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成君尚且有些慌乱,更加遑论心中焦急的魏氏了。
她自然是比花成君要想得多得多。
她内心已经是笃定了,女儿这次回家,必然是有什么不妥之处,否则依着花卿影那好强的性子,又怎么会做出这种让人抓住把柄之事呢?
好端端的。突然从婆家回到了娘家,怎么可能无人议论,无人侧目呢?
她就着花成君的搀扶,直接扶着儿子的手臂,急匆匆的往外面走去,想要迎一迎女儿。
花成君却是个耐不住的性子,直接问道:“娘,姐姐是出了什么事情吗?若是她在那蒋家受了委屈,咱们以后就不让她回去了!让她永远在咱们府里享福!”
魏氏脚步一顿,心头一酸。
她欣慰的拍了拍的儿子的手:“好孩子,你对姐姐这么好,娘心里是真的很高兴。只是,这事情到底是如何还没有搞清楚。你不要杞人忧天了!”
母子两个正说话的功夫,却看见那边厢,花卿影两个 丫鬟,已然是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
魏氏见女儿尚且算是四角齐全,一颗高悬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一半,然而随即她又觉得十分的奇怪,为什么花卿影居然就这么领着两个贴身丫头回娘家了呢?
“我的儿,你怎地突然就回来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可千万不要吓我!”
花卿影见了魏氏,便如同那乳燕归巢一般,脚步越发的急切。
“娘,我没有什么。只不过……女儿觉得士可杀不可辱,于是便回来了。”花卿影简单的几句话,却是让魏氏大致明白了她此刻的情绪。
魏氏心头一揪,紧接着一股怒气升腾。她金尊玉贵养大的闺女送到他蒋家去,三天两头的或者生病。或者遇到灾祸,这都不说了,那蒋府却还要如今这般欺辱她的女儿!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大姐!谁欺负你了!你告诉弟弟。我现在就带了家丁打上那蒋府去!莫不是他们欺负咱们家里没人,竟然敢这般的欺负我花成君的姐姐!”说完,花成君撸起了袖子,就举起了拳头。
他本就是和花卿影关系最好,上一次去了蒋府,又没有留下任何的好印象,所以这一次,竟然是打定了主意,要给蒋家一些教训。
魏氏本来心中怒火高涨,却是被花成君这几句话弄得是哭笑不得。
她一面扯了花卿影的手往屋里面走去,一面狠狠的啐了花成君一口:“怎地和你那不成规矩的爹爹一样?这是你说能打上门去。就打上门去的事情吗?难道你姐姐的清誉不重要?”
到了屋里,魏氏拉着花卿影直接一同坐在了上首的一个雕刻八仙过海的黄花梨的矮榻上。而紫瑶和碧珠两个丫头却是直接跟着那金风直接下去安置了。
她拍了拍女儿那略带着一些冰凉的手,柔声说道:“我的儿,你好好说说,今日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就回来了?而且那紫瑶和碧珠,怎地也跟着回来了?”
花卿影心知事情是不可能瞒得过去的,便就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都说了。
魏氏乃是个聪明人,又是在后宅了浸淫了十数年的,虽然由于华强的宠爱和信任,她少了不少的麻烦,可是这并不代表她就听不出来。花卿影平静的话语中藏着多么令人齿冷的真相!
她越听脸色越黑,到最后,竟然是气得直拍身下的矮榻,愤怒之情溢于言表。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魏氏说话也毫不留情面,“这家子人分明是将人往那绝路上逼!他们这是算计好了,要让我花家家破人亡不成?”
花成君年纪毕竟还小,懵懵懂懂之间也没有听明白,为何娘亲会如此的生气。
魏氏看了看有些迷糊的儿子,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成君,你去,将你爹爹找回来!只说是你姐姐回府小住,让他赶紧放下手头的事情。”
花成君闻言,自然而然就不想离开,可是再看到魏氏略带责怪的眼神的时候,却是只好说了一声“是”,而后急急忙忙的离开了。
花成君走了之后,魏氏方才攥紧了女儿的手,沉声问了一句:“卿影,你和他……可曾圆房了吗?”
花卿影脸颊一红,却是坚定的摇了摇头。
魏氏也不知道是遗憾,亦或者欣慰,总之是深深的松了一口气。
“娘此刻也不明白,你那婆婆为什么要给你按上这样的罪名?难道这件事情对他们还有什么好处不成?我倒是看不明白了!”
大宅门里,不管是婆婆还是媳妇儿,都是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那韩氏这种损人不利己的行为,实在是令人无法理解!
“娘,这如女儿之前所说的那样,不过都是为了一个字——钱!”花卿影冷笑着说道,“若是女儿这般说出来,恐怕十个倒是有八个要怀疑是我信口雌黄。那蒋府煊煊赫赫,挥霍无度,又是个历经了将近百年的大家族,可是若不是女儿身在其中,又怎么能明白,这不过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空架子!说得难听一些,他们娶了女儿,莫不是就为了女儿的嫁妆,和咱们家这些银子?”
魏氏脸上一红。
花卿影自然是不知道,两家之间的“交易”。
那蒋府虽然破落了额,到底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还是看不上花家这样的暴发户,又怎么肯能看得上花卿影这样的商贾之女?
他们肯娶了花卿影,自然是因为花家有钱,又肯为了女儿花钱。
那华强前后将两间铺子的干股都送给了蒋平,让他白白得了那红利,还又用蒋平的名义买了两间三进的小院子,虽然位置隐蔽,但是内里的布置都是极好的。
单单这些东西,就不只是万计了。
尤其是那干股,那就是平白给了那蒋家好处,让他们年年白得好处的。
只是这些话,他们从前却是哪里敢说给心高气傲的花卿影听呢?
今天,见她主动说起,魏氏倒是有些神色不对劲,却又被花卿影给捕捉到了。
花卿影立马问道:“娘,你可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你可千万要说出来!如今我的处境可以说是水深火热一般了!若是您再不据实以告,将来只怕我也是死路一条了!”
魏氏苦笑了一声,只好是将婚前的那些个交易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花卿影再没有料到,那蒋府如此的无耻,竟然还在花家的生意里插了一脚!
这真真儿是得了便宜还要卖乖了!
可是她又转念想了想,发觉事情有些不对劲。
那韩氏若是真的得了这样天大的好处,又何苦揪了她的嫁妆不放呢?
单单是那两间铺子各自四成的干股,每年就能白白得了将近五万两的银子!这银子赚得又是体面,又是心安理得,不是比吞占儿媳妇的嫁妆要名正言顺的多吗?
而且,这些日子,她也多少接触了一些蒋府的内务,并没有发现什么大宗的没有来源的进项,反而是时时处处都显示出一种入不敷出的征兆。
这究竟是因为韩氏知道了她精通账目,所以刻意隐瞒,还是说韩氏压根就不知道有这么一份巨大的进项!
想到这里,花卿影突然笑了。
这事情倒是有趣了。
“娘,爹给蒋平那两间宅子位置分别在哪里?”花卿影追问道。
魏氏想了想说道:“早前只听他说起过,似乎在胭脂胡同有一间三进三出的院子,布置的很是华丽。另外一处,我却是不知道了。”
胭脂胡同?
胭脂胡同!
花卿影眼睛一亮!上他场划。
她怎么忘了,那里还有一尊大佛呢!那才是真真正正韩氏的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