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包并不是完好无损,上面的白色磁扣不见了。丹阳最后的信件里那句话一直让她琢磨不通,对不起她的事以及还回来的磁扣。
她怀疑这背后有人操作,然而磁扣里究竟有什么值得如此大费周章。
好在爸爸送的钱包守住了。而替她守护的,她朝左边望去,他闭着的眉眼清晰可见,早已映在她心里。
“程深,我下午有课得回去了。”
空气里只留他一句闷闷的嗯。
许是太累,他感觉头特别痛。连带着午饭都没有吃,一觉醒来,身边已经没了姜悦,她的床铺整理的干净,连丝余温也没有。
他又被丢在原地了。
天花板皆是白色,他觉得晕眩的很,手背搭在额头上,眼皮渐渐沉重起来。
下一秒门被推开,姜悦拎着东西走进来,“医院的超市真黑,易拉罐可乐卖我八块钱,这一袋花了一百多块钱。”
程深笑了,还是出声的那种,清脆爽朗,把姜悦都吓了一跳,觉得他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
“你笑什么?”
“天气不错。”
她刚从外面回来,天空阴云遮下,哪里不错了?
大三的寒假就要来了,自打上次程深出院两人就再也没见过。
目前学校各个角落人满为患,大家都在忙着复习考试,姜悦正忙着写一课考试的论文,毕竟这关系到是否挂科。
“悦,你知不知道你已经缺了老于五次课了。”齐琪话里带着同情,她们的班导可不是一个‘善解人意’的人。
键盘噼里啪啦敲击着,姜悦随口回了句嗯。
看书的李雅茹也愣住了,扭头细细说着,“他会挂你的。”
姜悦一脸无所谓,“挂就挂。”
两人对视一眼,齐琪悄悄竖了个大拇指。
没想到姜悦也有被打脸的一天,大学的办公室不同于高中,学生不经常来的。
姜悦站在那静静的听着训话,对她来说这场面格外熟悉,但张真人不会如此疾言厉色,他一向护短。
“我说话你有没有在听?大三为什么总是请假,你知不知道你在我这儿已经入了黑名单,如今还挂科了,《建筑物理基础》重修。”
内心翻个白眼,还有半年就实习了,她怎么重修?老于这次是铁了心要挂她,就算她笔考全班第二,平时成绩就过不了。
她缺的五次,三次是因为程深。
匆忙的考试过去,宿舍的人都回家了,姜悦整个人瘫在床上,重修意味着她要和学弟学妹挤在一起上课,可是马上到来的实习也令她头痛万分。
梁思齐已经给她打过好几个电话,说是一起回家。
警校的假期没有那么长,他本该早就到家了。可仍旧选择等她一起。
春夏时节里,他站在那里,不曾后退。
最后,她还是拒绝了,离开学校那一刻她来到了高丽苑,冲着冰冷的门道一句,“假期快乐。”
她喜欢高铁靠窗的位置,可以将窗外的风景尽收眼底。
“这个位置有人吗?”
抬眸的瞬间,她僵在那里,梁思齐拎着包冲她宠溺的笑了。
因为想见她,所以他来了。
一路上,两人说笑着,两年半的互相扶持,在那座陌生的城市里,他们曾互相陪伴着。
她又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出生地,今年好像有些不一样。
回去几天她约见了郝思彧,心里的重重疑惑似乎他才能解释明白。
他靠在沙发上,充耳不闻外面的噪音,大概是警校将他的心智磨得越来越冷。
姜悦进来就是这副画面,她直接开口说道:“是磁扣。”
他抬眸,里面充满着探究,在想她说的话。
那是父亲自杀前几天送姜悦的,她很喜欢,姜明远瞧着她高兴的模样,眼中带着深深不舍。
当时她还不明白那是为何,只记得他叮嘱道:“悦悦,这个东西特别重要,爸爸送你的所有东西都要收好。”
只是还来不及说这些到底有何用途,他就离开了。
郝思彧闭了闭眼睛,“我知道了,我会跟我爸说让他追踪。”
早知道那里面的内容关系重大,他就不会告诉她,让她卷入这风云中。
没想到那个人连他也骗了。
小霸王,对不起了。
温润的少年终成长为大人,过程中的痛苦不安只有他自己知道。
姜悦不语,她总觉得郝思彧还隐瞒了什么。
放假后几天,村里传出了不好的谣言。
“东头那家闺女不是在上大学吗?我见前两天有车来往。”
“可不是吗,他们家欠邻居的钱都还清了,难倒是发了横财?”
“胡家媳妇清高的很,非要让闺女学跳舞,泥地里长大的娃娃还想跟凤凰比。”
“没准跟她妈一样,找了野男人还债了。”
村里最不缺的就是碎嘴子,那话飞落每户的院墙,最后到了胡家这里。
胡艺涵关上门,双耳不闻窗外事,倒是她妈妈是个难缠的人。
此时她正盯着做家务的胡艺涵,眼里没有农村妇女的愚昧,倒是清亮的很。
良久,她缓缓出口,“送你回来的人是谁?”
擦桌子的手一顿,背对着她眼里的慌张并未让瞧见。
“同学。”
胡家媳妇吹着杯中的茶,‘优雅’的有些过头,“你高中的时候我就见过那辆车,他倒是经常来。没想到上了大学还这么紧追不舍。”
这次她没有继续干活,猛地转过身,“高中他来过?”
倒是被她这一举动吓一跳,“慌什么?就你去集训的第二天,他在大门口等了挺久的。之后,他也常来,就是没下过车。”
这些事,是胡艺涵第一次听到。
“果然当初我给你选的路是正确的,跳舞才是出路,才能接触到上流社会,才能往上爬离开这个鬼地方。”
话便被胡艺涵打断,一向温顺的小绵羊变得凶狠起来,“那是你的梦想,不是我的。”
葛晴从没见过这样的女儿,有些被她的反常惊住了。
她哪里知道是人都有逆鳞,江栩便是胡艺涵的逆鳞。
她不会允许江栩沾染这样的家庭,不允许他被那些闲言碎语沾染,这是她二十年来头一次叛逆。
“我从来都不喜欢跳舞,是你喜欢。有时候我觉得自己不是你的女儿,而是你的商品。一个脱离这穷乡僻壤的商品。”
女人冷笑一声,“你觉得自己高贵在哪里?没有我就没有你。”