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将军府,石拓面色冷凝地在大厅上坐了下来,双至站到他身侧,微蹙着眉心无奈看着石仙慧。
“以后不许再见秦子绚。”石拓看也不看石仙慧,便冷冷开口。
石仙慧脸色微白,眼底满是委屈,“为什么?”
石拓面无表情,“没有为什么,石家不可能和秦家联姻。”
“凭什么?娘都没有反对,你凭什么不让我嫁给秦子绚?”石仙慧跺脚,委屈地瞪着石拓。
“秦子绚愿意娶你吗?”石拓问道。
“你怎么知道他就不愿意娶我了,只要大嫂去说媒,他肯定愿意娶我。”石仙慧以为石拓不反对了,便希翼地看向双至。
双至愣了愣,怎么又把她拖下水了。
“你大嫂是不会去说媒的,如果你再见秦子绚,我会让人把你送回普靖城。”站了起来,石拓觉得没有必要再和石仙慧说下去了。
“为什么?大嫂以前和秦子绚的关系那么好,只要她帮我说句话,秦子绚就会娶我,而且娘也没有反对,婚姻大事,父母之命,你只是我大哥,你凭什么阻止我。”石仙慧不明白了,为什么他们都要坏她姻缘,她喜欢秦子绚,想要嫁给他有什么错,就算秦子绚心里只有福双至,可是只要福双至去跟他说媒,他一定会娶她的。
石拓脸色一凛,目光锐利扫向石仙慧,“你要是再敢拿双至说事儿,我会亲自把你丢出将军府,还有,那是你娘,不是我娘。”
石仙慧脸色变得惨白,这还是石拓一次表明他对石老夫人的态度,在他眼里,石老夫人从来就只是他母亲一个丫环,如果不是石老太爷护着,大概他绝不会让石老夫人住进将军府吧。
石拓再没看石仙慧一眼,拥着双至回了上房,今日实在有些扫兴。
“石拓。”双至轻声地唤他,她能感觉到他身上紧绷的怒火。
石拓轻轻应了一声,目光不知落在前面何处。
“在生气吗?”她问,脸上的神情小心翼翼的。
石拓瞥了她一眼,“我气什么?”
双至嘟唇,“我哪里知道,你见到秦子绚之后就一直冷着脸,你很讨厌他吗?”
他不讨厌秦子绚,他只是不喜欢秦子绚看着双至的神情,那好像在看自己的爱人一般,即使他心里很清楚双至现在对秦子绚没有什么,可是他就是觉得不爽。
没有得到石拓的回答,双至也没有在意,只是继续道,“二姑娘如今看起来好像非秦子绚不嫁,不知道秦子绚怎么想的,如果不想娶二姑娘,为何还与她关系这样亲密,石拓,你说是不是秦子绚也对二姑娘有意了呢?”
石拓低眸睨她,“秦子绚不是对仙慧有意思,他只是……”只是想让双至紧张在意。
“只是什么?”双至问。
“没什么,如果秦子绚娶了仙慧,你会如何?”石拓问。
“我能如何?”双至轻笑,“他不顾后果非要娶二姑娘的话,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只是担心皇上会不会猜忌你。”
石拓心一紧,眼底氲着暖意,“你只担心我?”
双至横了他一眼,“那你还想我关心谁?”
石拓大笑,眉眼间的阴郁一扫而空。
晚上,石拓和双至一块去老太爷屋里请安,石老夫人的脸色很难看,特别是对着石拓的事情,眼底的怨气一览无遗,想来应该是石仙慧将今日石拓的话告诉了她,她才这样怨怒石拓,只是碍于石拓的身份,她不敢多言罢了。
而关于石仙慧非要嫁给秦子绚一事,石老夫人也没有再提,她其实还算是个自知之明的人,很清楚如果没有石拓,他们不可能有今日风光,真的把石拓惹怒了,他一定会把他们赶回普靖城,到时候她这个石家老夫人只怕再无人看在眼里,她之所以能得人尊敬,也都是仰仗着石拓的身份,虽然石拓没认她这个二娘,但在律法上他还是要孝顺她的。
没有提石仙慧的婚事,却是把石灿的终身大事提出来了。
石老太爷看着还一点大人样子都没有石灿,叹息道,“话说回来,灿儿年纪也不小了,该成家了,所谓成家立业,灿儿先成亲,然后再让拓儿找份差事,如此就最好了。”
石灿想不到石老太爷会说到他,耳根子有些泛红,“爹,这事儿不急吧。”
石老夫人瞪了他一眼,“怎么不急?娶个妻子进来,娘也多个依仗,你不急,我急着呢。”说着,她还用眼角扫着双至。
“嗯,双至,明日你把京兆的媒婆都找到家里来,让她们给灿儿寻个好亲事。”石老太爷交代双至。
双至欠了欠身,“是。”
“哦,对了,还有件事儿,咱们有一门姻亲,许多也不曾联系了,今日正巧在外头遇到余家的管事儿,老管事认出了我,我才知道余家在几年前已经搬来京兆了,这余家的夫人是我的一个远房表妹,过几日许是会登门来拜访,双至你要准备一下。”老太爷对着双至道。
双至答应了一声,余家这远方亲戚她还是一次听说呢。
石老夫人狐疑道,“咱们家还有这门亲戚?先前也不曾听你说过的。”
石老太爷轻咳一声,“余家是世家,规矩多,应酬也多,少有联系也正常的。
石拓低声问道,“是在锡城的表姑么?”
石老太爷点头,“是呢,你姑姑与你提过了?”
“小时候提过一二。”石拓看了石老夫人一眼,本来余家和石家还尚算关系密切,只是在老太爷娶了填房之后,表姑一家便不再与他们联系了,这其中原因,不必说破也应该是明白的。
果然,石老夫人脸色很难看了,她当然知道当年石老太爷娶她之后,许多有名声的亲戚都很少跟石家联系了,多数世家夫人小姐都不屑和她这个奴才出身的石老夫人打交道。
“这么多年不联系,如今才来联系,那是见咱们家今时不同往日,想要来讨好的吧。”石仙淑玩弄着指甲,不屑地说。
石老太爷笑了笑,“总之过门是客,不得怠慢。”
石老夫人撇了撇嘴,态度却是有些不以为然。
几日之后,将军府尚未等来余家夫人,却来了一位不之客。
石拓今日正好出去,老太爷也不在家,双至只得到前厅来招待客人。
“秦公子,请坐。”来人正是秦子绚,一声白衣飘袂,衬托得他更加挺拔俊秀,面如冠玉。
秦子绚眼波温柔,含笑看着双至,“冒昧拜访,却不知原来石将军不在家,郡夫人见谅。”
“秦公子客气了。”双至顿了一下,“如今应该成秦公子为秦大人了,听闻你如今已是太常寺少卿了。”
“双至,你我之间无须这些俗礼。”秦子绚柔声道。
幸好大厅奉茶的丫环退了出去,只有香芹几个双至信得过的,否则秦子绚这样情深款款,暧昧不明的话,还不知要引起多少闲言闲语。
“秦大人,礼不可废,且过门是客,我怎好怠慢。”双至态度疏离,不希望秦子殉再有什么误会。
秦子绚脸色微白,眼底有痛苦的神色,“双至,不要这样折磨我,我对你的心一如既往。”
双至冷然道,“秦大人,做人当向前看,不能总是活在过去的记忆里,许多事情许多人都已经改变了。”
“我没变,我从来就没变过,双至,我知道你也是没有变的,你当初只是为了要救福家才嫁给石拓,你根本不爱他,是不是?”秦子绚站了起来,趋前想要靠近双至。
香芹和容兰面色一肃,往前一站挡在双至前头,香芹睨着秦子绚,“秦大人,还请自重,这儿是将军府。”
秦子绚一震,才惊觉自己越矩了,他往后退了一步,喃了一声,“双至,对不起。”
双至淡淡看了他一眼,“秦大人今日是来找石拓的吧,他不在呢,不如……”
“如果我是来提亲的呢?”秦子绚抢先断了双至的话,目光灼灼地盯着,不肯放过双至脸上任何表情。
双至震住,看向他,“你真的想娶石仙慧?你可有想过秦石两家联姻的后果?”
“最多我不当太常寺少卿了。”秦家没有势力,何惧和石家联姻。
“你疯了,你苦读那么多年的书,不就是为了今日么?”双至不可苟同地瞪着他,没想到他会任性到这个地步。
“你还关心我?”秦子绚眼睛微亮,声音充满了期待。
双至叹了一声,“秦大人,你我也算自幼相识,秦家和福家也是世交,我自是希望你能好。”
秦子绚苦笑,“不能和你一起,我还如何能好。”
“你要娶仙慧,是因为你喜欢她,还是……”双至看到大厅之外有人影一动,攸地住了嘴,示意香芹出去看看。
“我心中除了你,再无别人,娶她……也是为了能够经常见到你。”秦子绚话音刚落,那边香芹的声音也传来。
“二姑娘。”
双至眼角微扬,石仙慧听去了多少?
石仙慧只是含泪狠狠瞪了双至一眼,转身便跑开了,双至心一紧,想要跟去,却被秦子绚拉住,“双至,你希望我娶她吗?”
双至沉默,隔开和他的距离,低低声道,“不希望!”她不想石拓有万分之一有危险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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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不希望我娶她,我便不娶,双至,只要你一句话,我就是终身不娶也愿意。
这是秦子绚在离开石家时留下的话,让双至除了无奈外,还有些困扰,她是不是做错了,不应该阻止石仙慧去嫁给秦子绚?
她真的没想过秦子绚还会如此执着于她,这份执着已经不能给她感动,反而觉得深深的厌倦,如果秦子绚真的娶了石仙慧,只怕以后要烦恼的事情就更多了。
急步来到石仙慧的院子,刚走到二门,便听到屋内传来摔东西的声音,双至只好对守门的婆子吩咐道,“快些开门。”
守门婆子不敢怠慢,开了冂让双至进去。
双至走进屋里,石仙慧把桌面上的茶杯和饰都丢在地上,自己趴在卧榻上大哭着,哭声好不凄凉。^魔!幻地//
“二姑娘。”双至轻声唤她,想来她是被秦子绚刚刚的话伤到了。
“你来作甚?看我笑话是不是?”听到双至的声音,石仙慧猛地抬头,满脸泪水地叫着。
双至柔声道,“二姑娘都听到了?”
石仙慧叫道,“是,都听到了又如何,我明知他心里只有你,还像傻子一样痴恋着,可是你都已经嫁给我大哥了,他就算不死心又能如何?你为何要阻我和他一起?”
“二姑娘,不是我阻你和秦大人成亲,你何不想想,真的值得自己这样为他付出吗?”双至给她递上手帕。
“我并非你,你有大哥宠爱,还有子绚的念念不忘,你敢说你对子绚当真无半点旧情吗?”石仙慧是怀疑双至是不是因为忘不了秦子绚,才三番四次阻她因缘。
“二姑娘,你需要我誓吗?我如今心里,除了石拓再无别人,我之所以不赞成你嫁给秦子绚,是为了石家为了你大哥往后着想,且秦子绚不是你的良人,夫妻相处,求的不过交心恩爱,可你自己也清楚,秦子绚不会与你交,,他也并非对我念念不忘,他只是不甘罢了,女子一生希望的是能有一人相守到白头,你何不放下这段感情,重新去寻一个真值得自己托付终身的人。”双至柔声劝解,即使她知道或许石仙慧听不进多少。
一百一十三章表姑来了(二更)
阳光西斜的时候,双至才和石拓离开书房,天空被艳丽的晚霞染出一卷迷人的景色,她挽着他的胳膊,漫步走在回上房的小道上。那些忙碌的丫环们,都含笑看着他们的主子掩不住的幸福。
这样的将军府,很和谐,很美好。
回到上房,双至很殷勤地为石拓宽衣,“我服侍你洗头。”
“嗯?”石拓脱下外衫,只着一件单衣,夏的味道越来越浓,石拓容易出汗,回到屋里都喜欢只穿着单衣。
“我想过了,我不让丫环帮你洗头,每次都要大爷您亲自动手,我心里实在有些愧疚,为了防止哪天爷您怒了,我以后改掉惰性,好好地服侍您。”双至把他按坐下来,把他那黑亮粗硬的头放下来,拿起梳子有些笨拙地梳着。
石拓大笑,转过身伸手捏住她小巧的鼻头,“你还能改了惰性?”
双至拉下他的手,“人家这不是怕您厌倦了么。”
石拓握紧她的手,“不会的,双至,我不会厌倦的。”
双至笑得阳光灿烂的,“那你自己去洗吧!”
“这可不行,以后你都得为我洗头,一辈子。”石拓拉过她往屏风后走去,丫环们早已经把洗澡水准备好了,不敢继续在屋里打搅他们。
双至哇哇叫着,“你刚刚还说不会厌倦的,我不要啦。”
石拓哪里会放过她,两人打打闹闹洗了澡,最后是石拓为洗完澡之后赖着不动的双至洗头,还亲自给她拭干头。
“石拓,你头还湿着呢,我帮你拭干。”本来打算窝在他怀里享受他的服侍的双至见到石拓一头湿法还在滴水,终于现自己好像有那么一点不够贤惠,起身拿过干净的绫巾,为他拭。
石拓含笑任由她动作笨拙地为自己擦干头,“双至······”片刻之后,他才低声唤道。
“嗯?”双至专注着手上的活儿,轻轻应了一声。
“今天秦子绚来了吗?”他问。
双至一顿,走到他面前,坐在他腿上,“你知道了?”
石拓应了一声,搂紧她,“他说了什么?”
“想与你叙旧呗。”双至用手指撩着他的黑,这男人不知道剪短了头会怎样?是不是也像如今这般狂放冷酷?
石拓沉着脸,喝道。“你给我认真点。”
双至扁了扁嘴,纤纤手指戳着他结实的胸膛,“人家愿意娶你家妹妹,就算不当太常寺少卿也无所谓,这般情深意坚的,咱们都成了坏人姻缘的小人了。”
石拓皱眉,“他真这么说。”
双至沉默,看着外头已经浓墨般的天色,她突然想起在普靖城那个天很蓝,云很白的日子,有一个见到她总是紧皱着双眉一副不耐烦,红着脸对她说,真心想要与她定亲的那个男子。
那些曾经她以为会永远记着刻在心里的回忆,如今想来,竟是如此遥远和模糊。
忘记,果然是时间的本事。
腰间传来一阵痛感,双至回神,看到石拓有些惊慌的眼神,心微微一疼,自己当初能那么果断地放开秦子绚,是因为对他不够爱,如果问她愿不愿意放开石拓,她绝对是付出一切也不愿意松手的。
“石拓,秦子绚高兴娶谁就去取谁,都与咱们没有关系,我只要你和将军府平平安安,以后生几个萝卜头,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其他的,我都不在乎。”双至紧紧抱着他,想要将自己心中的爱传递给他。
石拓紧绷的身子终于放松,深深吸了一口属于她的馨香。“嗯。”
··················
此后几日,石仙慧更加频繁地外出,只是每日都是满脸笑容充满期待地出门,回来却都是满面的沮丧和失望。
双至每次都上房请安,都会察觉到仙慧的情绪日益消沉,脸上很少出现笑容,就是连话也少了。
秦子绚在避着仙慧了么?他真的因为自己一句话,便不愿意再见。
从上房出来,走了没多久,双至便听到背后有人唤她,是仙慧。
“大嫂,你帮我好不好,我想见他,我真的很想见他。”仙慧哽咽着,抓着双至手臂恳求着。
双至摇头,“抱歉,二姑娘,我帮不了你,你都见不着他,我又如何能见呢?”
“只要你一句话,他就会见你的,我求你了,大嫂。”仙慧红着眼眶,苦苦哀求。
双至无法心软下来,她避开仙慧的手,“对不起,二姑娘,我还得回去给各位管事派事儿呢。”
说完,双至转身离开,对石仙慧的哀求声置若罔闻。
直到听不到石仙慧的声音,容兰才叹了一声,“这二姑娘也太得寸进尺了一些。”
双至笑了笑,“她只是爱错了人。”
“如果当初秦公子没有做出那样的事儿来,如今就不是这样了。”容兰是最清楚双至和秦子绚之间的过去的,现在看到秦公子如此痴情,心中也感到可惜。
“没有如果,说不定当初就算没有巧儿,我也不会嫁给他。”双至看了容兰一眼,又道,“以后不要再提起这些事情了。”
容兰应道,“奴婢记着了。&>
双至回到上房,没多久那些管事便来听派,安排了这个月的事情之后,双至已经有些倦意。
没多久,前院来了丫环传话,说是余家的夫人来了。
双至本是想闭眼寐一会儿,听到丫环的话,猛地睁开眼睛,余家的表姑来了?
“红棉,去跟老太爷说一声。”双至交代着,脚步已经迈开往前院走去。
余夫人看起来还不到四十岁,保养得很好,稍微显得有些富态,肌肤白皙红润,是个看起来很和善的人,与余夫人一道前来的还有一位衣着华丽的姑娘,是她最年幼的女儿,闺名为惜梦,是个身段柔美飘逸,容貌娇好的十五六岁的姑娘。
双至刚出现在大厅之外,那余氏马上站了起来,笑容满面地给双至福了一礼,”拜见郡夫人。“
“表姑姑,您这不是折煞我么?”双至猜想这便是余氏了,侧开身子没有受她一礼。
“怎么会呢,您是郡夫人,我们给您行礼是应该的。”余氏眯着眼端详着双至,嗯,还是石拓眼光好,娶了这么一个气质端雅的娘子。
“郡夫人。”余惜梦也给她行了一礼,表情有些羞涩。
双至笑着道,“余姑娘,与表姑姑很是相似呢。”
余氏眉开眼笑,“郡夫人缪赞了。”
“表姑姑快些请坐,丫环们还不紧些奉茶上来。”双至笑着催促,目光在余氏身后的男子掠过。
余氏一手牵着双至的手,似很亲和的热情,“我呀,先前早念着该去普靖城拜访的,这亲戚要是久不联系,以后咱们两家又得好好走走了。”
双至笑得温和,“谁说不是呢,我也早听说京兆有表姑姑您,本该是我们做晚辈耳朵去给您请安,却总是被事情绊着,倒成了我们的不是了。”
“别这样说,你和拓儿都是忙人,一个要天天进宫,一个要忙将军府这一大家子,表姑姑能明白的,有心就好有心就好。”提到进攻二字时,余氏眼底出现了羡慕和敬畏,平常人别说是进宫,就是提起宫廷二字,都觉着是一种冒犯,那庄严神圣的皇宫,在寻常百姓心中是极为神秘的。
双至想让余氏坐到上,余氏激励推脱,在下位坐了下来。
“表妹也请坐下说话。”双至端雅笑着,看着有些不知所措的余惜梦和一旁笑得从容的男子,心中颇感好奇,这男子究竟是谁?理应不是余氏的儿子,否则刚刚余氏一先介绍的就是他了。
余氏见双至在打量那男子,笑着解释,“哟,瞧我都忘记介绍了,郡夫人,这是我一个远房亲戚的儿子,刚到京兆不久,如今在我们余家当着差事二,知道我们要来将军府,就亲自送我们过来了,是个孝顺的人呢。”
“在下赵少飞,拜见郡夫人。”余氏刚说完,那男子便向前两步,立在适当的位置,给双至行了一礼。
“赵公子免礼。”双至笑着道,眼底流光溢彩,这赵少飞在余家当的事什么差事,看他眼底有野心傲气,不像是会屈人之下的。
“香芹,赶紧去把西厢房打扫一下。”双至使了眼色让香芹附耳过来,交代了一句,“她不知道余氏带赵少飞过来,只是在内院准备了厢房,一般家里若来了男客人,都是住在西厢房那边,与内院有很长的距离,只是许久不曾有客人住入,打扫也疏了一些。
香芹点了点头,无声地退了下去。
赵少飞是个生得很俊秀的年轻男子,看起来是个知礼的人,只是双至不甚喜欢他眼里的锐气,太过逼人了。
“我这侄子,还真是个贴心的人,一直想在京兆闯一番事业,就是没人给搭个路,投靠我们余家吧,我们老爷虽拿着朝廷俸禄吗,却是个说不了事儿的人,我就想着呀,能不能让郡夫人帮个忙呢。”余氏看了赵少飞一眼,笑眯眯地对双至道。
赵少飞吟着浅笑,坐在一旁,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
双至微笑道,“哦?不知道赵公子意在哪方面呢?”
“少飞自小就喜欢班门弄斧的,要是能到军营里当个差,也自然是最好。”余氏没待赵少飞自己回答,便对双至道。
双至眉心一舒,不知是不是她错觉,她总觉得余氏提起赵少飞时语气是咬牙切齿的。
“这事我得问过夫君再说,表姑姑放心。”双至看到赵少飞眉心有轻拢,似乎对余氏的话不以为然。
“这就多谢郡夫人了。”余氏暗暗松了一口气,眼角冷冷掠过赵少飞。
双至目光落在余惜梦身上,这姑娘异常的恬静,而且视线也回若有似无与赵少飞对视,眼底有落寞的神色。
“表姑姑,不知道表妹婚配了没呢?这样标致的小姑娘,怕是家里的门槛要被媒婆踏平了呢。”双至笑着问。
余氏掩嘴笑着,“郡夫人您这是抬举了,这孩子的婚事还真是头疼,到现在还没找到称心的,要是每个女人都跟夫人您这般幸运就好了。”
“娘!”余惜梦轻蹙眉心,低声叫了一声,那模样真是楚楚动人媚态如风。
余氏笑而不语。
双至双眉轻挑,目光转向厅外,站了起来,“二娘,您来了。”
老夫人在苏尹雪搀扶下,挺直着腰板,眼含傲气地走进来,只是对双至淡淡点了点头,便在上坐了下来,也不先开口说话,她就是要等着那余氏先给她行礼,今时可不同往日,她现在是将军府的老夫人,不再是奴才了,余家也不过是个七品小官,怎么也得在她面前低姿态讨好着。
双至有些尴尬,这老夫人的态度很明显,真有种仗势欺人的姿态。
“还不赶紧给老夫人奉茶。”厅上的丫环似乎也被老夫人这种架势震住了,一时忘了奉茶。
老夫人白了那些丫环一眼,“没个醒目的,教人笑话。”
余氏嗤笑一声,眼底充满讽意,“哪能每个当奴才的都醒目的,要是每个都往主子床上爬,这主子怎么消受得了。”
老夫人脸色攸地变得铁青,瞪大了眼看着余氏,“你这话什么意思?”
余氏哼了一声,不屑与她说话,站了起来对双至道,“郡夫人,惜梦还未见过她表舅父,要不,咱们现在去?”
双至为难看向老夫人,余氏是从来没看得起老夫人,可她始终是为人媳妇,总不能真的就这样不给面子,“二娘,不不如咱们到屋里说话可好?”
老夫人用力一拍桌面,把桌上的茶杯都震落在地上,“哼,不就是个小家小户,也敢在将军府耍威风了,给脸不要脸。”
余氏笑笑道,“小家小户也好,总归是正经人家,不是什么奴籍出身的,更加容不得家里有放肆的奴才成了主子。”
对于石老夫人当年趁机上位,余氏心中确实不平不忿,她曾经也恋慕过石坚,只是当初石坚心有所属,她自知比不上那人,便不敢表露心态,后来石坚娶了林婉娘,她更加清楚,自己和林婉娘是不能相比,怎知后来竟这贱奴得了势,她心里才如此不平衡,因此也断了和石家的联系,如果不是老管家在街上遇到石坚,她还不知道石家如今这样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