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亦欢听了这个名字,顿时一个踉跄,面容十分尴尬。
“你从哪里听来的?谁敢和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自然是心虚,生怕是有人将他过去的那些荒唐事情说给了花卿影听。
花卿影见他如此的横眉立目,却是一愣,本来不过是随意问问。他若说不知道也就罢了,却为何这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那里又是什么了不得的地方了?我为什么问不得?你既然不愿意说,那我自去问别人就是了,你何苦这副模样?”
花卿影冷笑了一声。
常亦欢见她如此,心中暗叫不好。
这人本就如同一块坚冰一般。好不容易才用心捂热了一些。如今若是一言不慎,又冻上了,恐怕越发不好办了。
他急忙解释:“你误会了。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那里,并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姑娘该打听的地方。那是京城最着名的青楼……”
花卿影的脸腾的一下子就红了。
她到底是个清白人家养出来的姑娘,哪里知道什么青楼呢?
然而,旋即,她心中却是越发的奇怪起来,为什么那个人居然会在青楼楚馆之中呢?
她思忖了片刻。终究是摸不着头脑,只能有些尴尬的看着常亦欢:“是我唐突了。亏了今日是问了你,否则岂不是闹了大笑话?”
“你怎么突然提起那么个地方,难道是有什么人在耳边嚼舌头了?”
常亦欢想了想,到底还是又坐了回去。
花卿影摇摇头:“你别多想,也没有什么。只是今日在路上见到一个故人。打听之后,却说是身在有凤来仪的。只不过,那人照理说来,不应该是到了沦落风尘的地步啊。”
“如此吗?既然这样。你将那女子的形容大概说与我听,我帮你打听一番就是了。你可千万不要自己去那种地方乱转。”
“那便多谢你了。”她便细细的将那人的高矮胖瘦,大致模样给说了出来,临了又加了一句,“哦,对了,她有一个哥哥,是总跟在她的跟前的。”
“诶?”常亦欢听了这话,倒是觉得那人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你是怎么遇到这么个人的?”
“说来话长,那时候我还是刚进了蒋家的门儿的时候,在机缘巧合之下,曾经救了一个刚死了丈夫的寡妇,帮着她从无良婆家逃了出来!”
花卿影话音一落,常亦欢却是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记起来了!你当时不知道对那女子的哥哥说了一句什么话,他告诉了那公公之后,那人就灰溜溜的跑了!对不对!”
“咦?你怎地知道?”这下子,可是轮到花卿影惊讶了。
“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那时候啊,我正在一旁的酒楼上看热闹呢!”常亦欢眨了眨眼睛又问道,“我早就想要找个机会问你了。你到底说了什么,那不要脸的公公就下跑了?”
花卿影抿了抿嘴,低声附在常亦欢的耳边说了两句话。
常亦欢登时一愣,随即便是哈哈大笑。
“公公不老,叔子不小,不让改嫁,意欲何为?亏你想的出!也就是你这种刁钻的心思,方才能想出此等诛心之语了!”
“他们本来就是无耻,平白无故的让好好的女子枉费了青春,目的不过是为了给死了的儿子守节。却是何曾想过,人家也是人生父母养的,也是在家里金尊玉贵的宠爱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只可惜,这世上的男子,总是不明白这个道理的。”花卿影瞥了常亦欢一眼。
常亦欢立即表态:“这事情,你放心,绝对不可能出现在我的身上……若是有一日,我真的不行了,你务必要改嫁,好好的活下去……”
花卿影觉得他着话说得蹊跷,而且隐隐带着哀伤之意,心中别扭,待要再多问一句,对方却是已经起身。
“我先回去了。你等着我的消息,我帮你好好打听打听。另外岳父大人那皇商的差事,也不能太过敷衍了,该去岑公公那里打点,就打点一些。万事总是不要弄得太过特殊了,随波逐流就好。”
说完,常亦欢便亲昵的摸了花卿影的脸颊一下,然后就推门出去了。
花卿影脸上又是一红,却是也不觉得厌恶,只是觉得他摸过的地方格外的灼热。
承远侯府。
“见过大表舅,不知道您找晚辈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吩咐?”
蒋宏琛看着翘着二郎腿坐在上首,一副吊儿郎当模样的常亦欢,心中真是不耐烦到了极点。
然而这是在承远侯府,他便是有千万分的不悦,也不敢表现出来。
他只能用一种平静的恭顺,来掩饰内心的不甘。
“大外甥啊,你这来了府里都好几天了,也不见你过来给我问安,我这心里自然不是滋味儿。你也知道的,咱们都是旧相识了,在通州那是有过交情的。怎么到了京城,你反而一副陌生的模样?实在是让我心寒啊!”
常亦欢这种毫不在意的自来熟,让蒋宏琛心里膈应。
但是他却丝毫没有表现在脸上:“大表舅贵人事忙,我怎么敢轻易过来打扰?再者说,眼看着春闱就要到了,我学问又生疏,又没有经验,自然是要听了夫人的吩咐,跟着小表舅好好学习的。不想,却是冷落了大表舅,实在是我的罪过。”
这话说得十分圆滑。
既说明他同常亦成亲近乃是因为侯爷夫人的吩咐,更是为了科考。另外一方面也含蓄的说出,之前常亦欢被禁足,他就想见,也见不到的。
常亦欢微微一笑:“大外甥果然还是这么伶牙俐齿的!想必这一次你说一定会金榜题名的!”
听他说起这个,蒋宏琛的表情却是颇为微妙。
本来,他在到京城之前,是十分自信的,并且笃定自己一定能够名列前茅,甚至于得个三甲。然而见了常亦成之后,他的信心却是被击得粉碎。
且不说,常亦成是自小由名师开蒙,又追随着多位名家大师学习,这眼界和心胸都不是寻常人能够比得了的,但只说,这位小他许多的小表舅的阅读量和对古籍典故的理解,都要比他深刻得多。
只是不知道,这京城之中的名士,是否都是这么个水平?如果真是如此,只怕他这一次是没有任何的指望了!
蒋宏琛咬了咬下唇,强笑着回答常亦欢的提问:“晚辈不过是井底之蛙,怎么能够比得上小表舅的高才。这一次也不过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而已,若是说什么金榜题名,那是断然不敢的。”
“切……你提他干什么?他最是个书呆子,活了这么大,除了读书,就是读书,其他的一概不知,算是什么男人?想起来就扫兴。”常亦欢毫不掩饰对于这个异母弟弟的厌恶。
蒋宏琛来京城之前,就曾经听自己的母亲说过,这承远侯那些不可言说的秘密。尤其是韩氏同常亦欢之间的微妙关系,更是耐人寻味。
所以,他自然也不会对对方这一番言论表示如何的惊讶了。
“大表舅,您若是没事儿,那晚辈就继续去读书了。”
蒋宏琛实在是没有心情和他在这里扯闲皮,急于离开。
常亦欢却是招了招手,神秘兮兮的说道:“大外甥你过来。我有事情,找你说一说。”
蒋宏琛见他这副模样,心里厌恶,但是也不敢不过去,便就走近了几步。
常亦欢却是一把将人拉到了自己的身边,用极其低的声音说道:“大外甥,你可想要一步登天,金榜题名?”
“大表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蒋宏琛觉得常亦欢这分明是话里有话。他的心砰砰乱跳,一时之间突然有了一个十分荒唐的想法。
“没什么意思。我只问你,想不想!”常亦欢斜睨了对方一眼。
蒋宏琛心跳的越来越快,却是不由自主的点头:“自然是想的。”
这话说完,他就有几分后悔,然而话一出口,自然是收不回来了。
“我讨厌常亦成。也不想让他独占鳌头,更加不希望他得个什么状元、榜眼的,来碍我的眼。你可明白我的意思吗?”
常亦欢拽住蒋宏琛的衣领子,恶狠狠的说道。
蒋宏琛费力的点点头。
“如果,让他去得这个什么状元,那还不如送给你!起码我的心里不会那么难受!”
蒋宏琛的头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怔忪的看着常亦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你知道本届的主考官是谁?副考官又是谁?”
“是当朝的太子与三皇子!”这是早就定下来的事情了,自然是没有什么可值得奇怪的。
“那你又知道这考题是谁出的吗?这一连考三场的题目,又是怎么弄出来的,你可明白吗?”
常亦欢的话题越来越惊世骇俗,蒋宏琛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滞了。围介丰巴。
他哑着嗓子说道:“不,不明白。”
“那我今日就来告诉你,这考题是早就出好了,封存在皇宫大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