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鸾影越听越觉得妹妹说得有道理,忍不住说道:“好妹妹,多亏了你。我这一心都放在她是如何的厚颜无耻,防备提防她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却是真的没有想过要查一查她的底细。”
“大姐,你这是当局者迷了。否则。又怎么不能发现这么明显的问题?我瞧着那陆氏和她母亲。也不是什么善茬儿,恐怕我这一去试探。倒是容易打草惊蛇了。”花卿影觉得那陆英兰便是一时没有察觉,只怕也会很快发现问题的。
“正所谓雁过留声,人过留名,她但凡是在那地方呆过,总之是要留下痕迹的。我就不信她还真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够将所有都抹干净了?”花鸾影既然已经有了方向,自然是使出自己的雷霆手段,也好叫那女人看看,她们花家的女人不是好惹的。役每他血。
花卿影却是摇了摇头:“话虽如此。然而南疆路途遥远,事情又是将近二十年了,恐怕不好查。若是耽误了太久的时间,等到你查出来了,这边又不知道是个什么局面了。”
花鸾影听了这话。也是有些沉默。的确如此,那南疆太远,但只是去一趟恐怕就得半个多月了,更何况沿途还要查探情况呢?
现如今,那赵太太每日里是旁敲侧击。而姨太太也跟着敲边鼓,只怕是不等那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这边又出变故了。
说实在的,这个世道,男人三妻四妾,也不是什么大事。反而是妻子拦着丈夫不让纳妾。那才是悍妒不容人的表现,才更加令人诟病。
将来,若是那陆氏真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只怕赵太太是会毫不犹豫的替赵臣清做主。
这种女人只要进了门,就不可能不弄出是非!
“大姐,为今之计,你还是应该和姐夫好好合计一下,也问一问,到底为了什么赵太太如此被她妹妹拿捏,非要将那陆氏娶进门?”说什么青梅竹马,早有婚约,这些都是鬼话。
有道是商人逐利。
那赵太太看似像个菩萨一般,却是好歹是这个偌大赵家的当家太太,绝对不可能是个蠢钝任人拿捏的。而之前看她对姨太太的态度,也是带着几分厌恶的。居然能够将这对搅祸精母女留下,又这般高看,其中自然是有蹊跷。
花鸾影颔首,刚要再多说两句,里面却是突然传来了孩子哽咽的声音:“娘!娘!娘去哪里了?”
“哎呦,小祖宗怎么这么快就醒了?”花鸾影无奈的起身。
“只怕是咱们说话声音太大了,吵醒了孩子。你快去哄哄吧!”花卿影笑着说道,“哪有孩子能离开得了娘的?”
花鸾影急匆匆的进去,将孩子抱了出来,哄了又哄,方才让小宝贝咯咯笑了起来。
“这天气可冷呢。墨儿房里若是燃了炭盆,可得注意让丫头看着,若是不小心灭了,那炭气可是能熏晕了人的!”花卿影戳了戳外甥那肉嘟嘟的小脸,提醒姐姐。
“你放心。他房里的两个婆子,两个丫头,都是从咱们家里带来的,最是稳妥的。我小心着呢!”花鸾影将哄好的孩子递给身边的丫鬟抱着,“如今这家里也不太平,我哪里敢大意呢?”
“到底是小心驶得万年船。我一会儿出去一趟。你别等着我,我大概晚膳的时候回来。”花卿影和姐姐说道。
“你去哪里?这刚来,怎么就出去?”花鸾影有些不解。
花卿影笑笑:“没事儿,我不过是上街去逛逛,好歹来一次京城,总不好空手而回啊!你让金兰跟着我就行了。”
“也好。这家里呆着也是憋闷。别说是你了,便是我,也想要出去转转。”花鸾影便也不再费心劝说妹妹了。
花卿影请姐姐帮着备了马车,便就领着金兰上街去了。
她走了一段路,便去问金兰:“这京城可是也有锦绣吗?”
“正是!那锦绣本就是京城最先开起来的,其他地方的都是分号。怎地,二姑娘想要过去转转?”金兰很是伶俐,立即就明白了花卿影的意思。
“没错,我是想要过去看看。也不知道这京城的锦绣和通州那个有什么区别呢?”花卿影故作好奇状。
金兰抿着嘴笑道:“二姑娘还是和没出的时候一样,什么事情都是这么好奇。”
花卿影听她的话,便知道姐姐是没有将自己已经和离的事情透露出去的。
也罢了,总归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好事,也没有必要弄得人尽皆知了。
她便也没有搭茬,只是掀起了帘子,沿路问一些景致和店铺。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倒也不算是冷场。
“二姑娘,那车夫说,前门有些堵,不如换个路线,从那边的锦程大街绕过去。那边一向是车少,人少,十分清静的,虽然路远一些,但是时间倒是能节省不少。”
金兰听了车夫说了两句话,就回来和花卿影商量。
花卿影自然是希望时间快些,至于如何挑选路线,她是无所谓的。
于是,车夫鞭子一挥,掉转了马头,行驶进了一条虽然宽阔,但是颇为幽静的街道。
这条街道闹中取静,地段极其好,但是却无喧嚣吵闹。两侧俱都是一些形制华丽的大宅子,门口也大都镇着石狮子。那些个朱红色的大门很是斑驳,一看便都是些有年头的老宅子。
“这里倒是好,看来应该都是富贵人家?”花卿影心想,这样的地段,又都是五进开外的大宅子,肯定是非富则贵了。
“二姑娘好眼力。这里正是京城几个官宦人家集中的街道之一。平时都是只许过车,不许随意停留的。您瞧,那边的是吏部尚书府上,这边的这个可是驸马府呢。还有左边的这个,是承远侯府,前边的那个是户部侍郎……”
“你等等,”金兰的话被花卿影给突然打断,“你说哪个是承远侯府?你让马车慢点!”
金兰一愣,不知道花卿影为何特别关注承远侯府,自然是一五一十的说道:“您看,就是那个,门口放着两个最大的石狮子,门上的铜钉又最多的那个!”又拍了拍车厢壁,果然马车就慢了下来。
花卿影便掀了帘子,亲自往前去看,果然便瞧见了一间气势恢宏、红墙碧瓦的大宅邸。隐隐约约还能瞧见有几枝特别娇艳的红梅从里面探出头来。
花卿影心中暗道,原来这就是他的家?也是他长大的地方?
前世陪着韩氏来过一次,却是被扔在外面,不得入内,竟然都忘了那时候是个什么模样了。
正在想着,她却看到那宅子侧门一开,一人一马从里面走了出来。
那马匹通身雪白,一丝儿的杂毛儿也没有,一见就是难得一见的良驹,马上坐的那位少年,也是唇红齿白,模样俊朗,隐隐带着不可一世的骄傲。
花卿影细细打量,觉得他眉眼间和常亦欢似乎有几分相似,便猜想,这恐怕是常亦欢的弟弟?
她记得,那承远侯夫人是有自己的亲生儿子的,但是叫什么,她却是不知道了。只是听说,这个儿子很是出息,年纪轻轻就中了进士。
跟在那少年后面出来的,还有一匹马,上面也坐着一个年纪相仿的人,同样是相貌英俊,气质出众,应该也是那个大户人家的子弟。
花卿影眼见着两个人朝她这个方向过来,便匆忙放下了帘子。
她却又隐隐约约的听见两个人的对话。
“怎么?你哥哥又不在家?”
“他?你不要提他!我和他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宁可不要他这种一事无成的哥哥!”
“你也别小瞧了他。他和成亲王的关系最好,也不能不说是本事。”
“那还不是因为他那死了的娘的关系?否则依着成亲王那般谨慎的性子怎么可能瞧得上他?”
“唉,你等等我!怎么突然跑了!”
……
一阵马蹄声响起,声音就越来越远了。
花卿影心里案子思忖。
那人的娘亲难道和宫里的皇后有什么关系?否则这两个人又为什么说,他是因为死了的娘亲才和成亲王搭上关系呢?
果然,这京城里的侯门大院,更加是深不可测啊。
看起来,他和现在的侯夫人的儿子也不是十分的和睦,否则那人身为弟弟又怎么会和外人公然说道自己的大哥?
那言语中的不屑一顾简直是毫不掩饰。
原来常亦欢真的是一个在京城里人人都知道的纨绔世子吗?
他在通州的时候好像并没有这么夸张啊?
这怎么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呢?
这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啊?
且不说,这人在前世的时候,可是出了名的忠孝两全,甚至将那侯夫人当成亲生母亲一样的供养,后来好像还亲自上书皇上,要将世子的位置让给弟弟——说是自己体弱多病,不应该占着世子的位置不放。
当时,花卿影还曾经心里嘀咕,世界上哪里有这么蠢笨之人,居然会将到手的爵位拱手让人?
自然了,最后这事情是不了了之。
这朝廷的法度,又哪里是一个两个人说要改变就能改变的呢?
然而,此时此刻,他们口中的那个纨绔世子,和花卿影心中的狡猾无赖,还有前世那个忠孝青年,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常亦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