礼第一个站出来高呼“皇上英明”,其他人不管心里有什么想法都得附和着。

况且抛开别的不谈,镇南王世子楚曜做皇帝的话,除了年纪稍微小了一点之外,其他的方方面面真的是无可挑剔,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镇南王世子的后台太硬了!

镇南王府和镇北王府,甚至包括凌国皇帝都站在楚曜的身后,这些人手中几乎囊括了天下所有的兵权,谁敢不服妄图掀起点儿什么风浪,等待他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不得好死…

就这样,在天下一统的时候,凌国也不复存在了,年仅八岁的楚曜顺顺利利地在凌云风的保驾护航之下成了天下之主。楚曜登基之后册封凌云风为逍遥王,只有王位没有实权的一个王爷,这也是凌云风的意思。

凌云风退位之后并没有甩手离开,大部分时候还陪着楚曜住在凌国皇宫里,楚曜有什么处理不了的政务他也会帮忙处理。虽然只是身份变了,但是生活跟以前已经大不同了,他是自由的,并且不再孤独。

天下安定,楚曜有时候会心血来潮直接跑回蓉城去住一段时间,凌云风也会跟他一起去蓉城,那里也有他的朋友。

凌云风第一次见到楚慕容的时候她才刚满周岁,看到一个五官和容亭如出一辙的粉粉嫩嫩的小女孩跌跌撞撞地朝他跑了过来,凌云风很难形容自己当时心里是什么感觉,欣喜、怜爱、柔软…让他只想要把这世上最好的一切都捧到这个孩子面前。

“容儿,这是大哥的义父,也是你的义父,乖,叫义父。”凌云风抱着楚慕容小姑娘在怀里,楚曜牵着她的一只小手指着凌云风说。

楚慕容小姑娘眨巴着亮晶晶的大眼睛,在凌云风期待的目光中,甜甜地叫了一声:“义父!”凌云风只觉得心都化了。

“容儿宝贝,来爹爹这里。”楚烨看到凌云风抱着他的心肝宝贝女儿不撒手,老大不爽地伸手要把楚慕容小姑娘接过来。

谁知一向在楚烨面前没什么脾气的凌云风直接抱着楚慕容小姑娘飞身而起,扔给楚烨一句:“我带容儿出去玩儿。”

楚烨一时没反应过来愣在了那里,等他回过神来凌云风已经抱着他的心肝宝贝女儿远去了。

“凌云风你这个小白脸儿!你给我站住!”楚烨大吼一声飞身而起追了上去。

容亭站在不远处微微一笑。她就算再迟钝,也不可能到现在都不知道凌云风的心思,不过凌云风选择了不打扰,她也就当做从来不知道。如此这样,很好……

天色还未亮,蓉城镇南王府里走出了一高一矮两个身影,高个子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小的孩子。

“义父,如果爹爹早上醒来发现咱们俩把容儿拐跑了,一定会疯掉的。”楚曜笑得贼兮兮地说。

“嗯,那就疯掉吧,反正你娘亲也不会嫌弃他。”凌云风轻笑着说。伸手小心翼翼地拉了一下楚慕容小姑娘身上的披风,还在熟睡的小姑娘趴在凌云风的颈窝,并不知道她正在被她的大哥和义父“拐跑”的路上。

在清凉的晨风中,凌云风身边带着楚曜,怀里抱着楚慕容出了蓉城。

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凌云风突然体会到了幸福的感觉。生活安宁,有三两好友,有儿有女,还有关于那个女子的美好回忆,就这样,一生足矣……他回头看了一眼镇南王府的方向,心中默默地说:不打扰,是我的温柔,容亭,愿你一世安乐无忧……

------题外话------

游游承诺的凌云风的番外送上~

至此,本书宣告彻底完结,再次感谢各位读者一路走来的支持~*\(^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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