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诗达邮轮大西洋号上,程相儒和冷萤站在剧烈摇晃的船舷上,顶着凛冽的海风,远眺无尽的汪洋。
“今天天气不错,如果遇到风暴,咱俩还得再折腾这么一次。”冷萤笑得很开心,挽着程相儒的手臂。
“确认过了吗?”程相儒问道。
冷萤连连点头:“我刚问了大副,这下面确实就是马里亚纳海沟。”
程相儒抽回手臂,从兜里掏出一枚环形玉正要往海里扔,却被冷萤给拦了下来。
“蓝胖子,你确定是这一枚,可别扔错了!下面水深超过万米,至今连探测器都没到过底,扔错了可就找不回来了。”
程相儒抬手放在胸口,感受着胸前那枚环形玉炽热的温度,笑着摇了摇头:“放心吧,不会错的。”
一年前在那座地宫中,程相儒仅保留三枚环形玉,利用组成的三角形缺口,将其余九枚环形玉全部抛进了空气墙内。
接下来的这一年时间,他和冷萤跑遍了全球,将其中一枚环形玉丢进了东非大裂谷,另一枚原计划是丢入土库曼斯坦的地狱之门。
可当他们到了地方才从当地人口中得知,人家的总统已经下令,要不计代价地将地狱之门的火焰扑灭,那等到很多年以后,这枚环形玉指不定又会被什么人给挖走。
于是两人又在全球寻觅丢弃环形玉的地点,最终选定了世界上最深的海域——马里亚纳海沟。
将环形玉丢到这里,应该不会有人再找到了吧?
“行吧,你确定好就行。扔吧扔吧,结束了咱们赶紧回去,咱爸的周年祭可不能错过了。还有,我已经把释梦秘术研究差不多了,我准备回去就建个号,就叫程公解梦,说不定能当个网红,赚很多很多钱呢……”
程相儒没再继续听冷萤絮叨,表情复杂地笑了笑,抬手一抛,环形玉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穿破呼啸凶猛的海风,落入波涛滚滚的海面,一路旋转着下沉,一直下沉,将彻底沉睡在无人能够到达的怒海深渊之下。
这时有人过来大喊着让两人回房间,说是有风暴将至。
程相儒举目眺望,果然看到前方远处乌云密布,有电闪如游龙在其中时隐时现。
大海上的天气像极了人生,真是瞬息万变啊!
经过几日的奔波,两人终于回到了国内。
下了船之后,程相儒便急急忙忙带着冷萤赶去机场,乘最近的航班飞往星城,并星夜兼程地赶回苗疆千岩苗寨。
石番开着一辆破面包车,带着程以沫和阿田,在后半夜来接走山路出来的程相儒和冷萤。
程以沫本来应该在县城上学的,但过两天就是她父亲的周年祭,并且程志风和冷萤在国外飘了一年也终于将归来,于是龙苗苗跟老师请了假,提前将她接了回来。
一年不见,小姑娘长高了不少,也长得更漂亮了,亭亭玉立站在车灯前用力挥着手,看得程相儒内心一阵感慨。
他印象中的程以沫,还是走到哪里都躲在他身后拉他衣角的内向小姑娘,才一年不到,竟已经成了落落大方的大姑娘。
“哥,我好想你啊!”待到程相儒走近,程以沫扑上去给了程相儒一个大大的拥抱。
程相儒轻拍妹妹肩膀:“轻点轻点,你现在力气大了,我快被你勒死了。”
本来程以沫已经满脸是泪,听到这话,顿时破涕为笑,笑出了个大鼻涕泡。
冷萤抽出一张纸巾,为程以沫擦掉眼泪和鼻涕,装作吃醋的样子,嗔道:“你只想你哥,不想我啊?”
“嫂……嫂子。”程以沫一下子又变回了那羞涩的小女娃。
石番看这场面有些受不了,挠头道:“你们回去再亲近吧,这么晚了,赶紧回去吧,龙姨给你们做了不少菜呢!”
龙苗苗仍没有回千岩苗寨,他还住在程志风离开前与她同住过的那个山洞。
洞内空间不大,已经装上了一扇木门。
推开“吱呀呀”的木门,里面有一个简陋的石床,一个破旧的木桌,床上两个枕头一床被,桌上是程志风的黑白照片。
“妈,我回来了!”冷萤先开门走了进去,看到桌上的黑白照片,笑容僵了僵,回头转身偷偷抹眼泪。
虽然已经过去了一年,但真的还是放不下啊!
程相儒这时也走了进来,他给了龙苗苗一个大大的拥抱,却发现母亲的银发又多了许多,竟有些花白。
岁月不等人,苍老来得总是猝不及防,可能是一年,也或者仅仅一瞬间。
龙苗苗让程相儒为程志风点上三炷香,然后招呼三个孩子坐下吃饭,石番和阿田没有跟来,哈欠连天地先回去睡觉了。
家人团聚一日后,终于到了程志风的周年祭。
程相儒背着一大包黄纸和香火,一手牵着冷萤,一手牵着程以沫,走入深山,翻过几座山头,在一处荒无人烟的山坡,找到了那五座并排而立的石碑。
“爸!我回来了!”程相儒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海外,南极冰洋。
一艘没有标明国籍的破冰船缓慢撞碎冰层,摇晃行驶在冰川间。
大胡子船长举起望远镜看到远处排列队形游荡着的企鹅,点了点头,用英语向旁边一名船员叮嘱了一番。
那名船员急冲冲走下甲板,找到了船长提到的那间会议室,抬起手想敲门,但又顿了顿,内心莫名有些恐惧。
正当他内心天人交战时,会议室的门竟然自己打开了,露出了里面围绕圆桌而坐的数名黑袍人。
那几人都头戴兜帽,遮挡住真实面容。
他们的胸前都别有一枚胸针,那是有数根触手缠绕的眼球,是克苏鲁教的教徽。
那名船员磕磕巴巴地说,船长让他过来通知,即将到达南极大陆。
有一人抬手摆了摆,示意自己知道了,并让那船员离开。而待那船员离开后,不知从哪伸出的触手,抓住门把手,将门缓缓关闭。
透过会议室的小隔窗,黑袍们看着茫茫冰川在迷蒙的冰寒雾气中,越远越模糊。
“赵这个人太自大了,如果按照我们的计划,他没理由失败。”
“五星区域的古神之门,是我们距离目标最近的一次,真是可惜啊!”
“换个角度看,那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让我们只剩下南极墙这唯一的选择,也是最理想的选择。”
几人彼此互视,齐齐点头,似乎只是听到“南极墙”三个字,便已经足够让他们兴奋。
他们高高举起双臂,彼此将手牵在一起,齐声高呼:“赞美您!伟大的克苏鲁古神!”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