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相儒在摆脱精神控制之后,侧身避过机关人偶的又一次袭击,举起手电照向机关人偶,想看看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虽然迷雾翻腾着遮蔽视线,但程相儒还是能够大概辨识出那东西的真面目。
那机关人偶顶着一个木雕人头,人头的制作较为粗糙,虽然上面涂有五官,但比幼稚小孩的随意涂鸦好不了多少,大黑眼睛及大黑嘴唇,潦草的耳朵轮廓以及大小不一的鼻孔,使它看起来莫名有种诙谐感。
机关人偶的身上披着一件破破烂烂兽皮衣服,一直拖到地上,遮蔽了藏在里面的传动机构。
它伸出的两条手臂,就是两根粗壮的圆木,端部有一圈短刃。
短刃上不知涂了黑色的什么东西,竟然保证短刃经历如此漫长岁月,依然没有被氧化腐蚀,刃口还能映出锋利的黑色冷光。
程相儒暗暗庆幸,刚刚自己还好没有托大去迎接乃呵的拳头,这要是吃一下,绝对会被割得鲜血淋漓。
现在机关人偶的内部传动机括被挡,让程相儒无法判断它是靠什么来实现攻击和锁定目标的。
“咯咯咯……”
机括碰撞的声响中,机关人偶缓缓抬起双臂,紧接着再次向着程相儒扑了过来。
程相儒这次没有一味躲避,他先侧边踏出一步,虚晃一下,紧接着惊险避过锋利的刃口,矮身从机关人偶的双臂下绕到其身后,伸手一把揪住兽皮,用力一扯。
没扯动?
机关人偶原地转了半圈,摆动双臂再次攻向程相儒。
程相儒双脚尖用力点地,快速向后退出两三米,堪堪避过这一次危机,惊得他出了一脑门的汗。
程相儒现在脑中一直在想一个问题:这机关人偶凭借什么来判断他的位置?
机关人偶是死物,不可能有眼睛。
它既然能如影随形地一直追着程相儒打,那就一定是程相儒在躲避移动的时候,牵扯到了什么东西。
会是什么呢?
程相儒的大脑飞速运转,努力捕捉每一个细节,最终觉得,机关人偶每次发动袭击前,都会需要一些准备时间,这最可疑。
他由此大胆猜测,在每一块地砖下,都有可能存在某种机关,一旦受到足够大的重力,机关便会开始运转,拉动链条之类的东西,将机关人偶牵引过来。
别说,还真有这种可能!
那么,想要按《驱邪卷》中提到的那样去“断链条”,就必须先将机关人偶的外面那层兽皮先扯下来,或者掀开地砖去找可能藏在下方的机关。
这两种方法,哪一种都不容易。
不过,有个更简单的方法,非常值得尝试。
这种机关不可能覆盖面积太大,程相儒又不觊觎高台上的任何宝贝,他只要抓住机关人偶攻击的间隙,快速冲出机关覆盖范围,这个困局不就可以轻松解决了吗?
程相儒刚想到这里,那机关人偶带着“咯咯咯”的机括声,再次扑了过来。
就是现在!
程相儒就地一个跟头,翻出去数米远,并很快调整好重心,单手撑地半站起身,快速向着更远处扑去,两个起落就到达了高台石阶处。
他一步几个台阶地向下狂奔,眨眼间就回到了高台之下。
因为迷雾遮蔽,程相儒确定不了那机关人偶现在是什么状态,但他可以确定,机关人偶并没有追下来。
他长长松出一口气,抬手抹了一把汗。
可就在他转过身,要继续去找隔断墙的时候,忽然自他身后传来尖锐之物的破空哨响。
这一下打他了个措手不及,他只勉强做了个躲避动作,却没能完全躲开,左臂忽感一阵剧痛。
他低头去看,竟看到有一个指节长的黑色尖刺扎在了左臂上。
起初伤口是剧痛,紧接着自那尖刺处向四周扩散麻痹感。
程相儒大惊失色:不好,伤口有毒!
等下?有毒?
程相儒想到体内的阿毛对各种毒素都通吃,顿时就不慌了。
果然,刚刚苏醒没多久的阿毛,正是胃口最好的时候。它好像闻到了珍馐美味,竟然从程相儒的嘴里强行冲了出来,甩着一身五颜六色的长毛,扑向了程相儒的左臂伤口处。
它对那尖刺堵住了伤口,似乎非常不满,扭头瞥了一眼程相儒。
程相儒愣了愣,硬着头皮抬起右手将左臂上的尖刺拔了下来。看书喇
就在尖刺刚刚被拔除的瞬间,阿毛立刻将头扎进了伤口里,肥硕的身子一颤一颤的,应是在用力吸允混杂了毒素的浊血。
强烈的麻痹感,让程相儒没多大痛觉,只是亲眼看着阿毛在吸他的血,让他头皮发麻。
但随着毒素减少,麻痹感减退,程相儒很明显感觉到伤口处的剧痛。
从小就吃过那么多苦的他,再疼也能忍得住!
他紧咬牙苦苦坚持,身子微微发颤,豆大的汗珠从鬓角流到下巴,一颗颗碎落到地上。
终于,毒素被彻底清除,阿毛也心满意足地从伤口里抬起头,身子一抽一抽的,好像在打着饱嗝。
程相儒看一眼伤口,发现破损的衣服内,左臂的伤口处已经红肿了起来,肿成了环形山状,并仍在向外流着血,触目惊心。
急救医药品在周老板的背包里,程相儒暂时没有东西处理伤口。
可如果就这么放任,不知在这尘封不知岁月的地下,会不会感染什么病菌,到时候就麻烦了。
程相儒思来想去,冒出了一个非常大胆的想法。
他翻出一柄匕首,又翻出防风火机,把刀身烧得发烫,然后将发烫的刀面侧着压在了伤口处。
更剧烈的灼痛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空气中弥漫起淡淡的烤肉味儿。
在给伤口进行过高温消毒后,他又翻出来一件干净的替换衣服,割下来一条布,用右手和嘴对左臂上的伤口进行了简单的包扎。
处理结束后,他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将懒洋洋的阿毛拎了起来,送到嘴边。
阿毛似乎太久没透气了,竟然有些不太情愿“回家”。在程相儒的几番催促下,它才不情不愿地钻进程相儒嘴里,向更深处钻去,没一会竟然又睡着了。
程相儒哭笑不得,心说这肥虫子长得这么胖,一点都不冤。
吃饱了睡,睡醒了吃,换谁都会胖变形。
在原地稍稍休息片刻后,程相儒起身摸索向前,继续寻找隔断墙。
他又找了几十步,正惊异于这间疑冢的面积之大,却看到前方出现平整、高大又宽阔的阴影。
终于找到了!
程相儒还没来得及怎么高兴,却听到有“咯咯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与那机关人偶的声音完全相同。
真是的!有完没完了?
程相儒是真的火了,他中了毒刺本就觉得很窝囊,如果不是有阿毛在,估计他现在已经凉了。
既然那机关人偶不识好歹,那就别怪我下狠手了!
程相儒掏出一柄锤子,恼怒回头望去,却被眼前所见惊得大喊一声“卧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