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吓人了!他怎么还哭上了?”冷萤完全无法理解,周老板怎么会在里面走了一圈,就有这么反常的表现。
或许在她看来,周老板哪怕扑出来见人就咬,都能够理解,但偏偏见周老板泪流满面,她是实在无法理解。
怎么个意思?
幡然醒悟,后悔不已,决定纠正错误,要重新做人了?
程相儒惴惴不安地轻声询问:“周叔,你怎么了?”
周老板缓缓抬起右臂,擦掉眼泪,然后背靠着墙缓缓坐了下去,声音细弱地道:“我没事,让我先静静。”
林霞绮皱眉低声嘀咕:“他在里面到底遭遇了什么,从我认识他到现在,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意志消沉。”
是的,周老板此时的模样,不是中邪,也不是着魔,完全就是遭遇到了某种打击,精神意志已然崩溃。
程相儒不顾冷萤阻拦,缓步走到周老板身边,蹲下身子去看周老板的脸:“周叔,你到底怎么了?”
周老板看一眼程相儒,又低下头:“我没事,让我静静。”
程相儒盯着周老板看了好一会,才紧锁眉头地站了起来。
他决定进这间密室看看,去探查一下,到底是什么东西,把周老板打击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就在程相儒走到门缝边,正准备侧身钻进去的时候,却见冷萤急冲冲赶了过来。
“不要拦我!”程相儒郑重警告。
冷萤摇头道:“我没说要拦你啊,我要跟你一起进去。”
程相儒知道冷萤是担心他,他虽然不想冷萤陪他去冒险,但也知道自己拦不住冷萤,正如冷萤拦不住他。
“那一定小心!”程相儒说完,扭头钻进了门缝,进入到这间诡异又空旷的墓室中。
如在外面见到的那样,墓室内除了正中央的那口石棺,以及对面墙上的一个门洞,再无他物……等下!
程相儒猛然注意到,就在他的左右,各有一排面壁跪地的石俑,每个人俑都是掩面哭泣的忏悔模样。
想到周老板刚刚的表现,再看到这些跪俑,程相儒感觉自己身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冷萤这时也已经钻了进来,并也看到了那些跪俑。
“你先别过去!”冷萤拦住程相儒,缓步走到最近的那个跪俑旁,用红缨枪的枪尖在地上划了一下,然后倒立红缨枪,凑近去看枪尖。
程相儒这才注意到,每个跪俑的下面,都有一摊红色的液体,看起来黏糊糊的有些恶心。不止是地上,就连跪俑的脸上和指缝间,也有这些红色粘稠液体,宛若血泪。
原来,周老板踩出来的那些血一样的脚印,是拜这些东西所赐。
“这是什么东西?”程相儒低声询问。
冷萤稍稍拉下口罩,凑到枪尖旁嗅了嗅,顿时皱起眉头,并赶紧拉上了口罩:“是一种迷药,毒性非常强。咱们得离这东西远点,我担心只靠口罩顶不住。”
程相儒闻言吓了一跳,正要往后退,却忽然被侧边这面墙上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在墙上的正中央位置,绘有一只巨大的眼睛,瞳孔聚光,好似活的一般,直探刺向程相儒内心最深处。
而在巨眼周围,是密密麻麻的怪异符文,看起来像是简笔画,并非无法解读,但却很难真正读懂其深藏的意义。
程相儒看着那只巨眼,忽然感觉整个人变得轻飘飘的,意识逐渐飞远,飞到了他从小长到大的那个小村子。
“哥哥!爸爸妈妈为什么不要我们了?”程以沫那稚嫩且清脆的声音在程相儒耳畔响起。看书溂
程相儒扭头去看,正看到满脸是泪的妹妹就站在身旁。
“沫沫……”程相儒蹲下身子,将程以沫用力抱进怀中,内心莫名有极大亏欠。
“打死他!把他妹妹裤子扒了!”忽然杨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惊得程相儒浑身颤抖。
他忙回头去看,却见杨虎带着一群村里的混子追了过来。
“沫沫,快跑!”程相儒赶紧拉起程以沫的小手,拼尽全力想要逃跑,却很快就被追上了。
有人跳过来一脚将程相儒踹倒,有人跑过来狞笑着将程以沫扯到一旁。
程相儒挨了无数拳脚,浑身是血地趴在地上,还被人死死按住,挣扎不脱。
不远处,程以沫哭喊着被围在中央,那群杂碎撕扯着她的衣服,狞笑着扑到了她身上……
“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光你们……放开她!有本事冲我来……沫沫……求求你们了……啊……”
忽然清脆的耳光声响起,程相儒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意识一阵恍惚,再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正跪在地上,双手掩面,泪如雨下。
冷萤蹲在他面前,紧张地盯着他看了片刻,才长出一口气:“你总算是醒过来了,别怪我打你啊,要不然你醒不过来。”
程相儒此时仍能清晰感觉到内心撕裂的痛楚,虽然明知道刚刚经历的事并没有真正发生,但他仍感到痛苦,泪水控制不住地往下流,内心除了悔,只有恨。
忽然,冷萤将程相儒抱住了,在他耳畔轻声道:“不要再看墙上的那个眼睛,那是一种萨满的迷魂阵,配上地上那种药性特别猛的迷药,会让人迷失自己。相信我,一切都很好,每个人都会没事的。真的!真的!”
“我……没事。”程相儒从冷萤的怀抱中挣脱,抬手擦掉眼泪,心情逐渐平静了下来。
有了刚刚的经历,程相儒算是知道了周老板为什么会是现在的样子,也算是知道那些老鼠为什么不敢下来了。
动物对危险特别敏锐,这些迷药可以透过门缝向外挥发扩散,对体型小,抗药能力差的老鼠是极大的威胁。
他们戴了特制的口罩,所以之前才没受到影响。
周老板刚刚自己在这边被迷药和迷魂阵所害,估计也是见到了他最惧怕或极度悔恨的事,并且没人及时打醒他,那他必然直面内心最脆弱的地方,把所有不敢去想、不愿经历的事全都面对了一遍,精神意志难免崩溃。
程相儒站起身,不敢去看墙上眼睛,刚转过身,却听不远处响起一个女人的哭泣声。
他吓了一跳,循着声音望去,正看到林霞绮面朝墙面跪在跪俑后面,已经泣不成声。
“林姨!”程相儒正要跑过去唤醒林霞绮,却被冷萤拽住。
冷萤一边撸袖子一边往林霞绮那边走:“我来吧,我有经验,知道轻重。”
话音落时,她已经走到了林霞绮面前,并扬起了右手。
“走你!”冷萤狠狠一巴掌扇了下去,让整座墓室内回荡起清脆的耳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