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掌柜在心里盘算了许久,方才强笑着问道:“三少爷,敢问这另外一个箱子里……”
那三少爷倒是豪爽,直接将另外一个箱子打开,里面的东西自然是又让陈掌柜惊讶不已。
那里面不是其他的东西,最上面的竟然是一件火红的狐狸皮裘!那颜色如火一般。一丝儿的杂毛都没用,和之前那个客人拿来的所谓狐裘一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这样的东西,如今就算是有一千两银子,只怕也没有地方买去!
如今,火狐是越来越少了,因此这红色狐裘也是越发的珍惜难得。若不是官宦豪富之家,寻常人家是见都见不到的。
没想到,居然能够在这个其貌不扬的三少爷手上见到!
然而接下来,那三少爷却是接连拿了更加让陈掌柜震惊的物件出来。
“这一件是银狐的狐裘,这一件是老虎皮,这一件更加的珍贵,是紫貂皮!”
陈掌柜的心却是一寸一寸的下沉,脸色也有些发黑了。
“三少爷,您这手笔也太大了!单单是这几件皮毛,恐怕没有上万两银子是拿不下的啊!我们小店。只怕是没有这么多现银啊!”陈掌柜苦笑着说道。
三少爷将皮料子扔了回去。走回到座位,翘起了二郎腿说道:“我不急!只是今日便想将这些东西出手。掌柜的可以去商量商量。”
陈掌柜点点头,便领了那老伙计要去后头商量。他走了两步,又回头说道:“三少爷,问居不该问的话,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在下之前可没听说通州有您这么一号人物!”
“掌柜的?是怀疑这些东西来路不明?”三少爷眼神中迸射出一丝的阴冷,随即又变成了笑意,“你多虑了。实不相瞒,在下的父亲乃是被贬的官员,因为这家计艰难,才不得不典当这些压箱底的好东西。只是,好歹原来是官宦人家,家父是拉不下这个面子的。所以才会远道而来,避开熟人的耳目。您好歹也谅解一些。”
陈掌柜貌似放下一颗高悬的心。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点点头:“既然如此,那我便放心了。您稍等,我回去和我们家的活计、账房商量一下,看看账上还有多少银子!若是可行……”他咬了咬牙,“我是必然都要了的!”
三少爷要的就是他这句话,便就满意的颔首,拿起茶杯,轻轻嘬了一口:“你放心,我等你便是!”
陈掌柜领着老伙计急急忙忙的回头了后面,却还是不放心,又让一个小伙计去看在门口。
他和老伙计躲在了一个角落里,确定没有人能够听到他们的谈话。这才开口:“你可是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老伙计战战兢兢。“掌柜的,这些东西,怎么和前几日那衙役从来的……一样……”
“我也是这么疑心……却又怕自己记错了。如今听你这么一说,倒不是我胡编乱造了!你快去,将那衙役送来的单子找出来,咱们俩好好对一对。”陈掌柜急急吩咐道。
那老伙计赶忙从一堆账册子中间抽了一张纸出来,展开来之后,便和陈掌柜一起仔仔细细的看了起来。
“南海东珠十串、和田玉观音一尊、……银狐皮裘一件、火狐皮裘一件、紫貂皮裘一件……金刚钻五颗……”
两个人一目十行的看着,却是越看越心惊,慢慢的头上都渗出冷汗。
“这分明就是蒋府丢失的那一批东西啊!虽然比这单子上的少了不少,可是也就是能够对上的!”陈掌柜忧心忡忡的说道。
那老伙计也是赶忙点头:“没错,没错,其他的倒也好说只是那金刚钻和紫貂皮料子,都是千金难求的东西,若是只说是巧合,恐怕说不过去吧!”
“这么说,你也觉得……这是偷盗而来的黑脏?”陈掌柜心里暗骂倒霉,怎么惹上了这么一伙儿强人?
这东西既然露了白,他却哪里敢收?
更何况官府正在通缉这伙儿人,他们居然敢堂二皇子的在通州城里招摇,也实在是匪夷所思。
不过再反过来一想,他们这也的确是钻了府衙的空子。
府衙断然想不到,他们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会拿着赃物来典当!
“掌柜的,这可如何是好?咱们是报官还是……”老伙计问道。
陈掌柜想了想,便道:“你不知道,那蒋府的大奶奶就是花老爷家的二姑娘。我和老花乃是至交,怎么能收下这赃物?保不齐这就是老花给他闺女的嫁妆!老花对咱们不薄,咱们可不能在时候整事儿啊!”
老伙计急忙解释:“掌柜的,你这话说得!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咱们是将人就这么放了不管,还是找人去官府报案?”
“自然是要报案的!只不过……要如何报案……”陈掌柜这心里也是乱突突。
那两个身强力壮的大汗,一看就不是善茬儿。而那个什么三少爷更是阴鸷狡猾,提前让他关了门,倒是让他没法轻易出门了。
这么一来,想要出去,就得另想办法了。
陈掌柜想了又想,便说道:“我有法子了。你一会儿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就是了!”
三少爷将那大半壶的茶都灌进了肚子里,却不见陈掌柜出来,心里也有些着急了。
他扔下茶杯,走到那小伙计旁边,张望了起来。
“你们掌柜的,怎么还不回来?若是再不来,我就走了!”
“别走别走!”
陈掌柜说话间,就急急忙忙的走了出来。
“掌柜的,你可是已经想好了?若是不行,趁早说出来,我也好另寻他家!”三少爷冷笑着说道。
“这么大的买卖,我以前也没见过,自然是要谨慎一些了……”陈掌柜急忙解释。
三少爷挑了挑眉梢:“我这都是上好的东西,你也看见了。是十年也难求的!你若是没有眼光,只怕是要错过上好的机会!”
“我明白!我明白!”陈掌柜禁不住又看了看那两口箱子,咬了咬牙说道:“您给个价吧!”
三少爷喜上眉梢,急忙将手掌伸出,又翻了一翻:“十万!”
“什么?”陈掌柜立马摆手,“不行不行!这也太高了!最多……”他伸出三个手指。
“你不要拿我说笑了!三万?只怕是连半箱子都拿不走!不行,不行,最少也得八万!”
“太多!四万!”
“四万?太少了!七万!不能再少了!”
“五万!就五万!行,您就留下!不行,您就另寻他家吧!实话,就这样,我们还得出去拉饥荒呢!”陈掌柜也是住了口,只是看三少爷如何决断。
三少爷是想了又想,走了又走,最终是抿着嘴,一跺脚说道:“五万就五万!就当我半卖半送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那没问题!只不过,如今我这店里只有三万现银,其他的我却是得去借了!不知道您能不能要银票!”陈掌柜试探着问道。
“不行!银票不方便!我们就要现银!”那三少爷急忙摆手。
“那您就得等一会儿!我现在立马让我这老伙计出去借!多了一个时辰,人肯定回来!”陈掌柜看了那老伙计一眼。
老伙计便接口道:“掌柜的放心!我一会儿就去对面那杏林堂去借银子!估计也就是半个时辰就能备好了!”
三少爷却是死死的盯着陈掌柜,好像是有些不太相信对方的话。
陈掌柜是心头乱跳,却是故作镇定的说道:“您若是不同意,那我也没有法子了!您还是走吧!只怪我没这个福气,做不了您这个买卖。只不过……我也得劝您一句。如今,这通州城里,恐怕除了我们家,没人敢碰您的东西的!而且既然我们家不收,别人家就更没有那个实力了!”土匠在号。
陈掌柜心知肚明,这陈记当铺已然是通州城里最大的当铺了,否则这什么三少爷也不会选择这一家!
现如今,对方也只能选择相信陈掌柜了!
果然三少爷考虑了一会便说道:“速去速回!否则……我恐怕就要对掌柜的不那么客气了!”
听了他的威胁,那老伙计哪里还敢怠慢,急急忙忙拿了掌柜的信物,就往外跑去。
陈掌柜看着那有些焦急的三少爷,笑着安慰道:“别急,主要是现银不好准备。肯定是会回来的!”
三少爷只是点头,却不作声。
果然过了大概半个时辰的时间,门外响起了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