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成君得了姐姐的吩咐,好不容易劝说了自己的母亲,匆匆忙忙的便出了门口。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用尽了毕生所学,这才能够独自一人出来。而不带任何一个随从。
这实在不是他顽劣或者故弄玄虚,而是因为他要去的那个地方——一句话。不足为外人道也。
他一路小心翼翼的打探。旁人听他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少爷打听这么个地方,都是忍不住露出一个有些意味深长的笑容:
“小兄弟,那地方……嘿嘿,你现在去,可是有些早啊……晚点,晚点才热闹。”
花成君即便是脸皮厚得不得了,也免不了觉得尴尬起来,毕竟他还是个孩子,哪里受得了这些又是嘲讽,又是好笑的眼神。
他只能落荒而逃般的按照别人的指示,一路曲曲折折的来到了京城知名的青石桥坊。
这里,本是京城最最繁华的地段之一。虽然位于一个很是偏僻的角落里。
但是在这么个时候,却是显得格外的冷清。
他想了想之前常亦欢说的那个名字,便独自一人在空荡荡的街道上寻找了起来。
等到他终于看到了一块写着“有凤来仪”的牌匾的时候,才算是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啪啪啪!”
他走上前,用力的拍着紧闭着的大门。
足足过了有一盏茶的时间,那两扇漆黑的大门,才终于从里面被打开了一条缝,里面探出了一张苍白而缺乏睡眠的脸孔。
“敲什么敲啊!这什么时辰啊,你是不是有毛病啊!有人这个时间找姑娘们?”
那是个长相猥琐,声音尖利的男人,很显然他对于花成君的来访,一点儿都不欢迎。
花成君刚要发作。却是又想起姐姐的吩咐,只能是忍下了心中的恶气,勉强压抑情绪,说道:“我是来找人的!”
“找人?找什么人?谁来这里不是找人的?只是现在姑娘们都还在睡觉,你能找谁?走吧走吧!”那人说着,就要把门关上。
“别别!我有钱!我有钱!”花成君一只脚别进了那门里,不让那男人随便关门。
有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他一提到钱字,那男人的态度倒也软和了不少,斜着眼瞧着花成君:“你个小孩子家家的,能有多少钱?别和我打哈哈了!”
花成君撇了撇嘴。随便从怀里抽了一张银票出来,摔在了那男人的脸上。
“小爷,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
那男人不以为然的接过那银票,却是在看见面值的时候,大惊失色。
他急忙换了一张脸孔,堆着笑容:“哎呦,这真是贵客临门,到时我有眼无珠了!少爷,快请,快请!”
“哼!”花成君进门之后,打量了一番,背着手一本正经的说道:“老子要见秀云!”
在扔了大把的银票之后,花成君如愿以偿的见到了秀云。自然是也“顺便”见到了常亦欢。
常亦欢乃是这“有凤来仪”的常客,一个月倒是有七八天要住在这里的。役见团扛。
花成君看了他一眼,有些狐疑的问道:“二姐夫,你,你真的是住在这里的?你和她……”
他心中不满的上下打量秀云,觉得这女子容貌着实出挑,比之姐姐也不遑多让,就有些不怎么高兴。
那蒋宏琛就不是个好东西,为了个不要脸的女人辜负了姐姐,难道说这个姓常的也是如此吗?
“公子千万别误会。奴婢不过是世子的家奴而已,哪里配得上世子?”不等常亦欢开口,秀云就开始主动解释起来,生怕花成君有半点的误解。
“你下去吧……我有话和客人说!”常亦欢倒是不以为然,摆摆手,让秀云先下去。
秀云见花成君依旧是目光不善,想要再解释,又怕主子责骂,只好欲言又止的离开了。
“君弟,你不必多想。这些事情,你只一五一十的说给你姐姐听就是了。她自然是明白的。”常亦欢倒是一点害怕的样子都没有,反而是喝了一杯浓茶,想要让自己清醒有些。
花成君见他坦然,也不好多说什么了,便就将姐姐命他过来的来意大大方方的说了。
“这几日,家里忙着外甥的病,就将之前托付您的事情给忘了。却是不知道,您这边打探的如何了?明儿就是元宵节了……”
常亦欢点点头:“今日你不来,我也要想法子去找你姐姐的。既然你过来了,那就更好了。我已经想法子摸清了那个女人的底细。只是这事情,着实有些出人意外。”
花成君听完了常亦欢的一番描述,已然是瞠目结舌了。
他眨了眨眼睛:“那女人……居然如此的大胆,难道她不怕别人发现吗?”
“这世间的事情,总是这样的。人们总是相信他们想要相信的。否则即便是如何的可疑,他们也会故意忽略的。你回去把事情告诉你姐姐吧。想必,有了这么个把柄,那女人再也不敢如何的嚣张了。”
常亦欢倒是一眼就瞧出了花卿影的用意。
花成君一时之间还有些郑重,好像是不怎么相信听到的事情。
“君弟,你姐姐,这段日子……可还好?”
花成君愣了一下,之后立马点头:“好,很好。这次真要多些姐夫帮忙,否则我小外甥不会这么容易就痊愈的。”
“无妨。无妨。都是应该做的。对了,那任老头还在念叨,问你想不想给他做个徒弟?任老头儿虽然性子古怪一些,但是的确是个好师傅。”常亦欢笑着询问。
花成君自然是不知道那任丘风和魏之然之间的纠葛,也不知道人家是为了还舅舅的一番人情,所以才会有这种要求。
然而,花成君对于这种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却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二姐夫,我对于医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你还是别为难我的好。任爷爷的情,我领了。改日,我会亲自上门道谢的!”
常亦欢也不勉强:“既然如此,那就罢了。此地不是你能久留的,快些回去吧,免得你姐姐担心。”
花成君站起身,忍不住又多问了一句:“二姐夫。我是认定了你做我姐夫的。既然如此,你可不能辜负了我的姐姐,否则我天涯海角也不会放过你的!”
常亦欢郑重的回答:“谢谢你的信任。我是不会辜负你的姐姐的。只是,不知道你的姐姐,是不是也和我一样的心思呢?”
“我姐姐的心思,我猜不透。不过,我想,她总之是一定信任你的。否则怎么会一次又一次的求你帮忙?你可不知道,她从小到大,都是不轻易求人的!”花成君说了两句,又觉得不应该让姐姐太没面子,便又改口,“你也不要太得意,我姐姐又漂亮,又聪明,有的是人想要娶她呢!我走了!”
花成君不等常亦欢回答,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要是你姐姐也和你想得那么简单,就好了。”常亦欢心想,这横亘在花卿影和他之间的,可不简简单单的只是什么身份地位。
他若要抱得美人归,只怕还要努力再努力了。
“秀云!”
他只轻轻喊了一声,秀云便走了进来,显然之前是就守在门外的。
“秀云,这些日子也是委屈你了。你本是我母亲身边的侍婢,现在却要你做这种抛头露面的事情。的确是我对不住你。过了今年,你就想法子脱身,离开这里吧。”
“世子!您何出此言?”秀云吓得跪倒在地,“奴婢的性命本就是夫人救回来的,自然是要为了夫人赴汤蹈火。这些年,能够稍微帮助世子,奴婢心中实在是欣喜不已,只当是报答了夫人的恩典。若是离开了这里,奴婢又该何去何从呢?”她这些话说得倒像是肺腑之言,令人动容。
常亦欢深深的看了秀云一眼:“秀云。我是不想耽误你的青春。你也听见了吧,之前那位少爷的姐姐,便是我认定了,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姑娘。”
秀云心中一痛,却是执意说道:“世子,您太小看秀云了。秀云并没有非分之想,只是想要报答夫人的恩情而已。若是世子让秀云离开,那就是要秀云自裁吗?”
常亦欢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既然如此,那便就随着你吧。”
他站起身,正色说道:“我今日便离开了。你记得你今日说的话。若是哪一日,你想开了,可以随时离开这里。”
说完,常亦欢便离开了。
秀云跪在地上迟迟没有起身。
花成君左等右等,弟弟却是始终没有回来,却是等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来客。
“卿卿,你快些过来,这位是咱们家在京城的故交,你小时候也见过的。”
魏氏热情的招呼着走进门来的一男一女。
两个人都是穿着得体大方,显得又是富贵,又是典雅。
女子显得年龄大一些,大约和魏氏相仿,约莫是四十多岁,容貌很是秀美,也是慈眉善目。
而那个男子则是身材高大,玉树临风,气质很是儒雅。但是不知道为何,脸色微微酡红,似乎是有些害羞的样子。
“卿卿妹妹,你还记得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