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老太太正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她心里明镜一般,这嫁妆被替换的事情,十有八九和他花家脱不开干系。可是问题是,人家做的巧妙,她拿不到任何的把柄。甚至于连东西是什么时候被换的,又是如何被换的,她都一无所知。
她本以为,这一次她吃了这个哑巴亏,将东西原样拿来,再填补上被韩氏弄没的那些,花家也应该就这么算了。毕竟事情闹开了,于谁都不体面。
可是却料不到,花强竟然直接就把所有的一切都揭开了说出来!
正往屋里走的蒋平听到这话,却是一头雾水,反而去问:“亲家,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破铜烂铁?这都是你们送过来的嫁妆,我们原样送给你,难道还有错不成?”
花强嗤笑着停下脚步:“蒋老爷,我是个生意人,不懂什么虚的。只明白,我一打眼,就能看得出来,这并不是我送来的那批嫁妆!自然了,这中间是有真有假。不懂是你们以为我看不出来,所以故意哄骗,还是说贵府的太太竟然已经只手遮天,有本事把所有的嫁妆都换了?”
蒋平总算是听明白了问题的症结所在,他错愕的去看老太太,却料不到老太太只是欲言又止。不肯说话。
花强冷笑了一声,并不肯再理睬身后的蝇营狗苟:“三日后,我会再过来。如果到时候,看到的还是这些,事情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说完,他一甩袖子直接走了。
老太太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蒋平追问:“老太太,到底怎么回事?这中间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他已经被花氏的事情弄得焦头烂额,实在是不希望听到什么其他的坏消息了。
老太太无奈之下,只得将嫁妆被换的事情据实以告。
“我本以为,对方也是求个好聚好散,既然已经占了便宜,又何苦撕破了脸?却没有想到,这姓花的一家,胃口居然这么大!”
蒋平此刻已经心乱如麻,他早就分不清这东西到底是韩氏弄没的。还是花氏换了的。
然而,他心里知道,这一次蒋府的麻烦更大了!
“蒋老爷!我们来带贵府的太太!还请您行个方便!”
正当蒋平心慌意乱的时候,梁头儿的声音居然又适时的响起。
花强刚刚离开,他们居然就紧接着进来了?可见这些人压根就没有离开蒋府!
这一次,只怕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
“爹,怎么了?”
花卿影看见花强回来,便迎上去问道。
“蒋平这老匹夫,竟然用些赝品来糊弄我!也不想想老子是做什么的!简直是欺人太甚!”花强气得梗着脖子直叫唤,狠狠的拍了桌子。
花卿影却是和魏氏相视一笑,抿着嘴不说话。
花强瞧着这母女两个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便知道她们是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不说。
“你们这是怎么了?神神秘秘的?难道说。你们又搞什么鬼了?”
花卿影看了华强一眼:“爹,你忘了,之前我让娘亲给我准备的那些东西了?”
早先。花卿影回府的时候,就曾经求着魏氏帮忙弄一些和自己的嫁妆里东西类似的赝品,分批借着送补品的名义,送到蒋府去。
因为花氏夫妇疼爱女儿是出了名的,三天两头送东送西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而且蒋府中人对于花氏往外送的东西自然是上心,但是对于送进来的东西,却是没有多么留意。
这些东西数量不少,可是架不住一趟又一趟的送。花卿影得了东西之后,就命令紫瑶想法子送到库房里面去,将货真价实的东西换出来。
等到下一次送东西进来的时候,再趁机把换出来的东西送出去。
就这么折腾了大概十几次,那库房里稍微值钱些的东西都被花卿影想办法换走了。
留下的不过是一些压箱子底的布匹或者是皮料子等不容易搬动也不好作假的物件。
那韩氏自己监守自盗,偷偷拿了儿媳妇的嫁妆出去,却想不到,花卿影也是有样学样,只不过做得更加彻底罢了。
花强听了女儿的话哈哈大笑起来,抚掌说道:“不愧是我的女儿!我就知道,我的女儿是不会吃亏的!”
“我寻思着,那韩氏虽然挥霍了不少东西,但是依着蒋府的家底,也应该能凑上个七七八八。若是那样,咱们说和离的时候,只怕又要被对方拿捏了。”花卿影谋划得清清楚楚,“女儿既然想要离开那个鬼地方,自然不能让他们再抓住话柄,更加不可能让他们有机会把事情的缘由推到我的身上来。只有让他们赔不起嫁妆,他们才能顺顺当当的低头。爹,我要的不是和离,而是休夫!”
花强一时没有听清楚女儿的话,忍不住又问了一句:“卿卿,你说什么?”
“爹!我要休夫!我要休了他蒋宏琛!”花卿影站起来,一字一句的说道。
这下子,连魏氏都愣住了。她眨了眨眼睛,扯了女儿的手:“卿卿,得饶人处且饶人。咱们何苦做得这儿绝?那蒋府虽然理亏,可是又怎么能接受这种事情?”
花卿影却是早就打定了主意。
她前世因为蒋府这起子龌龊小人遭了多少罪?受了多少屈辱?
若是这么简简单单的离开,又岂能解了心头之恨?
休夫?
这对任何一个男人,当然是天大的屈辱。
可是她就是要让蒋宏琛这个王八蛋,忍受这种屈辱!
“娘,您想得太简单了。这蒋府中的人个个都是白眼狼。即便是咱们手下留情,他们也是不会有任何的感激,反而觉得咱们好欺负。而且打虎不死,反受其害。倒不如,这一次就将蒋府的人都彻底打压的抬不起头来,让他们没法报复,也没有能力报复!”
花卿影对于蒋府众人的本性实在是太了解了。
魏氏想了想,虽然觉得女儿的想法有些匪夷所思,但是依旧从女儿的话语中感受到了恨绝和愤恨。
可见,女儿在蒋府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花强倒是一点儿都不觉得花卿影的想法是无理取闹。
他是一百个赞成!
“那一家子都是最恶心的人!用这种法子对付他们是再合适不过了!我的女儿,就是应该这样!”
“爹,这事情我虽然说了出来,但是肯定没有办法那么简单就得偿所愿。但是我想,经过了今天,只怕蒋府的腰杆子就越发不够硬了!”花卿影意有所指的说道。
花强听了她的话,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对了,卿卿,我方才去那蒋府,居然看到了梁头儿,说是又要请蒋府的太太到府衙走一趟……难道说……你们……?”
“爹,这事情,可必须要让成君来说才行了!这都是他的功劳!”花卿影将在一旁看热闹的花成君给拽了出来。
花强皱了皱眉:“你这小子又胡闹什么了?”
“爹,你可冤枉我了!”花成君撇了撇嘴:“我这一次可是好心好意为了给姐姐出一口恶气!”
花成君便将他如何辛辛苦苦的将那放印子钱的地下钱庄给找出来,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然后又说了他是怎么的费尽心机才找了那么个合适人选,去将老板给除掉了!
花强听完之后,虽然知道儿子做得漂亮,可是却没有想明白这件事情和花卿影有什么关系。
“你做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花强疑惑的问道。
花卿影接口说道:“爹,你以为这么大的一家地下钱庄,之所有能够存活到今日,真的是因为他们掩饰的好?还说他们行事小心?”
花成君听了姐姐的话,眨眨眼,表示就算是他也没有多想过这些问题。
“姐姐,你这话是从何说起?我怎么都有些迷糊了?难道不单单是因为那韩氏乃是地下钱庄的大股东,参与了放印子钱的事情吗?”
花强瞪大了眼睛,惊讶的低呼:“印子钱?那韩氏居然如此的大胆?”
这印子钱便是俗称的高利贷,利息极其的高,正所谓“九出十三归”。的确是一项暴利的行业。
然而也因为如此,许多借债的人,都因为还不起高昂的利息,而最终选择走上绝路。
有多人穷苦人家,是因为欠了高利贷而家破人亡的?
更有多少商家,因为一时周转不灵,借了印子钱而最终导致关张!
所以大梁是明令禁止放印子钱的!
如果一旦发现,轻则是罚没所有的钱财,收监入狱,重责是直接处以极刑。
“所以我才说,这件事情的背后一定不简单!那地下钱庄能够存在这么长时间,又如此高调的向外借贷,还敢吸纳像韩氏这种人的投资,恐怕是有人在后面做为后盾!那真正的出资人,绝对不是那个死了的什么掌柜!”
花强点点头:“你说的对!这通州城里,有这么大胆子,又敢揽下这么多的银子的,恐怕只有那么一个吧!”
没错,这通州城里胆子这么大的人只有一个!土边助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